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一百八十四章天子家門口的“鬧劇”

宗室也並非是鐵板一塊,這個看似由親情聯繫起來的血脈團體也因爲利益相互牽引,趙禎改革宗室的旨意中包含了一項對宗室極爲照顧也對皇權極爲有利的一項,嫡長子繼承。

宗室的子弟中本就是嫡長子繼承父親的爵位,繼承這一脈的王爵,他們是嗣王,而且後世子孫只要是嫡長子也都是大宋的嗣王。

如此一來對於嗣王一脈是沒有任何影響的,這讓宗室的反對情緒削弱了許多,嗣王的權利要高於普通宗室,而且是一家之主。

嗣王的影響力很大,而且他宗室頂着爵位的也不會太過激烈,畢竟從他們開始,三代之後纔會失去爵位。

在某種意義上他們還是和天家捆綁在一起的,甚至更爲緊密了,因爲他們從趙禎的旨意中看出了一個至關重要的一點,嫡長子依舊是繼承人的不二之選,皇帝的太子是嫡長子,而他們的繼承人也是嫡長子。

若是他們反對趙禎改革宗室的旨意,那結果便是皇帝很可能用這一點改變宗室嫡長子繼承的規矩。

那對現在的宗室們來說是一個非常大的打擊,沒人會選擇和自己利益相悖的一面,所以宗室中保留爵位的人便偃旗息鼓,並不打算爲整個宗室出頭。

甚至在他們眼中,那些沒有爵位的宗室都是不值得他們出手相助的人,也是上不得檯面的人,這些人中有自己的兄弟,親戚,也是曾經的競爭對手。

當然對於一些有爵位的宗室來說,他們也不能接受皇帝的旨意,因爲他們的爵位非常低微,伯爵,子爵,男爵,即便是再向下幾代人也不會有什麼改變和出息。

於是這些擁有較低爵位的宗室和沒有爵位的宗室便開始不滿和憤怒,在他們看來血脈是他們天生的東西,也是與生俱來的優勢和特權。

宗室在大宋的地位一直不低,雖然沒有官職或是帶着虛職,但即便是官員們見了也要態度恭敬些,更何況這些爵位會給他們帶來實際利益,在百姓面前更是高高在上。

而面對他們即將失去的東西,宗室中的一些人自然忍受不下去,三天之後,官員們在散朝的時候便發現宮門出不去了…………

散朝的時間一般在辰時末刻左右,這時候的神都城早已是熱鬧非凡,人聲鼎沸,所有的人都走出家門。

就在這個人最多的時候大量的宗室涌上御道,哭嚎着向皇宮而去,也就是在官員們散朝之後,宗室便堵在了宮門外。

哭號的宗室比誰都要悽慘,原本常常身穿華服的他們今天穿着的卻是樸素的麻衣,整個人的模樣都透露出寒酸來,這是要搏得人們的同情,一些人甚至是蓬頭垢面。

而且前來的宗室男女老幼都有,嚎啕大哭的他們並沒與引起旁人的多大同情,因爲神都城中的老百姓實在太瞭解這些宗室了,以往他們的形象早已烙進了百姓們的心中。

眼下看到這些往日裡穿金戴銀,出入豪奢之地的宗室突然因爲自己未來的爵位消失,而出現在皇帝宮門口哭號的時候,心中不是同情,而是厭惡和不屑,甚至有人在邊上高喊:“下作!”

是啊!這個模樣怎麼看怎麼像是往日盛氣凌人的小人突然失勢之後在主家門前撒潑打滾的模樣。

百姓們根本不會同情這樣的人,但宣德門前的宗室卻不管這些,他們繼續嚎哭,哭訴自己的悲慘,甚至把祖先拿出來說事,期望趙禎這位官家回想一下他們的祖先曾經爲大宋做出的貢獻。

更有甚者上前拉住監察院官員的袖口述說自己的不公,監察院,北平府以及大理寺的衙門都在皇宮之外,所以而將作監和國子監之類的衙門也在宮門之外,只不過這些衙門的官員直接在宣德門的門洞裡沒有出來。

監察院的官員可都是大宋的清貴,他們雖然官職不高,品級不高,但地位卻不低,並且在一定程度上掌握了輿論。

但這一次宣德門前的宗室卻是打錯了主意,監察院的御史大多是殿中侍御史或是監察御史,監察御史還好些但殿中侍御史卻不一樣。

所謂殿中侍御史乃是掌糾彈百官朝會失儀事,說白了他們就是最重朝堂規矩的一羣人,百官在朝堂上的小小失禮都會被他們抓住彈劾,何況是這些宗室在宣德門前哭號大叫,訴苦哀怨?

“爾等身爲宗室,當明理守矩!官家旨意以下,來天子詔諭,利國利民之舉!爾等非但不與陛下一心,反而在此哭鬧,成何體統?!”

一羣宗室本是來哭訴的哀求的,如何能聽得進別人說什麼?眼下非但沒有得到御史的支持,相反還被一頓訓斥,四周的百姓沒有同情,而是在看熱鬧,還有人起鬨拱火。

這時候在意被氣的發昏的老婦人哪裡還能忍得住,上前就抓住殿中侍御史的前襟大聲疾呼道:“我家先祖乃是太宗皇帝的親親堂兄弟,也曾隨太祖太宗上過戰場平定後漢!爲大宋立下過汗馬功勞!雖是宗室可也是爲大宋流過血的!如今陛下不念舊情,我等前來哭訴,怎生容你在這評說?!”

老婦人的話很簡單,這是宗室和皇帝之間的問題,也是家事,容不得外人在這裡說三道四,便是殿中侍御史也沒有這資格!

“放肆!!國朝自有法度,若是覺得不服有冤屈,當去大宗正司的衙門哭鬧,豈能在宮門之前撒潑無賴!”

“這是大宋的皇宮,是天家的家門口,我等乃是天家宗親,有冤屈自然會到天家門口哭訴,與你何干?!也不瞧瞧自己是哪一路的貨色,也敢攙和到這種事情裡來?!”

“放肆!”

劉庠只覺得自己的臉上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又紅又熱,他出生彭城豪爽之地,雖然不是富有之家,但向來是不卑不亢,無論是面對權貴還是百姓都是如此,甚至被官家誇讚“彭城無雙士,諫院第一人。”

但如今卻被宗室老婦如此鄙薄,心中怒意大盛:“宣德門宿衛之軍何在?!如何能看此潑婦如此無禮撒潑?!”

“嚇!你這你是要驅趕我等?!當真是小庶出家的腌臢貨上了檯面!”

宗室中的老婦人在聽了劉庠的話後便立刻辱罵着撲了上來,然後是更多的老婦人上前撕扯,劉庠以及和他同行的殿中侍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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