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的觀點王韶當然知道,他進攻吐蕃的目的是瓦解吐蕃的政權,而不是屠殺所有吐蕃百姓,更不是一座城池一座聚居地的大屠殺。
即便是黑手的探子極力的勸誡,但王韶依舊決定開山修路,這雖然看起來是一個好大的攻城,但對宋軍來說卻並非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神衛軍中帶有專門用以破城的炸藥,這些炸藥在大宋不光用於戰爭,開山碎石也是一把好手…………
宋軍在抵達墨脫之後,王韶第一件事便是派出軍中玩炸藥的好手跟隨遊騎前往偵查地形,他們會選擇在合適的地方安置炸藥對狹窄的地方進行爆破,同時拓寬道路。
當然這也不是幾個人就能完成的事情,宋軍將士在等他們的消息,一旦爆破成功,接下來會有更多的人前往進行清障。
這些都是體力活,在高原環境中,王韶採用輪流前往的辦法,大軍固守本陣,其餘的人不斷的往來於其間,爲的就是把道路給清理好。
宋軍上下沒有怨聲載道,這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本就是大宋最後一場國戰,能有幸參加就已經跟不錯了,誰都希望此戰早早打贏可以早早回家,當然也能早早得到賞賜。
來到高原這麼長的時間,宋軍將士也都知道,唯有作戰勝利,征服吐蕃之後,大軍才能班師回朝,才能收到英雄一樣的接待。
這一戰他們不能輸,也不能放棄,否則回朝之後別說是面對百姓,便是父母親人也無顏面對。
大宋不知從何時開始已經有了一個傳統,戰必勝的傳統,這是大宋百姓的共識,只要是宋軍作戰就沒有不贏的,現在大宋的百姓都在賭,賭誰會在戰爭中第一次輸掉。
爲此各地的賭坊都開了盤口,一賠五十大宋會輸,總有人抱着僥倖或是一夜暴富的心態把堵住壓在大宋會輸上,結果必然是覆水東流。
早在趙禎大兵進犯燕雲十六州的時候,這些盤口就在了,每當大宋對外用兵,誰都會缺席但賭場卻永遠不會缺席。
而且賭場賺的盆滿鉢滿,誰都不知道這盤子是誰開的,只有趙禎知道幾乎各大賭場的盤口都是蔡記在幕後出資。
賭博在宋代屬於合法項目,就和古老的青樓一樣,雖然不入流,但卻是最爲掙錢的合法營生,不光朝廷朝廷和官府不會封禁,甚至連趙禎都無能爲力。
他想過要改變這一狀況,但實際上卻什麼都做不了,關閉賭坊的代價便是民意四起,人們習慣了在賭場或是賭坊中尋找刺激,也習慣在那裡做着一夜暴富的美夢。
關閉賭場的代價便是會出現許多地下賭場,這些賭場和後世一樣,雖然見不得光,但卻會如雨後春筍一般出現,永遠也封禁不了。
至於妓館,雖然也是不入流的地方,但卻比賭場要更爲高級,這裡是吟詩作對的地方,是文人墨客的雅地。
縱觀賭場之中都是竭斯底裡的瘋狂之人,而在這裡都是淡雅的謙謙君子,他們的到來不是爲了美色,或者說是不單單爲了美色,是在“交流”。
多少士大夫都是妓館中的常客,便是衙門中的公帑都有專程用作飲宴開銷的。
相比後世的娛樂會所,這裡卻要雅緻的許多,當然在妓館中也有人談論國家大事,以及對戰爭的看法。
沒人會去關心前線的將士會遇到多麼大的困難,相反這裡的人是在思考問題。
前線的戰報不光送到趙禎手中,同時也會送到朝廷,送到太子和宰執相公們的手中,他們會看到軍報上的內容,也會商討對策,但更多的是調動國內的資源來支持這場戰爭。
而消息自然會通過官員們的嘴巴傳到士子的耳朵裡,文人墨客,格物學者各家學派的青年才俊都會在這雅緻的青樓中發表自己的講解。
“長袖善舞”的清倌人,才智過人的某位大家,都會在妓館之中拋出大軍所要面對的難題,這時候是真正比試才學的時候。
光會吟詩作對可不行,這樣根本就不能打動心儀清倌人的芳心,只有說出說出能夠解決的完美辦法,那纔是真正的才子。
才子當然要有佳人相配,所以眼下的大宋妓館可不是一般般的地方,而是人才匯聚之所,既然能在這裡享受美食和優美的環境,那何不也發揮才智?
誰給出的解決辦法好,便會被人傳頌,稱讚,整個神都城說不定都會記住你的名字,更有甚者會得到相公們的召見!
這可不是一般般的榮耀,得到相公們的召見,就意味着他們的法子是可行的,並且可能出現在相公們奏報給官家的奏疏中,這可是一鳴驚人的機會。
眼下王韶所部面臨的問題就出現在神都城的各大青樓妓館之中,大軍在墨脫行進困難,山高路險,難以通達。
青樓妓館中的各位大家,清倌人“急人之所急”把這個問題掛在了最顯眼的地方,誰若是能夠想出解決的辦法,並且得到大多數人的認可,那他就是正真的青年才俊!
當然王韶要是靠這些遠在千里之外的年輕才俊想辦法,那大軍早就困死在了墨脫,也不用向前推進了。
只不過趙禎卻是比較好奇,青樓妓館中的年輕人們能否給出一個和王韶相近或是完全不同的答案來。
作爲大宋的皇帝,趙禎什麼都可以不在乎,但唯獨在人才的培養和儲備上關心之至。
蔡伯俙瞧見趙禎的模樣,無奈的聳了聳肩:“官家,那些年輕才俊想出的辦法也是有不錯的,其中有幾個和王韶想的一樣,用炸藥開山裂石,給大軍創建一條通途來,但在具體辦法上卻是支支吾吾,不切實際。大多是對炸藥太過想當然,認爲一枚炸藥過去,道路便會自然出現…………”
趙禎點了點頭,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若是這幫年輕人都能做你們的事情,那朕也就不需要再那麼費勁的招攬和培養人才了。”
“官家說的是,臣愚鈍!”
趙禎把奏報輕輕的合上微微感嘆道:“改變就是好事,瞧瞧現在大宋的環境,還和之前一般嗎?之前文人墨客在妓館中談論的是什麼,現在呢?”
蔡伯俙的表情慢慢變得驚訝,隨後便開始沉默下去,他發現正如官家所說,眼下大宋的風氣已經完全變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