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的話忽然之間便點醒了小尼克,沒錯,在神聖羅馬帝國的歷史上不是沒有強大的皇帝出現,即便是自己的父親也曾經強大到任免教宗的程度,但正如眼前這位宋帝國的皇帝所說,深深羅馬帝國的皇權從未至高無上過。
一個需要教皇加冕的皇帝從本質上來說便不是至高無上的存在。
小尼克發現自己已經被說服,眼前的這個男人有着別樣的氣質,彷彿他說什麼都是對的,並且你還會不自覺的相信他。
小尼克是一個早熟的孩子,心智的成熟完全大於身體上的成長。
趙禎發現自己在騙取孩子信任這方面好似天生就有一種能力,魚竿輕微晃動,飛快的絞動飛輪,魚線被纏繞而起一條個頭不小的鯽魚就被拎了起來。
趙禎看了一眼小尼克,這孩子已經對自己說的話完全相信了,就如同這條上鉤了的魚一樣,其實自己說的話一點也沒錯,在打大一統的王朝中,皇權便是至高無上的存在。
實話實說最能取得別人的信任,但實話有的時候就會變成假話,也會變成知名的陷阱,趙禎說的是實話,可他卻不會告訴小尼克這實話的背後是一場巨大的陰謀。
治國是一個極爲複雜的事情,林林總總的利益關係,盤根錯節的各方勢力,都是難以調和的存在,而現在對於神聖羅馬帝國而言,最需要的是穩定。
和剛剛舉行過傳位大典的大宋一樣,神聖羅馬帝國也在經歷君王交替的時代,只不過比大宋更加危險和不安。
所以在趙禎看來,眼下最需要做的不是得罪那些貴族領主,而是應該團結他們,只有這樣才能讓小尼克完整的繼承亨利三世的權利,讓他成爲名副其實的亨利四世。
神聖羅馬帝國與大宋之間的環境完全不同,於是這條看似正確的提議便成爲了趙禎挖下的致命陷阱。
當然趙禎完全不用去擔心這樣的計策會被拆穿,因爲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話,每一句話都是實話的金玉良言。
世上最難識破的謊言就是“真話”而另一點趙禎也十分肯定,亨利三世是沒有機會教導他這個兒子的,因爲他快不行了。
長期使用有物質製作的銀器,這對人來說是致命的傷害,而亨利三世的種種症狀都是顯示這一點。
來自神聖羅馬帝國的黑手情報非常準確,亨利三世的身體之所以這麼差,主要是因爲中毒,西方人對礦物的瞭解實在是倒了令宋人咋舌的程度。
輝銻銀礦看上去和銀礦很相似,但實際上這種礦石根本就不能製作器物,但在神聖羅馬帝國,許多人會用輝銻銀礦來代替銀礦製作所謂的“銀器”。
而亨利三世使用的銀器也大多都是輝銻銀所製作,這種所謂的“銀礦”中含有一個宋人聞之色變的元素,砷!
砷的俗稱便是砒霜,這東西在大宋連孩子都知道時有毒的東西,但在西方卻並沒有人知曉。
砷中毒有兩種,一種是急性的一種時慢性的,慢性砷中毒除神經衰弱症狀外,突出表現爲多樣性皮膚損害和多發性神經炎。
對人的腦子當然時有影響的,所以亨利三世有時也會神志不清,而大宋御藥院的“老傢伙們”從黑手的奏報中發現,亨利三世還有皮炎,好發在胸背部、皮膚皺褶和溼潤處,如口角、腋窩、腹股等處。
這就更加確定了他們的判斷,御藥院時什麼人趙禎再清楚不過,這些都是宮中的老人,他們所精通的不光是抓藥,更加精通的還有毒理。
對於皇帝的飲食起居都要經過他們的查驗,而趙禎把亨利三世的病症交給他們之後,便從御藥院的人口中得知了亨利三世的病情。
皮膚乾燥、粗糙處可見丘疹、皰疹、膿皰,還有剝脫一般的皮炎,部份皮膚呈黑色或棕黑色,並且伴有毛髮有脫落,手和腳掌有角化過度或蛻皮。
御藥院的奏報明確的指出,這個人活不過今年,甚至能活到現在就是一個奇蹟。
當然這一點趙禎是不會告訴小尼克的,也不會告訴亨利三世,畢竟和大宋沒有什麼關係,也有利於趙禎對西方的佈局。
誰能想到神聖羅馬帝國的皇帝居然長期的慢性砷中毒?!這恐怕是羅馬教廷和格里高利七世也不會想到的事情。
趙禎相信亨利三世的死會給小尼克造成很大的衝擊,當然也不會有人再教導他如何成爲一個合格的“羅馬皇帝”。
人都是自私的,趙禎同樣如此,他在得知亨利三世命不久矣之後,便決定把眼前年幼的亨利四世變成大宋所需要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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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燒烤架上是稍稍醃製過的鯽魚,鯽魚土味重,但只要處理好還是很不錯的,燒烤便是一個較好的辦法,醃製過的鯽魚刷上油,在火上不斷的炙烤,再輔以辛辣的調料烤的焦酥,足以掩蓋濃重的土味。
簡單的幾個步驟下來,即便是不太喜歡吃魚的趙仁也能和小尼克坐在一起大塊朵頤起來,不知爲何這倆個孩子關係極好,在皇宮中小尼克最好的朋友便是趙仁了。
蕭仁便是趙仁,是趙禎與蕭撻裡的孩子,雖然沒有人明確的告訴他其中的秘事,但天資聰穎的他還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逐漸的他也習慣了自己在宮中的身份,也知道自己的未來,他註定無法成爲和倆個哥哥一樣的存在。
原本打算混一輩子的他在遇到的小尼克之後便有了“新的目標”,在大宋他最少能夠獲得一個燕王的爵位,畢竟他也是趙禎的親兒子。
而在認識小尼克之後,他便會西方開始癡迷,兩人甚至約定待成年之後趙仁前往神聖羅馬帝國的皇宮中做客,在那裡小尼克將會盡地主之誼。
薇拉在邊上看着倆個孩子玩耍,小聲對趙禎到:“官家,這倆個孩子很投緣,就像是…………”
薇拉稍稍頓住,隨即緩緩的開口道:“希望官家不要讓他們成爲馬路斯和裡穆斯!”
趙禎笑了笑:“他們又不是親兄弟,這裡也沒有母狼,羅馬城已經不需要他們建立……但裡的話提醒了朕。”
薇拉有些不安,她的本意是希望趙禎對這倆個孩子手下留情,她雖然在宮中的時間長,但敏感的薇拉卻是最爲了解趙禎的人之一,眼下官家的話頗有深意,恐怕和這倆個孩子脫不開關係,也和西方脫不開干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