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城中的一切還是照舊,商賈雲集之下,大宋的市面幾乎繁榮到了令人驚歎的地步。
每天都有無數的貨物運到這裡,也有無數的商賈往來穿梭,漕運的汴河已經開始了第二次拓寬,而西水門和東水門船隻往來不絕。
這是大宋的財富中心,無數國內外的貨物都會被運到這裡販賣,想要買個好價錢,那就必須到東京城。
只要你有好東西,也必須要去東京城,若是你想要買頂頂好的東西,還是去東京城!
這在大宋已經形成一種共識,大宋的買賣如此,精巧的挑選也是如此,小甜水巷已經成爲東京城的標誌,南門大街上是各種各樣的商鋪,而小甜水巷這條街卻是商業街中的商業街。
走南闖北的商賈,貴家的千金小姐,富豪之家的衙內,到了東京城都要逛上一逛,甚至有人專程來東京城採買,早上從洛陽出發,晚上抵達東京城汴梁。
這晚上的時間纔是一切的開始,東京城的晚上一點也不比神都城要差,也沒有因爲大宋的政治中心搬遷到了神都而落寞。
相反趙禎曾經特意下旨,允許東京城繼續保持這一規格,永不宵禁!
這道旨意一出,大宋的商賈便“山呼萬歲”,在大宋不是所有的城池都沒有宵禁的,有些地方州府還是存在宵禁制度。
而一旦東京城出現宵禁,那這裡的商業便會受到致命打擊,趙禎的這道旨意對於商賈們來說無異於一場及時雨。
這個離開了政治生活的都城成爲了陪都,而這個陪都第一次迎來了轉變,因爲交通的便利,汴梁成爲大宋的經濟活動中心。
從早到晚這裡都是熱鬧的,商人往來不絕,城門永遠也不會關閉,所有人都在享受這裡的一切。
錢是汴梁城中唯一的主旋律,利益和買賣是圍繞在四周的音符,東京城的人常說的一句話便是:“錢財在這裡可以買到官家允許的一切東西!”
今日和往常一樣,當太陽升起的時候,東京城的開市鼓便敲響了,所謂的開市不是指的城中商鋪的開始,而是大宗交易的開始。
無數的商船車隊不可能每天十二時辰連軸轉,水路漕運,陸路交通,火車運輸都需要一個過程以及休息的時間。
不少商人都是晚上談買賣,談完之後第二天一早開始運貨,於是便有了開市和休市的時間。
三通鼓敲完之後,東西水門以及車站便開始了運輸,力夫也如同忙碌的“工蟻”般出現在了車站碼頭。
各家商號也是在鼓聲停止之後開門迎客。
大街上再次出現車水馬龍的景象,每個人都在興奮的等待新的一天開始,等待財富流淌到自己的口袋中。
只不過這一天註定不同尋常…………
小甜水巷中的商業街中,官營買賣和蔡記開門迎客了,只不過所有的夥計都在第一時間從店鋪中扛出一個牌匾。
在這條街上“盯梢”的裴七郎立刻仰起頭把碗中的湯餅吃個乾淨,草草的用袖口擦拭了一下嘴巴便起身。
邊上和他一樣的人不在少數,所謂的“盯梢”便是在小甜水巷中盯着官營買賣和蔡記物價變化的人。
這些人自己沒有買賣,也不輸與任何一家商號,只是有人花錢僱了他們,一旦小甜水巷中的商號價格有變,立刻把消息傳遞給僱主,僅此而已。
別看事情簡單,但卻是要有一等一的好反應,眼睛的尖,記性要好,腳力要快,腦子還要靈活。
一般的情況下是不會有什麼變動的,但保不齊就會有一些擡升或是降低。
官營買賣和蔡記與一般的商號不同,他們的價格變動較少,但還是有一些出入的,雖說有時就是幾文錢的變化,但卻影響甚大。
尤其是大宗的買賣,更是看重這些,多一文錢可能就要虧損不少,少一文錢可能就賺上老些。
就在所有人都盯着價格變動的時候,官營買賣和蔡記的商號幾乎同時發出了降價的告示,每種商品幾乎都有降價,不光降價,而且批發優惠。
裴七郎手中的湯碗“咣噹”一聲砸在了腳邊,這是不可能的事情,許多人都說官營買賣已經虧本,爲的是搶奪生意,但現在他們還能降價意味着什麼?
裴七郎在東京城中不少年,見慣了這種互相打壓之類的事情,之前那些神都城的商號以大筆錢財買下官營買賣和蔡記的貨物,等的便是他們的崩潰,之後再得漁利。
這不得不說是一項好計策,而且是他們的最後一搏,裴七郎還得到一些特殊的消息,比如這些商號幾乎都是神都城中的權貴開設。
雙方之間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程度,而且據說這些商號都是在神都城的錢莊中貸了鉅款前來收購官營買賣和蔡記的貨物,眼下的再次降價對他們意味着什麼?
裴七郎打了個冷顫,轉瞬之間他便清楚自己的僱主完蛋了,電光火石之間便想清楚其中的問題,裴七郎迅速掃視了四周的牌匾,記下價格之後便飛奔而去。
小甜水巷只不過是南門大街上的一條小巷,東城豪門的商號就在南門大街上,相隔的距離也不過是數百步而已,這樣的距離若是乘坐馬車還沒有腳走的快,騎馬根本別想,整個東京城除去加急奏報以及軍令之外,其餘人一律不允許縱馬。
裴七郎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義鑫升”,這家商號的丁掌櫃僱的自己,自己就要第一時間把消息告訴他,如此纔算是不弱了自己的名頭。
到了商號鋪面,商號裡的夥計便叫道:“裴家老七來了!這便是好消息要到了!掌櫃的都盼了好些天!”
裴七郎搖了搖頭道:“待會你莫要怪我纔好!”
瞧見丁掌櫃出現在樓梯上,裴七郎對夥計說完便大聲吆喝:“丁掌櫃,小甜水巷中的官營買賣和蔡記今日讓利!”
只是這簡單的一句話卻使得義鑫升中所有人驚呆,臉色大變的丁掌櫃一個踉蹌便從樓梯上摔下,後背和樓梯結結實實的磕在了一起。
四周人立刻上前攙扶起丁掌櫃,但他卻忍着劇痛的擡手道:“都降了多少,快說,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