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東城豪門折賣貨物的開始,東京城進入了繁忙的高潮,大量的貨物貨物出現在了貨運的車站和碼頭,西水門的千斤閘這段時間就沒有落下過。
馬車,不斷的往來進出於東京城,這段時間誰都知道發生了什麼,東城勳貴們的商號終於撐不下去了,這對東京城的百姓來說是一件意料之中的事情。
誰都知道官營買賣佔據了絕對的優勢,已經降了兩次的價格,勳貴們的商號卻並不降價,相反孩子囤積貨物,這不是自己給自家挖坑嗎?
從一開始許多人便不看好勳貴們的商號,因爲他們的物價本就比官營買賣的要貴,還一直不降價,這當然引起了百姓們的不爽,不得民心在商業上同樣是致命的缺陷。
即便是東城豪門的商號降價出售也會受到百姓的抵制,也幸好是官營買賣大量折買,否則東城豪門將會血本無歸。
事實上這也是趙禎給他們的最後一次機會,東城豪門抓住了這個機會,他們雖然放棄了原本的財富,但同樣也沒有大規模的負債。
東城豪門的沒落在許多人的意料之中,但他們的貨物賣給了官營買賣這一點是大多數人沒有想到的。
官營買賣吃下大筆的貨物後便開始從東京城往外運了,有的在往南方泉州,杭州方向運,有的則是在往北面運。
沒人關係貨物的去向,人們關心的只是物價是否產生變動,但東京城的物價還是沒有多少的改變,甚至略微提升了一點。
東京城是大宋的貨運中心,這裡的物價也決定了整個大宋的物價,沒有太大的變動便是好事。
若是物價降低,倒黴的不是別人而是南來北往的商人,這些商人都是從東京城進貨的,一旦虧本後果不堪設想,甚至會動搖大宋眼下來之不易的經濟繁榮。
眼下好了,大量的貨物被軍隊所稀釋,這是朝廷在兜底,是趙禎在爲東城豪門兜底,他們在經濟學上放下了一個嚴重的錯誤。
蔡伯俙和田況兩人不斷的查驗賬冊,軍中所需一樣也不能少,一大幫的官吏在用算盤不斷的查驗,生怕出現什麼問題。
一件毛衣,一塊鐵錠都不能少,否則三司將會嚴懲。
這些官員都是審計官,他們是拿着朝廷俸祿和貼補的官員,通過類似於科舉的數術考試而獲得官位,有自己的官印和腰牌。
查驗賬冊之後要在賬冊上蓋上自己的官印,以確保不會有錯,一旦發生錯誤還要爲此負責,罪責嚴重的甚至要坐牢,自然不可小覷。
薛奎最主要的作用便是掩護,他要把這些貨物的交割掩護起來,讓別人發現不了這是在提供軍中所用。
三十萬大軍人吃馬嚼半年的物資可不是小數目,龐大的運輸很快就會被有心人發現,薛奎別看是一個開封府的知府事,但他卻能控制開封府的通關文牒和交通要道。
何況物資龐大,在東京城內必須要由專人守衛和護送,東進城外的工廠每日生產貨物萬巨之多,要是連這個都做不好,薛奎也不用做這開封府的知府了。
勳貴商號的貨物用了整整一個月才運完,而此時神都城的朝堂上也整整商議了一個月,趙禎也打算離開東京城繼續向南方前進。
這一個月不斷的有秘奏發往東京城,三才幾乎每日都能接到十七八封的秘奏。
開始的時候還是來自中樞院的相公秘奏,在往後便是六部的秘奏,尤其是包拯,幾乎每天都要發上三封以上的秘奏來“騷擾”趙禎。
所秘奏的內容只有一個,關於東城勳貴偷稅漏稅的事情,朝堂之中的老臣沒有糊塗的,即便是包拯這般年歲大了的人都是精明的緊。
別說是六部相公,便是一些朝臣也知曉其中的隱秘,東城勳貴的“破產”對他們來說沒有什麼影響,御史們甚至上疏批評東城勳貴有辱開國勳貴的名頭。
這些都不算什麼,但真的要治罪的時候,朝臣們又開始猶豫起來,畢竟是開國的勳貴之家,太祖杯酒釋兵權的時候便讓他們獲得了撈取財富的機會。
就算是偷稅漏稅,只要把稅款補上,多少也能免去罪責,這便是勳貴階級的特權,自從大宋立國開始便擁有的特權。
眼下朝堂上分爲兩派,一派上疏要求嚴懲偷稅漏稅的勳貴,另一派則是有些猶豫,最關鍵的便是太子趙旭的態度,而他這段時間卻對這件事置之不理。
無論朝堂上吵成什麼樣,他都是漠不關心,如此便讓人懷疑起趙禎的態度,顯然太子的一舉一動和皇帝是脫不開干係的。
但事實並非如此,趙禎並沒有授意趙旭該如何去做,相反之前趙旭也曾經秘奏過趙禎,對於兒子的秘奏,趙禎的回覆很簡單,讓他自己決定。
這是鍛鍊趙旭的一次絕好機會,趙禎不會再給他提供“學步”的機會,作爲總攬大政的儲君,趙旭是時候該自己站起來了。
而趙旭的作法很簡單,把這件事擱置在一邊,趙禎心中感嘆,趙旭這孩子終於長大了,不急不躁纔是處理東城勳貴的最好辦法。
此時若是治罪他們,必然會有薄情寡義的聲音出現,若是不治罪,那依法治國還要不要?大宋的律法還算不算數?
其實從趙旭的態度看來應該是很明確的,這件事不是不處理,也不是現在處理…………
“冷處理”有時比激烈的發難更加高明,效果也更好,誰都知道東城勳貴根基深厚,有不少朝臣都牽連其中。
政治上的處理會使得牽連出一大片的人,到時便是朝局動盪。
看來趙旭明白,其中的利害,趙禎也就不擔心了,畢竟楊懷玉和石元孫都是朝中的高價武將,一旦出事軍中會不會傳出不一樣的聲音?
趙禎這段時間一直在積攢實力準備對吐蕃用兵,這一點趙旭清楚,此時的大宋來不得一點動盪,尤其是軍隊。
仁青東再次出現在趙禎的車廂中,只不過這一次趙禎卻面色嚴肅:“朕在成都府開設榷場,是被你康巴人通商的機會,是讓你們康巴人有好日子過,但卻不是讓你康巴人從中賺取不義之財的,你們利用地利向吐蕃出售大宋的貨物,是不是覺得大宋的榷場沒有限定交易的數量是個漏洞?”
仁青東臉色大變,他沒想到部族中有人在做這件事,也沒想到大宋皇帝這麼快便會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