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尾山下,趙宋歷代君王攙寢!前,宋金兩軍激械比曰口
徐原盡展其才,排出了極爲嚴謹的陣形,他居指揮,徐勝領前軍正與女真人殊死搏殺。籤書相公李回棄城逃跑。軍一時無帥,各將均有遁逃之心。徐家兄弟一則曉以大義,二則祭出軍法,這才鎮住亂軍。可即便如此。面對粘罕的百戰之師,常捷軍仍舊打得艱苦異常,更不用說金軍兩倍於己。
自北虜進逼鞏縣境內,宋金兩軍日日血戰,拼到現存,三萬餘下常捷只剩兩萬不到。減員非常產重。徐原心裡明白,照這麼耗下去,今天之內,宋軍就會潰敗。可沒辦法,且不說背後就是東京帝都,便在身側,歷代先帝都安葬在此,若皇陵遭到金軍挖掘破壞,這個罪名,身爲武臣的他是絕對擔不起。
“報!都統!金軍攻勢兇猛,我軍箭矢將盡!”前軍士卒飛馬來報,徐原未作反應。他早就看到了,女真人已經撕開宋軍陣前槍林,兩軍陷入混戰。從他與金軍交戰的經驗來看,但凡短兵相接之前,弓弩沒能給對方造成重大損失的話,一旦捉對撕殺,宋軍早晚必潰。
正思索着對策,忽然聽得蹄聲大作,主陣士卒一陣騷動,紛紛側首西望。數以千計的女真輕騎飛馳而來!宋軍缺少騎兵,以步兵弓弩爲主,結陣在所難免。但無論哪種陣法,都是被動防禦性質,只能等着對方來打。所以。最怕的,就是戰事膠着時,被人襲擊側翼。步兵的陣形一旦混亂,想擋住騎兵的衝鋒那是絕無可能!
所幸,他與金軍在李固渡和酬大戰數回,漸漸摸清對方套路。結陣之前,就已經防着這手,於兩翼各置長槍手千人,刀盾重鎧的猛士數百,背後再靠着神尾山,可算是天衣無縫。
但讓他始料不及的是,側翼襲來的這支金騎,是由金營小將活女率領,清一色的女真鐵騎,極是驍勇。而且。金軍騎兵咱不是沒見過,人披甲不稀奇,可這支騎兵便連戰馬也掛着鐵甲,面對如林般的槍尖視而不見,直衝過來!常捷軍是當年童貫親自組建,號稱兩河第一,可算精銳了吧?但一照面,便被人馬具裝的金騎衝的七零八落。刀盾重步撲上去,也絲毫無濟於事,眼睜睜看着對方直突入軍而來。陣形一時大亂,軍心立時動搖!身旁部將皆勸徐原逃跑!
“頂不住了!都統!撤吧,若遲上片刻,性命難保!”
徐原充耳不聞。突然瞥見亂軍之有一將,去了兜鑑,露出本來面目,挺一柄掩月刀奮力拼殺,刀落處,血肉橫飛!不是四弟徐勝是誰?他這是故意讓士卒看到他,以此激勵士氣!二叔生得兩個兒!
將牙一錯,身爲統帥的他一把扯下所披戰袍,將胸前長鬚一捋,環視衆將道:“陵寢俱在此處,若有閃失,百死莫贖其罪!今日之事,唯死而已!”
“都統爲軍主將,不容有失!萬一不測,國家損一柱石!”部將扯住他苦勸!說話間,右翼完全被金軍打爛,軍主陣也是發炭可危!
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但徐原心裡很清楚。李回擅自棄城逃跑,回去之後。最多就是貶官流放,因爲他是臣。可如果丟了據縣,失了陵寢。他和徐勝極有可能被處以軍法,因爲他是武臣!
“我意已決。君等勿需復言!再有勸退者,立斬!今日便是戰死此地,然我有弟徐衛,必爲兄復仇!”徐原說罷,命親兵取來所使鳳嘴具。部下受他鼓勵,均表示願追隨死戰。正在這時,那突入軍的金軍鐵騎望見帥旗,羽箭不斷射來!
可憐這號稱兩河第一的常捷軍,對着正面數以萬計的金兵尚且可以抵擋,偏偏被側翼襲來的騎兵衝亂了陣腳,一時之間,人馬互相踐踏,哀號四起。徐原突然臉色大變,因爲他看到前軍陣,四弟徐勝栽下馬去!
“殺!”妾帥一聲大呼,四周將士虎吼呼應。
“禍事了!左翼有敵騎來襲!”這一聲驚呼,聽得衆將官心驚肉跳!徐原急視之。果見左翼亦有千餘騎風馳而來!本來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要追隨主將死戰到底的將士們此時心膽俱裂,萌生逃遁之心!
徐原痛苦的閉上了眼睛,鞏縣一丟,金軍便可長驅直入鄭州,繼而進逼東京。滑州定然未破,到那時,前功盡棄,大宋,罷了,自己受詔統軍前來。不可退卻一步,然士卒有何罪過?眼下已成必敗之勢,莫如令其各自逃生吧。
“都統!看吶!正當徐原絕望點下欣喜的吼聲餉膽二猛然睜開眼睛一看,徐原大驚!卻見那左翼襲來的年餘騎非但沒有衝擊,反而繞過宋軍大陣,竄到正在步步推進的金軍步兵身後,發起猛烈的奔襲!
有一將衝在最前面,身材極爲長大。騎匹棗紅馬,使柄鐵槍,一旦突入陣,簡直就如虎入羊羣,竟能將金軍士卒挑起一丈之高!其剿悍如此!所部騎兵,也俱是驍勇之輩!眼下。正面金軍步兵方纔和宋軍交戰,尚未展開混雜。
被這千餘騎一卑殺,攻勢頓時爲之一阻!
“不對!都統,這是我常捷馬軍!”有部將大聲吼道。
什麼?常捷馬軍?常捷軍自太上皇北還之後,被打散處置,分隸各將。現在自己率領的:萬餘兵馬,就是從滑州調來的常捷精銳,還有誰手握常捷勁旅?
“那身長使槍之將,喚作楊再興!這是姚平仲的援軍!”常捷將士大聲呼告。姚平仲?他不是在滑州折彥質帳下麼?怎地跑到鞏縣來了?莫非朝廷怕我有失,派兵增援?
凡是戰事膠着,又或是戰事不利時,得到增援的一方,無論多少,往往都能恢復士氣。眼下徐原大軍見有馬軍相救,本來有心潰逃之卒盡皆轉身再戰。金軍正面部隊,非但不能推進一步,反而節節後退!
可從右翼突入的鐵甲鐵兵委實太過強悍,其人馬俱披重甲,刀槍不能入。衝進陣,神臂弓也派不上用場。從右衝到左,一路呈破竹之勢,直恨得徐原牙癢!
“正面之敵退了!”
受援兵衝擊,又遭常捷步卒拼死反攻,正面金軍步兵終於不敵,開始潰退。部將建議追殺,徐原急止!下令將那金軍鐵騎團團圍定。堵在陣!可那千餘重騎自左翼衝出之後。並不回身,調轉馬頭往金軍陣而去。看來,他們也怕被圍堵而喪失機動性。
“快!重組陣形!”鬆會一縱而逝,不趁這個機會再結成嚴陣,稍後金軍必再復攻!”的名號還是有道理的,現在已過晌午,經歷血戰的將士們腹飢餓,又很是疲憊。但徐原一聲令下,士卒聞聲而動。清理同袍屍首,迅速重組陣形。遠眺千步開外,金軍也做着同樣的事情。集結騎兵,整頓步卒,看這模樣,今天不拿下鞏縣誓不罷休。
徐勝滿面血污,左腫還插着半截箭桿,打馬到軍主陣,大聲道:“徐都統,前軍結陣完畢!”
徐原見弟弟身帶箭傷,心雖然關切,但居家爲兄弟,出征爲僚屬。詢不得半點私,遂道:“琴忱辛苦!”
徐勝抱拳一揖,也不多話,扯了繮繩便走,忽又停住,手指左翼道:“那部馬軍是何人麾下?若非他們馳援,今日危矣!”
徐原也覺得奇怪,那千餘馬軍殺退了金軍之後,便集結在大陣左翼保護。也不來通報軍籍。當下便回答道:“據說是常捷馬軍,領軍之將喚作楊再興,據說是姚平仲部下。”
徐勝聽得眉頭緊鎖,姚希晏?這不可能吧?別人不清楚,自己可知道姚平仲素來小覷我家弟,常懷不滿。他會來馳援我們弟兄?如果此事不假。那姚平仲此人,可謂是非分明。公私了然,稱得起“豪傑”二字。
“看吶!又來援兵了!”陣士卒紛紛大喊,語氣之難掩興奮之情!衆人側首南望,果見如潮般的士兵涌來,騎馬的戰將不時呼喝指揮。因此雖人馬衆多,卻不散亂。扛着丈長大槍的槍兵跑在前頭,渾身重甲發出鏗鏘之聲,震人心絃。隨後,背弓帶壺的弓箭手疾速而來。竟一眼望不到頭!
再後,徐原大軍將士們欣喜不已。排着整齊隊列的重甲步兵,一手持盾。一手執刀斧,呼喝着整齊的口號,像牆一般推進過來。其聲如雷鳴。其勢若奔馬,真個無堅不摧,無固不克!
“大哥,那,那不是楊彥麼?”徐勝看到重步隊伍旁,有一將身披鎧甲。盔灑紅纓,提條曲刃大槍,威風凜凜!
“哪個楊彥?”徐原問道。
“就是徐家莊的楊彥,弟打小的玩伴!”徐勝大聲叫道。
誰?弟?徐衛?不用徐勝回答。因爲答案已經出來了。緊隨重步兵之後,一隊人馬不徐不急跟進,一柄大旗迎風招展,上面寫得分明。“忠勇徐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