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宮嘉希的消息,宋端午是從來都不懷疑的,畢竟那小子有一個在中組部任副部長的親老子,所以時效性和準確性都是百分之二百的可信,不過葉志堅葉大公子的消息竟然也這麼靈通,顯然就出乎了宋端午的意料了。
不過當宋端午再次看到葉志堅身後,跟的那一羣一看就知道是商界政界精英的人時,心裡也就釋然了,雖然宮嘉希的消息是新鮮熱乎剛剛火熱出爐的,但是人家葉志堅在北京苦心經營這麼多年,卻也不是吃素呢!
更何況在官場這種層面,能隱藏得住的東西始終都是不爲外人所知,可是一旦爲外人所知了,那就基本沒有什麼秘密可言了,就像宮嘉希的老子既然能把這麼大的事情往外透露,那就代表着這個消息不是已經發布了,就是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他葉家好歹也是混仕途的,有點自己的小渠道和小手段自然十分正常,可是同時令葉志堅納悶的是爲何宋端午一介蹚渾水的刁民都能在第一時間知道這等大事!所以當葉志堅又試探性的套着宋端午的話時,宋端午壓根兒就沒有隱瞞,很痛快的就給出了答案。
這犢子爲什麼再次表現的如此坦誠?是因爲他覺得在這個敏感的時期,或多或少的向葉志堅展露下自己的勢力,是很有必要的!明面上看似是盟友之間的赤誠之相,但深層次的意思就是在明白無誤的告訴葉志堅,你丫的甭跟我玩過河拆橋的那一套,老子也有人,而且來頭也不比你小!
不得不說餐桌上確實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交際場合,無論是從哪一方面講都是如此,或者像鞏固民族之間團結的滿漢全席,又或者決定天下誰主浮沉的鴻門盛宴一樣,雖然葉志堅這次爲宋端午精心準備的全套法國大餐沒有前兩者那麼重要的政治目的,但是要套宋端午的話,已然是足夠了。
更何況宋端午這犢子還是別有心意的和盤托出!好似西門慶和潘金蓮一般,郎有情來妹有意的一拍即合!
“來來來,端午來常常這鱘魚卵做成的魚子醬,這可是世界上最美味的珍饈佳餚之一哦,不嘗可惜,來來,再配上香檳,正好相得益彰!”
葉志堅坐在雪白檯布的另一側,對着宋端午親切的說道,而宋端午乾脆也就不再矯情,先是含了一大口的魚子醬,享受着一粒粒的圓潤飽滿在味蕾上開花爆裂,再悠悠的品上一口香檳取走多餘的油脂感後,頓時滿口餘味非常,脣齒留香!
“鮮!”宋端午由衷的讚了一個字。
“哈哈,這就要講究一個鮮字!”葉志堅爽朗一笑,不過當他眼睛眨了幾眨之後,便口風一轉:“這個鮮字有的時候不光要體現在食材上,對於其他的事情更是如此,你說是也不是,端午兄?!”
葉志堅比宋端午要大得多,幾乎跟宋寒食一個歲數,可是這一口一個‘端午兄’的叫着,卻沒讓宋端午感到有任何的不適,因爲宋端午知道自己若是說出葉志堅想要急於知道的,葉志堅將會叫的更加的親熱和頻繁!
“呵呵,既然葉大少這麼看得起我宋某人,如果我再藏着掖着的,可不光對不起你葉大少的盛情,更對不起這滿桌珍饈的存在了!”宋端午知道自己無論現在說什麼,葉志堅都會拐彎抹角的將話題給兜回去,索性便也不再廢話。
“不知葉大少對市委辦公室副秘書長宮嘉希這個人瞭解如何?”
“宮嘉希?!”葉志堅明顯一愣,雖然他知道這人,可是也僅僅限於表面層次,所以疑惑的問道:“莫非端午兄你就是從他那裡聽說的?不過他一介小小的副秘書長又是從何而知?”
宋端午十分隱晦的笑笑,既像是十分滿意宮嘉希大紈絝的隱藏功力,又像是十分滿意自己營造出來的這個場景。
“如果我說,中組部的宮副部長和市委宮副秘書長是老頭子和小崽子之間的關係,不知你葉大少信也不信?!”
宋端午意味深長的笑着說道,而葉志堅在聽後果不其然的頓時驚訝住了,就連手中的調羹都停在嘴邊,任由淅淅瀝瀝的汁水滴在雪白的檯布之上!
宮嘉希原來是中組部宮副部長的公子!這個消息對於葉志堅來說太過於震驚了,也太過於重要了,此時的葉大公子可謂是既高興有可氣,他高興的是宋端午這個自己的盟友所能給自己帶來的莫大助力,而他可氣的則是在氣憤自己養的那些情報人員!
這麼一條大魚隱藏在市委裡天天的在衆人眼皮子底下打轉,卻愣是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底細?!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因爲葉志堅清楚自己若是早幾年知道宮嘉希身份的話,那還不惜血本的往北京砸那麼多錢幹什麼?費人費力不說還弄得他身心俱疲!早知道就全都砸在宮嘉希的身上,不愁他不跟自己一條心!
可是眼前的現實是宮嘉希已然成了宋端午的‘臥底’!而自己又和宋端午成了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可是自己明明非常要想宮嘉希那條附着在中組部根系上吸血的螞蝗,卻又偏偏礙於宋端午的面子無法挖牆腳!這糾結的關係怎生不讓葉志堅大呼老天爺這不是在玩人呢麼!
所以說當葉志堅最後只得將主攻方向變成拉攏宋端午的時候,其表現出來的態度就差親熱的拉着宋端午一個頭磕下去成了拜把子兄弟了!
“來來來,端午,嚐嚐這個肥鵝肝,嘖嘖,頂級的美味???”
“來來來,端午,來試試這個焗蝸牛,香甜細軟???”
“來來,端午再吃了這個白松露,這可是貴過黃金吶???”
“來來,端午咱再幹了這瓶82年的拉菲,這個是我的私人收藏,不過可惜的是沒有歷史保存的書面證明,可是也正是因爲這,讓我撿了一個大便宜,哈哈,來幹了???”
這一頓飯吃的可謂是賓主盡歡,先不說這倆人把那消息帶來的陰霾拋在一邊不管,就是在酒足飯飽之際,葉志堅親熱的拉着宋端午要帶他見識見識最頂級的會所之一長安俱樂部就可以看得出來,葉大少當真是爲了準備拉攏宋端午而下了大本錢的!
不過對於葉大少的好意,宋端午也僅僅是心領了,好在葉志堅也沒有強人所難。既然正主兒都沒打算去,葉志堅索性在把宋端午送回了友誼賓館之後,就返回到了自己下榻王府半島不提。
不過對於宋端午的推辭,最感到氣憤的則是老劉頭那個老不修的貨色了!這個凡是進了什麼會所、洗浴都要親自爲技師之類‘開開光’的老東西,在宋端午的推辭下失去了見識長安俱樂部的機會後,不禁憤憤然的倒頭就睡去!
對此宋端午倒是輕描淡寫的一笑就揭過去了,因爲他知道,但凡是男人,‘酒色財氣’這幾個必定要沾上一樣的,倒不是說不沾這幾樣的就不是男人,相反的什麼都不沾的男人都是有一顆堅毅的心,宋端午知道越是堅毅就越不好掌控,而他也覺得,有缺點的人才好控制,否則的話以前上海灘的大亨杜大老闆也不會說出那句名言:
‘不吸菸不喝酒的人,大都是對自己要求嚴格的人,凡迷戀酒色財氣煙者,一定要小心!’所以說他宋端午不要手下的弟兄們個頂個的都賽過聖人,他要的就是這種‘小心’,投其所好用嗜好來堵你的‘小心’!道理就像賣粉兒的發展嗑藥的一樣,你上癮了,就得受制於我同理!
宋端午和老劉頭回來的時候就已經很晚了,在經過老劉頭死乞白賴的瞎鬧一通,這真正能睡着的時間自然就更有限了,可是就在日頭剛剛升起,老劉頭因爲尿急而爬起來的時候,卻冷不防的看到滿眼血絲的宋端午在牀上坐着,面前攤着一牀的紙!
老劉頭先是看看宋端午衣不解帶的樣子,又看看紙上滿滿登登羅列的所有人的關係網和特點要素等等,不禁心下一動。
“一宿沒睡?”老劉頭披着睡袍問道。
宋端午先是點點頭,後又搖搖頭,把老劉頭頓時給弄懵了!
“心裡亂得慌,總覺得要有事發生!”宋端午擡起滿是血絲的眼皮,將積滿了菸蒂的菸灰缸倒掉,這才說出了心中的疑惑。
老劉頭的嘴巴蠕動了兩下,還是沒說什麼,可是就在他打着哈欠放完了尿,準備回到牀上睡個回籠覺的時候,卻不料宋端午竟然一把將他的衣服扔到了牀上!
“這事兒我越想越不對,心裡總感覺有大事要發生了,不成,半仙快起來,咱們回上海!”
“現在?”
“對,現在!”
宋端午一邊說着,一邊不顧老劉頭的強烈譴責和抗議就要收拾東西,可是就在兩個人一個匆忙一個偏要拖延的時候,宋端午的那款老舊諾基亞1200卻突然響起了。
電話是賴大狗腿子打來的,時值清晨六點十五分,往常這個時候他肯定還在死覺,而今天的一反常態則充分說明了事情的重要!
宋端午接了電話,聽到內容後先是驚訝莫名,然後就是一臉的陰沉,可是到了最後竟然變成了滿志的躊躇!
宋端午眉頭緊鎖的放下了電話,而這時老劉頭也剛好掐算完畢!
“我說心裡這麼亂呢!”宋端午說道,不過思維看樣子早就飛回了上海:“到底是出事了!”
“有人死了!”而老劉頭此時倒也收斂了胡攪蠻纏的姿態,說出了自己掐算的結果。
宋端午抿了抿嘴,一豎大拇指。
“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