半小時後,一輛吉普風馳電掣般疾馳到南京路口,隨即猛打方向拐進了通向華懋大廈一樓大門的輔路,最終嘎吱一聲剎停在華懋飯店門廳外。
“謝團長,到了。”索菲婭從駕駛座回過頭說道。
“索菲婭小姐,謝謝。”謝晉元道聲謝,開門下車。
坐在另一側的朱勝忠和副駕駛的上官志標也跟着下車。
門廳外面守着兩個負責迎賓的紅頭阿三,原本還想上前來給客人拎行李,但是看到從吉普車下來三個國軍,便又趕緊嚇得縮了回去。
對於租界的紅頭阿三,國軍已經變成了魔鬼般的存在。
目送謝晉元三人的身影消失在旋轉門內,索菲婭又一腳油門拐上黃浦路。
結果纔剛拐上黃浦路,前方空中便傳來刺耳的尖嘯聲,一架霍克-3型戰鬥機幾乎是貼着黃浦江的江面飛掠過去。
那架霍克-3型戰鬥機的身後緊跟着一架中島1式戰鬥機。
中島1式戰鬥機一邊緊追不捨,一邊猛烈開火,灼熱的子彈在黃浦江上拉出兩道耀眼的軌跡,不斷的追逐着前面的霍克-3。
霍克-3在全速逃逸的同時不斷做出桶滾鐘擺等特技動作。
所以中島1式的機槍火力始終都沒能夠命中霍克-3的機身。
兩架戰鬥機一前一後從黃浦江上呼嘯而過,帶起漫天水霧。
索菲婭便趕緊將吉普車停到路邊,然後跳下車舉起了照相機。
“喀嚓!”幾乎是在索菲婭摁下相機快門的同時,空中出現了震撼的一幕。
但只見之前全速逃逸的那架霍克-3猛的向上拉起,身後窮追不捨的中島1式還有前方正向攔截的另一架中島1式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已經撞在一起。
只聽轟的一聲,兩架中島1式便在江面之上幻化成了一團烈焰。
“上帝!”索菲婭喃喃低語着,手卻連續不停的摁下相機快門。
黃浦路上還有外灘公園的行人也被這場空戰吸引,紛紛停下腳步。
空戰仍在繼續,雖然剛剛纔幹掉了兩架中島1式,然而那架霍克-3卻仍舊處於以一敵四的絕對劣勢,危機仍然沒有解除。
“挺住嘍!挺住啊!一定要挺住!”
“乾死小日本,一定要乾死小日本!”
“打他!打他!打死狗日的小日本!”
“憑你我胯下馬掌中槍,殺進曹營,殺他一個片甲不回!”
所有的行人都在給霍克-3加油鼓勁,包括索菲婭,加油,中國空軍是最棒的,相信你一定能夠戰勝對手,縱然是,以一敵四!
正向上爬升的霍克-3似乎是聽到了來自地面的加油助威,一下將油門開到最大,以致於汽油燃燒不充分冒起黑煙,發動機也發出歇斯底里的尖嘯。
四架中島1式則默契的分成了三組,兩架尾隨霍克-3爬升,一架繞前實施截擊,另外一架則以更大仰角向上爬升,準備佔據制高點再發起俯衝攻擊。
經過將近三個月的廝殺,鬼子的航空兵已經有了很大進步。
然而,鬼子航空兵今天很不幸的遇到了中國空軍的空戰王牌!
高崇文雖然年輕,從航校畢業的時間也不長,但卻是整個飛行大隊中天賦最好的,每次空戰演習他都是第一,而且戰績一直都遙遙領先。
在萬衆矚目之下,高崇文駕駛的霍克-3在爬升到一半的時候,突然翻了一個筋斗,機腹朝上時又接着一個半橫滾,瞬間又變成平飛,緊接着向下俯衝。
這下,尾隨而來的兩架中島1式不但跟丟目標,而且直接暴露在了霍克-3的槍口下。
霍克-3在俯衝的同時猛烈開火,因爲相隔太近,尾隨而至的其中一架中島1式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被打爆在空中。
“轟!”空中又綻起一團烈焰。
“幹得漂亮!”
“打得好!”
“好小子!”
“就這樣打!”
外灘公園和黃浦路上歡聲雷動。
“耶斯!”索菲婭也用力的握緊了粉拳,這洋妞已經逐漸喪失掉客觀公正,立場越來越傾向於國軍。
……
黃浦江上濁浪滔天,華懋飯店九層的小禮堂內也是脣槍舌劍,俞宏傑與岡本季正再一次展開了對線,只不過最終結果一樣。
在這場外交對線中,俞宏傑再次遭到完敗。
說到底中國人還是被禮儀廉恥給束縛住了。
但是小八嘎就沒有那麼多顧忌,專攻下三路。
公共租界總董鮑代真和法租界副總董莫利斯則是很悠閒的坐在旁邊抽雪茄,彷彿這場爭吵與他們兩個毫無關係。
宋長文意識到再跟岡本季正吵下去毫無意義,於是對鮑代真和莫利斯說道:“兩位總董先生,英格蘭人民最富有紳士精神,法蘭西人民更是以熱情而著稱,哪怕只是出於人道主義精神,我相信公共租界和法租界也不會見死不救。”
“當然,我們也不想見死不救,但是宋先生你也看見了。”鮑代真聳了聳肩,又指着岡本季正說道,“日本人堅決反對我們收治國軍傷員,如果我們執意收治國軍傷員,日軍就要強行開進租界並且追殺這些重傷員。”
莫里斯一攤手說道:“這樣的話就反而是害了這些傷員。”
俞宏傑憤然反駁道:“日內瓦公約有明文規定,不準對傷病員的生命和人身施加任何危害或者暴行,特別是明文禁止謀殺、酷刑、供生物學實驗或故意不給予醫療救助及照顧,兩位總董閣下,你們是在縱容日本人的反人類戰爭罪!”
到底還是沒敢說英法也在犯罪。
“日內瓦公約?”岡本季正哂然說道,“很抱歉,我們日本政府不認這個狗屁公約,所以,俞桑還有宋桑,你們說的人道主義精神和日內瓦公約的條文在皇軍眼裡,一文不值!總之絕不允許一個支那傷員進入租界,否則,後果自負!”
鮑代真和莫利斯同時聳了聳肩, 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
宋長文和俞宏傑心裡的這個憋屈,差一點就憋出內傷。
說來說去還是國弱,國家太孱弱,外交官就只能當孫子。
就在這時候,鮑代真的秘書進來稟報:“總董閣下,淞滬獨立團團長到了一樓大廳,要求參加四方會談,請問,是否讓警衛放行?”
“獨立團長?”鮑代真愕然,“淞滬獨立團有團長了?”
索菲婭不是跟他說,淞滬獨立團只有參謀長,沒有團長。
宋長文和俞宏傑心頭則浮起一種不好的預感,該不會是……
他們兩個是知道的,謝晉元已經帶着524團1營回到了四行倉庫。
如果說這個腦後長角的淞滬獨立團有了團長,那隻可能是謝晉元。
兩人的預感很快就得到了證實,因爲謝晉元已經到了小禮堂的門外。
“滾開,我是國軍淞滬獨立團的團長謝晉元,被阻在越界築路以西還有以南的傷員全都是我的袍澤,所以我必須參加此次四方會談!滾!”
伴隨着這一聲斷喝,緊接着響起重物墜地的聲音。
聽起來好像是有什麼人被人踹倒在地,摔得不輕。
緊接着,一位扛着中校軍銜的軍官已經昂然入內,在這位中校身後,還跟着兩位國軍軍官,兩位軍官刷的拉開衣襟,身上赫然已經綁滿炸藥。
“噢,泄特!”鮑代真一下就跳起身,這羣瘋子!
“離我遠點!”莫里斯更是嚇得直接叫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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