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十月已經入秋,但秋老虎的厲害仍然在讓人們覺得炎熱異常汗流浹背,一部分是來自天氣的原因,另一部分則是來自與宣德門外的熱鬧。
宣德門外已經是人山人海,東京城的許多百姓都擠在這裡圍觀即將成爲駙馬都尉的蔡伯俙,只要提到他,許多人都會豎起大拇指誇一句仁義商賈。
原因無他,身爲蔡記名義上的大掌櫃,無論是酒樓商鋪,還是工廠作坊,給出的工錢和待遇都要比其他的商賈高上許多,而且有許多制度都是從蔡記開始推廣實行的。
比如一天只工作四個時辰,超出的時間雙倍工錢,工作五天休息兩天等等,這一系列的以人爲本讓蔡記的夥計工人驕傲無比,就連朝廷的部分衙門也開始實行。
蔡伯俙從小就被真宗皇帝贊爲神童,甚至以御製詩相贈,自幼便是官家的伴讀,簡在帝心的人物,如果不是尚公主,以後怕是前途無量,就連身爲三司使的丁謂都親自爲他開道,可見他在朝中的人緣不簡單。
就在旁人羨慕異常的時候,蔡伯俙坐在馬上僵硬着笑容機械的揮手,沒辦法丁謂之所以前來爲他開道主不是出於關係好,也不是把他蔡伯俙當成自家子侄,而是窺伺與蔡記的記賬法和精明強幹的帳房先生……
蔡伯俙在心中無數遍的咒罵丁謂的無賴行徑,誰要你來開道了,就算要人開道,我自去尋彭七行不行?
不就是官家正式召見駙馬都尉嗎?用得着這樣大張旗鼓嗎?
關鍵是隊伍後面不斷向人羣拋灑絹花銅錢的人,看着他們手上的動作,蔡伯俙真的很想衝下馬去搶錢……
按照慣例應該由皇帝老丈人召見駙馬擬定良辰吉日,這只是個形勢,主要還是考察駙馬的爲人和學識,良辰吉日什麼的其實早就由禮部和司天監定好了。
趙妙元的父親真宗皇帝已經大行,長兄爲父的趙禎自然接替了考察準駙馬的重任。
要說考察蔡伯俙的人品和學識那都是扯淡,這麼多年的相處下來,蔡伯俙的毛病趙禎一清二楚,但這種形式該走還得走,誰讓皇家的禮數大呢?
充當御士也就是伴郎的晏殊幸災樂禍的看着馬上的蔡伯俙,這小子賺錢是把好手,可一旦要這樣大手大腳的花錢就比殺了他還痛苦,昨天他可是聽見了官家對蔡伯俙說的話,公主的一分錢陪嫁也沒有!
這可不是趙禎摳門,而是大宋的公主尚嫁都是這樣,而民間的女子出嫁則會有數倍與聘禮的嫁妝,趙禎也不是小氣,派人送去了十五萬貫的銀錢,這相當於是便向的在給蔡伯俙準備聘禮了。
這算是皇帝的私人饋贈,算不得趙妙元的陪嫁,可誰都知道大宋最好的成衣鋪是碧雅軒,最好的化妝品也是出自碧雅軒,而且碧雅軒的幕後東家就是公主殿下和皇后娘娘。
去皇家買東西誰不放心?而且還有退換制度,只要你用了覺得不合適,不好看,甚至有污損的都可以去碧雅軒字號的商鋪退換,瞧瞧,這纔是人皇家的體面!
當然這方法是趙禎在王語嫣的死纏爛打之下告訴她的經營策略,以王語嫣的經商智慧一點就透,而她更看重的是皇家的臉面,她堂堂大宋皇后怎麼能讓百姓說她的店不是?
碧雅軒有一半的股份屬於趙妙元,王語嫣對待這個曾經的玩伴現在的小姑子那可是公平的緊,五五分賬自不用說,宮中但凡是有好東西都要給她留上一份,收買趙妙元嗷嗷的。
等趙妙元尚嫁給了蔡伯俙之後,這碧雅軒的財產就有一半屬於駙馬府了,在別人眼中是這樣,但可惜大宋對女子的嫁妝保護的相當嚴格,即便是丈夫去世,出嫁的女子依然能帶着嫁妝體面的回到孃家……
大宋和唐代一樣,只要是公主尚嫁必然是,選尚者降其父爲兄弟行,也就是說駙馬以祖爲父、以父爲兄、以母爲嫂,公主也不是完全不拜公婆,只是把公婆當兄嫂而已。
真宗時期,趙禎的姑姑成爲第一個吃螃蟹的人,這位溫婉如玉卻心思通透的公主在公公李繼昌生日時,以舅父之禮謁拜之,得到真宗的讚許,並密以兼衣、寶帶、器幣助其爲壽。
但這一切畢竟是建立在李繼昌身份高貴的基礎上,而蔡伯俙的父親只不過是小官吏而已,既沒有高貴的家世也沒有相對應的權利,唯一有的就是蔡伯俙這個被皇帝視爲左膀右臂的朋友,要不然他連和公主見面的機會也沒有。
大殿中,蔡伯俙尷尬的望着上首的趙禎,這是他第一次規規矩矩的站在大慶殿之中上奏,往日裡他都是儘量往人少的地方躲,要是能有個庭柱就最好了……
大宋嫁公主不光是皇帝的事情也是文武百官的事情,蔡伯俙傻笑着對文武百官道:“諸位前輩,後學蔡伯俙有禮了!”
身爲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的王曾笑道:“你倒是挺會說話,以文人前輩相稱倒是免去了官職的不便,既不得罪人,又顯得書生氣,滑頭,滑頭!”
王曾的話讓大殿中百官哈哈大笑,氣氛也隨之輕鬆了一些,畢竟是喜事,誰也不想把這種形式上的考察當成一板一眼的國事來辦。
再說誰沒事去得罪公主玩?而且這位公主還是個古靈精怪的主。
只要今日在大殿上說蔡伯俙的不是,明日保準自家女眷的一些醜事就會被翻出來,在東京城傳的沸沸揚揚。
正式的朝會之後,羣臣散去,便是趙禎和蔡伯俙這個準駙馬的吹風會,也就是閒扯……
蔡伯俙和趙禎的關係自不用說,沒必要刁難這個好友,在三才的虛引下,兩人向後苑走去,一路上蔡伯俙都在大倒苦水,惹得三才嘴角抽搐,冷冷的威脅道:“駙馬的話老奴都記下了,公主殿下待老奴不薄……咳咳!”
趙禎笑道:“你這老貨要討喜錢就直說,蔡伯俙你看着辦了!”
蔡伯俙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大官說笑,您的喜錢怎麼會少,等您送公主出宮的時候,小子一定奉上!”
瞧着他割肉似的表情,三才撇了撇嘴:“這麼有錢的人還如此吝嗇……”
見三才走遠,蔡伯俙指着自己的胖臉道:“官家,我吝嗇?蒼天可見,我可是從未貪沒過蔡記一分錢!”
趙禎知道他說的是實話,笑眯眯的開解道:“誰讓蔡記日進斗金?不知者當然覺得你是個大金豬……主。”
後苑中只剩下趙禎和蔡伯俙兩人也就沒那麼多的規矩了,兩人坐在巨大的鞦韆上一邊搖晃一邊說着男人之間的小秘密……可惜晏殊不再,否則會更熱鬧。
直到天色昏暗,蔡伯俙才從東華門悄悄的離開,本就在東華門外的蔡府近的很,早上是沒辦法只能從宣德門進入,而傍晚離開則是悄悄的回家打槍的不要,蔡伯俙帶來的銅錢和絹花早已在宮人的揮散下一乾二淨,只剩下幾個大籮筐孤獨的躺在馬車後面……
關於柳三變的事情,這裡要說一下,柳永這人在詩詞一道上可謂是驚才絕豔,許多的詩詞現在看來也是相當的不錯,很容易把人帶入他的意境之中,也許是他的詩詞太過引人注目,而且嚐嚐有宿怨之語,讓人覺得狂妄,加上他是生活作風……咳咳,但不能否認他的其他才能,宋史中可是把他當作名宦來稱讚的,景佑四年調任餘杭知縣,撫民清淨,深得百姓愛戴。因,爲政有聲,所以才被稱爲名宦。
話說海瑞的情商也是很低的,而且古板不變通,四處碰壁的他依然被贊爲海筆架不是?情商低的人自然有他能勝任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