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虞七竅玲瓏的程度不比宋端午差多少,甚至在某些諸如官面上事情的洞察和分析,比宋端午都要厲害上幾分,這不是取決於天生的天賦,而是從小耳濡目染的潛移默化。
如果說宋端午要是一直保持剛出書房那個苦逼的表情的話,那麼保不齊就會騙過項虞,可是當宋端午露出那堪比賴大狗腿子的狡黠時,心思剔透的項虞就不禁在心底暗罵了自己一聲“笨蛋,又被這犢子給耍了!”
這也難怪,若是拜見當真不順利的話,宋端午又怎會還有心情吃喝?可是若說事情順利的話,可是這時間又怎會如此的短暫?
於是項虞不禁開始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可是當她把求證的目光投向宋端午的時候,疑惑就立馬變成了哭笑不得。
感情這犢子憋着自己的疑惑在這要吃要喝呢啊!
“說吧,想去哪吃?不過我可事先說好啊,兜裡沒什麼錢,你若是獅子大開口的話,最後還是吃你自己的!”項虞嬌嗔的瞪了宋端午一眼,端莊又不失風情的說道。
“咦,這不對勁兒啊,你們吃館子不都是打個條子就行了麼!還用給錢?”宋端午裝傻的笑着說道,可是這話還未冷卻的時候就換來了項虞的一個大白眼。
“你要死啊,在這兒還敢說這話!”項虞趕忙壓低了聲音嗔怪道,順手還在宋端午的胳膊上狠狠擰了一把。
起初宋端午這犢子還傻乎乎的笑着,可是到最後就是嘶嘶的吸着涼氣了,他瞥了項虞一眼,說道:“掐死我了,還不鬆手?”
項虞倒是聽話的鬆手了,宋端午這才略微一思索,挑了一個價格適中,但絕對是名頭比較響的地方。
“要不,你帶我去東來順吧,一直聽說但從未見識過!”宋端午隨口報出了一個名號,畢竟對於一個外鄉人來說,對於北京的印象不過就是那幽暗晦澀的故宮,或者一些傳統的諸如全聚德和東來順等老字號。
可是項虞聽此一說卻是不禁哭笑不得,說道:“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都,估計人家都打烊了!”略微一停頓,又接着說道:“這樣吧,我知道個地兒,味道地道價格也公道,不比其他的地方差!”
“那還等什麼?走起吧!老劉頭,走,去吃宵夜啦!”
???不得不說宋端午不會開車其實是一件挺丟人的事!尤其是兩個大老爺們坐在車裡由一個娘們拉着四處跑的情境!
以前還沒有意識到這種情況的宋端午這回倒是真的下了決心,等回到上海的時候一定要學會開車,可是相比之下老劉頭卻是坐的頗爲舒坦,從沒覺得自己坐在由項虞親自開的車裡有什麼不妥。
十一點多的已然天色不早了,這個時候項虞從司機班裡弄出來的也是輛牌子和車子俱都不怎麼起眼的帕薩特而已,於是當衆人一路馳騁到宣武區陶然亭路下車的時候,映入宋端午眼簾的則是‘窯臺’二字!
“宵夜既然要吃涮羊肉,那就來這好了,這裡用的是傳統炭火銅鍋,羊肉鮮嫩,羊尾肥而不膩,並且小料很像且風味獨特,最重要的這裡價格相比其他地方來說頗爲公道,服務員手腳也麻利!”
項虞一邊絮絮叨叨的以一個地道的京城人士的眼光給宋端午介紹,一邊帶着他二人走了進去。
說實話裝修確實一般,但是地方很大,不過當宋端午看到滿滿當當的人時,就知道項虞找的地方絕對差不了!
在這個時候還顧客盈門的館子,恐怕食客的數量就已然能說明一切了。
三人站在旁邊閒話家常稍等了一會兒,這纔等到一個靠窗子的好位置,於是當賓主落座並菜碼上齊的時候,項虞在端着飲料杯跟宋端午和老劉頭碰了一下並互相禮讓一番後,這才幽幽開口說道:
“三貓,都到這兒了,該說了吧!”
老劉頭聽項虞對宋端午的稱呼微微一愣,他沒想到宋端午跟這個侯門子弟竟然也有這麼深的關係,不過當這老貨一口肥嫩羊肉入口的時候,就立馬將所有的精力放在風捲殘雲上面了!
也不知道是餓得久了還是這館子真的地道,總之老劉頭吃的滿嘴流油之外那叫一心滿意足眉開眼笑,而宋端午這犢子也在好一通狼吞虎嚥並在吊足了項虞胃口後,這才伸出爪子豎起了一根手指頭,說道:
“其實進去之後,有三分鐘我和老太爺誰都沒說話,他在那看他的書,我就在那看着他看書!直到後來我退出來了,老太爺和我總共也就才三句話!”
“什麼話?”“那三句?”聽到這裡老劉頭不禁把耳朵豎了起來,同項虞同時發問道。
宋端午沒急着說,反倒又吃了兩口羊肉,這下可差點沒把老劉頭和項虞氣的差點端起火鍋兜頭給宋端午澆下去。
宋端午見自己的大尾巴狼姿態擺足了,這才悠然一抹嘴,說道:“老太爺問我,‘東西呢?’我反問,‘老爺子,您是爲了睹物思人吶還是爲了別的,如果是前者您的目地不就達到了麼,我就在這站着呢,如果是後者的話,我想您收藏的那些個繳獲的戰利品,可不比我的那把刀子差吧!’,我說完了之後老太爺足足看了我一分鐘,這才說了第三句話???”
宋端午端起豆汁兒又滋溜溜的喝了一口,還真別說,這犢子的適應能力還真不是一般的強悍,許多外鄉人喝不慣的東西,這貨已然喝的順暢無比了。
“然後怎樣啊,快說!”項虞溫柔的給宋端午夾了一筷子後,催促道。
“然後老太爺就只說了一句,‘下次再來的時候別忘了帶過來!’,說完就擺擺手讓我出來了!”宋端午一邊吃,一邊貌似無辜的說道。
此時項虞的心情該怎麼形容呢?或許可以說成是劫後餘生的無力,也可以說成是一種僥倖的忐忑,可是不管怎麼說,宋端午這一手劍走偏鋒雖然沒有起到什麼好的效果,但是也沒有將事情弄糟,至少對於項虞來說是如此,更何況老太爺最後給的不是別的,而是再次登門拜訪的許可!
這個許可對於別人來說可能沒什麼,但是對於宋端午來說,多一次的拜訪就代表着多拉近一分距離,更何況僅僅憑自己兩次的登門,相信就已經有心思和眼光俱都活泛的人士開始關注自己了。
這是一個好兆頭,但也是一個難題。好的是起碼項家老太爺對自己沒壞印象,而且只要自己拿着那刀子再來,就又能起到一個助力的作用,可是難的是如此在下一次的拜訪中出彩,這就需要宋端午考慮的了!
“也就是你能想出,並敢實踐這歪點子了!”項虞仍略有心悸的白了宋端午一眼,不過語氣卻是真的變得輕鬆了不少!
要知道別人見項家老太爺的時候,無不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生怕自己一個字一個動作惹得那位開國元勳不悅,可是又有誰能夠想到當老爺子見慣了低眉順眼曲意逢迎時,這突然殺出來的看似冒失但實則赤誠的犢子,又怎會不引起老爺子的興趣呢?!
項家老太爺活了一大把的年紀什麼人什麼事沒見過?!他斷然不會跟宋端午這樣一個小輩兒一般見識,而他也同樣知道,宋端午所說的那番話其實就是外人看不清楚的癥結之所在。
以前逢年過節給老太爺送的禮物不是名貴的就是有着特殊紀念意義的,可是他們往往忽略了一點,那就是這些禮物背後所蘊含的人和事,纔是老人家真正想要的。
宋端午的這一步歪棋走的很險,但是收到的成果也是很明顯的,起碼當宋端午再次踏入到項家大門時,恐怕就不會是從後門而進的局面了。
見到事情有轉機,且概率還十分的大,心情不禁大好的項虞這才終於安下心來享受面前的美食,可是就在她與宋端午二人看似平常但實則互相關心的時候,老劉頭這個老貨卻突然又拿出一副高人的姿態對項虞說道:
“妮子,來把生辰八字報給我,我且給你算上一算!”
“你又給人胡亂算啥!”宋端午趕忙的出言制止道,對於老劉頭的鬧妖,他已經見怪不怪的,可是他怕的是老劉頭的口無遮攔再攪得着好不容易和諧起來的氣氛再次尷尬。
“還能算啥?算姻緣唄!”老劉頭對宋端午的話呲之以鼻的說道,全然沒有一丁點電燈泡該有的覺悟。
項虞麪皮一紅,她哪裡聽不出來老劉頭話裡話外的意思,顯然這老貨是在利用剛纔同宋端午之間的旖旎,來揶揄着自己!
可是因爲老劉頭的一句話,就在這餐桌上的氣氛變得有些怪異和曖昧的時候,衆人卻猛然透過窗子瞧見了外面赫然有一個醉漢正趴在項虞開來的那輛帕薩特上,而車身上則俱都是嘔吐過後的污穢!
項虞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來,這胃口足足倒了七八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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