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禁軍軍官沉默了好一會兒,在王靜輝那雙混雜着焦急、渴望、甚至是悲憤的眼神中,終於什麼話也沒有說,朝王靜輝點點頭轉身便走出封隔區外對傳令官私自下達了在西城區的禁軍進行強制隔離的命令:所有人除了有軍隊的腰牌表明身份和負責對外聯絡的人外,任何人不得走出西城區;凡是有感染瘟疫患者的人家都必須待在家中不準外出,家中所需的一切生活用品都有禁軍士兵來負責……
王靜輝見到那名禁軍軍官向下屬發佈了隔離命令後,心中的一塊兒大石頭算是落了地,現在他也來不及去思考怎麼來彌補這道命令所帶來的後果了,因爲醫館中的病人已經讓他沒有更多的時間去思考救治病人控制瘟疫蔓延以外的事情了。
那名禁軍軍官發佈隔離命令誠然是因爲被王靜輝所作所爲所打動,但他還沒有膽子拿自己的腦袋來開玩笑。最重要的便是樞密使富弼臨行前交待給他們在防治瘟疫的時候,要聽王靜輝的交待,儘量給他創造更好的條件,以遏制瘟疫的蔓延。但那名軍官也爲了防止出現意外而把自己給捲進去,在下令施行隔離措施的時候,也不忘把這個消息傳遞給樞密院,等樞密院把消息在傳遞給富弼的時候,富弼已經被英宗請去商議討論王靜輝給穎王趙頊的信去了。
西城區實行隔離措施後沒有到三個時辰,負責西城區的那名禁軍軍官也接到了樞密使富弼和英宗的手詔,英宗的手詔便是命令禁軍在全城施行隔離措施了,不過富弼給這名軍官的傳信是誇獎了他做的及時外,還不忘告訴他以後王靜輝再有什麼要求得不到滿足的時候,要在 第 072 章 提示下進行城市防疫體系緊急建設,粗糙的訓練了一批專門應對瘟疫的郎中,還囤積了大量的防疫物資的話,那他們早就崩潰了。
就是這樣,這些城區反對隔離政策的聲音最大,並且那裡也沒有像王靜輝的平民醫館這樣有威望的醫館和『藥』房,使得百姓對他們信心非常低,對禁軍所採取的隔離措施甚至是抵制不合作態度,這也是瘟疫在這些衛生條件比較好的地區還能肆虐的重要原因。甚至東城區一家富商,家中有了霍『亂』患者居然隱瞞不報,也沒有對水源和食物進行處理,在禁軍發現時,已經使得家中有四分之三的家人僕役都患上了霍『亂』,並且有五人已經死亡的事情發生。
王靜輝根據所得到的準確數字寫成了這道奏章,並且用自己所在的西城區與其他城區相比較,以證明他的建議對防治瘟疫及其擴散蔓延有着很好的效果,希望朝廷內部能夠先放下傳統道德的爭論,盡力採取有效措施以渡過難關,並且把平民醫館明天就有二十三個治癒患者返家的消息也通報了上去,以增強奏章的說服力。
奏章很快的便送到了宰輔韓琦和樞密使富弼待的那間屋子裡面,兩個老傢伙已經被這場突如其來的雨澇災害和瘟疫給折磨的夠嗆,四隻眼睛都變成了兔子眼。自從歐陽修搬出了那套“不忠”、“不孝”的理論給隔離政策開道後,城內的局勢一天比一天嚴峻,除了瘟疫的人數在增加,朝堂上那些能夠上朝的官員開始以“天命”來給英宗趙曙施加壓力,搞得他們也跟着很被動。
本來富弼是主張用“天命”這個子無須有的東西來限制皇權的,但他自己可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他可不信這次瘟疫和雨澇災害是皇上的德政有虧,不過這次他可是嚐到了厲害。英宗趙曙案頭上的奏章高度急劇上升,裡面不是大臣們想出抗災的方法,卻是各種指責的聲音,尤其是出動禁軍實行隔離措施,更是有損德政。
英宗趙曙和韓琦、富弼等人圍着那一桌子大臣們的奏章都是面面相覷:難道王靜輝是錯誤的?這上天降下雨澇災害和瘟疫難道真是懲罰自己德政有虧……正當他們還在對實行隔離政策是否是明智之舉猶疑不定的時候,王靜輝的這份奏章可真是解了他們的燃煤之急。
就這樣,王靜輝的奏章以非常渠道在 第 072 章 就知道是王靜輝寫的,因爲上面大量使用了數字和詳細的實例做對比,這正是王靜輝所特有的風格。
王靜輝用西城區與其他城區鮮明的數字對比,強有力的證明了:瘟疫是可以得到控制的,而得了瘟疫的人也不見得就是要等死,更重要的是他還着重說明了隔離政策在防止瘟疫蔓延中的重大作用。在這份奏章的最後,王靜輝再次以西城區執行隔離政策嚴明使得瘟疫在全城衛生最惡劣的城區傳播速度反而要比其他三個城區要慢上很多,沒有一家因爲一人感染瘟疫而發生全家死絕的情況,這是其他三個城區所未有的!再次懇求聖上,爲了城中百萬百姓的『性』命,千萬要堅定的將隔離措施執行下去!
看完這份奏章,英宗趙曙這幾天顯得非常憔悴的臉龐上激動的泛起了紅暈,不禁拍案叫絕大聲贊好。然後立刻交換給宰輔韓琦,要求他用宰輔的文筆潤『色』一下就當成韓琦的奏章,一會兒紫宸殿百官議事的時候對百官宣讀。王靜輝凡是能夠在百官面前當中宣讀的策論還是奏章都是先呈送上來後,交給潁王趙頊或者是宰輔韓琦潤『色』加工後,再冠以他們的名頭來對百官宣讀,這也是王靜輝與潁王趙頊達成的協議,因爲這個才子一是文筆讓人不是太好接受;二是他一個七品校正醫書局編修,就這麼把奏章呈送聖聽,會給他招來麻煩的。
由於王靜輝爲了能夠使蜀國公主風風光光的嫁給他,所以他拒絕了潁王趙頊保薦他入朝爲官的建議,但對於這次雨澇災害,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袖手旁觀的,同時也是爲了給英宗父子留下個好印象,所以纔給潁王趙頊寫了這麼多策論,同時也希望能夠用自己心中所學的東西來逐步影響這個時代,至於能到什麼程度,那就要看老天的意思了。
不過這是王靜輝頭一次非常希望大宋能夠在經歷這次災害的同時,能夠積累一些對抗災害侵襲的經驗,從而形成一種制度,尤其是在瘟疫爆發的時候,能夠接受隔離這種有悖於傳統道德的措施,爲此他可是在底下做了不少的工作,最近這幾份奏章完全是一改他往日“成與不成都與我無關”的態度,從強硬到乞求,幾乎是什麼招都想遍了。其實在他心中也不相信大宋的統治高層能在這一次災害中就能有這麼大的轉變,但王靜輝心中還是抱着很大的期望,而且他現在最大的優勢便是時間,他有耐心等下去,最終來改變這一切。
紫宸殿上,英宗趙曙高坐在龍椅上,殿下百官按照各自的職責分列兩邊,而司禮太監正在御案前手中拿着宰輔韓琦寫的奏章一字一字的念着,隨着司禮太監嘴中把唸的奏章,百官中各自的表情也都開始發生了不同的變化,或喜或憂,表情不一,倒是英宗趙曙和宰輔韓琦和樞密使富弼的神情肅穆,怎麼也從他們臉上讀不出任何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