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過去。
時間來到1939年1月15日。
隸屬於近衛師團的野戰重炮兵第二旅團以及臨時配屬近衛師團的戰車第二旅團還在江陰。
第十三軍司令部的破錘計劃卻已經準備就緒,蘇州、崑山、嘉善以及杭城莧橋機場已經修復,第三飛行團的四個中隊已經入駐。
鬼子吸取了前幾次的教訓,沒有再把所有的飛行中隊駐紮在一個軍用機場,而是分散開來駐紮。
此外,機場的防空火力也得到極大增加,近衛師團的八個高射炮隊及第十六師團的兩個高射炮隊全部被用於機場防空。
因爲這件事情,中島今朝吾剛到江陰就對前田今爲發了飆,大罵前田利爲越級指揮,跳過他這個師團長給高射炮聯隊下達命令。
爲此兩人鬧得很不愉快。
不過前田利爲沒有因爲中島今朝吾的發飆就退讓,而是堅持將高射炮隊扣留在機場。
前田利爲還是很清醒的,破錘計劃是淞滬四番戰的大前提,如果破錘計劃失敗的話,還有沒有淞滬四番戰都是個問題。
而破錘計劃成功的前提,就是保證第三飛行團的自身安全,要想第三飛行團不出事,那就必須得保證四個機場的安全。
所以前田利爲無論如何也不會向中島今朝吾讓步,八個高射炮隊必須留下保護機場。
這天一大清早,明道堂內的氣氛就變得緊張起來,不光是司令部的參謀們變得緊張,前田利爲、影佐禎昭、飯沼守等高級將領的表情變凝重。
不斷有參謀拿着命令走過來請前田利爲簽字,前田利爲都一絲不苟的簽上大名。
司令部的作戰命令一份接一份下達給各單位,第十三軍就像一架機器運轉起來。
又簽署了一份命令,前田利爲把文件遞給大竹茂夫時,目光不經意間掠過水谷美姬身上。
只見水谷美姬正靜靜的坐在大廳的一個角落做着記錄。
影佐禎昭幽幽說道:“我記得帝國陸軍並沒有女兵吧?前田君爲何找了一個女機要秘書?”
“她只是兼職機要。”前田利爲道,“本職仍然是帝國通訊社派駐淞滬的一名戰地記者。”
“但勝似機要秘書。”影佐禎昭低聲說道,“因爲她能輕而易舉的接觸到帝國陸軍第十三軍司令部的所有機密。”
前田利爲沉默了片刻之後幽幽說道:“影佐君可能不清楚,水谷小姐還是廣田君收養的義女。”
“是嗎?”影佐禎昭的眉頭不經意間蹙緊,水谷美姬竟然是廣田弘毅的義女?
說話間,大竹茂夫快步來到前田利爲跟前:“司令官閣下,第三飛行團下屬各個戰鬥機中隊以及爆擊機中隊已經全部準備完畢。”
“喲西。”前田利爲道,“那麼就開始吧。”
“哈依!”大竹茂夫重重頓首再轉身離開。
前田利爲又轉頭將目光轉向影佐禎昭,影佐禎昭低聲說道:“我的人應該已經到北新涇了吧。”
……
北新涇。
朱阿狗撐着一艘烏蓬船,帶着已經有了六個月身孕的妻子,正準備返回越界築路附近的家中。
剛進北新涇就遇到哨卡。
淞滬警備總團設的哨卡。
朱阿狗見了還有些納悶:“昨天去的時候,還沒有哨卡呢,怎麼回來就有了?”
守哨的國軍班長笑着說:“這是剛剛設的,盤查鬼子奸細。”
“那行,你們趕緊查吧。”朱阿狗說着讓開烏蓬船的船頭。
“不用。”國軍班長道,“你的船不用查。”
“爲啥?”朱阿狗聽了居然還有些不高興,你瞧不起誰呢?別人的船都要查,憑啥不查我的?
國軍班長有些不耐煩了:“我說不用查就不用查,趕緊走。”
“不行,規矩就是規矩,既然定了規矩就得遵守。”朱阿狗的牛脾氣上來了,怒道,“得查,不然真要是出了什麼事,我見了司令和參謀長可說不清楚。”
班長只能湊過來小聲說:“你後面的那艘烏蓬船都有問題,可能是鬼子的船,不想死就趕緊載着你媳婦離開這,快點!”
一聽這,朱阿狗便秒慫,當即坐回到船尾將船櫓搖得飛起,好傢伙幾乎開成了快艇。
放過了朱阿狗,國軍班長一伸手攔住了下一條船:“站住!”
“老總,辛苦。”早就等在船頭上的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人向着國軍班長點頭哈腰,又不着痕跡的遞過來一根小黃魚。
“你少來這套!”國軍班長卻一把拍開管家的手,我們淞滬警備總團不是那種軍隊。
又指着船問道:“船上裝的什麼貨物?靠岸停船。”
管家小聲說道:“老總,船上裝的都是大煙膏子,這都是不能夠見光的,通融通融。”
說着管家的手又遞過來。
這次手心的小黃魚從一根變成了三根,夠闊氣的。
“鴉片也敢賣?老子查的就是鴉片膏!”國軍班長當即從腰間掏出手槍,厲聲喝道,“靠邊!”
守在岸邊的十幾個國軍也齊刷刷舉起手中的步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那個管家和他身後那艘烏蓬船上的幾個黑衣壯漢。
場面一時僵住。
空氣都凝固住。
管家愣了片刻,從懷裡摸出封公函遞給國軍班長:“老總,事到如今我也不瞞您了,船上的大煙膏都是意大利公使的,這裡還有意大利公使出具的公函,您過目。”
“什麼意大利意小利的,老子不識字。”國軍班長哂然道,“再說一遍,趕緊靠邊接受檢查,不然我們可就不客氣了!”
這時候,管家身後的一個壯漢再也忍不住,罵了一聲八嘎,就把手伸向腰間。
“鬼子!”國軍班長的反應極快,沒等那壯漢把手槍掏出,就搶先開了一槍,正中壯漢面門。
守在岸邊的十幾個國軍便毫不猶豫的扣下了扳機,眨眼間,守在那艘烏蓬船上的幾個壯漢就全部被擊斃在船上。
“老總,饒命,饒命啊!”
“我是被逼的,被逼的!”
“我上有八十歲的老母,下還有襁褓中的幼兒,我不能死。”
管家嚇得趕緊跪在船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