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與狄昊說了將他手下賊衆收服的事情後,黃傑便派了一人返回茶山西面的轉運站傳信,便讓衆人上馬,就要東行。
孫新有些不解,擡頭看看天色,已經是落日西沉,便問:“還去浠水縣?”
黃傑點頭道:“俺料那使錢的人,必定會在浠水縣等着消息,此時不去,更待何時?”
衆人當即也無閒話,便打馬往浠水縣行去。
浠水縣距離茶山也不過十餘里路程,不過小半刻時辰便抵達了,遠遠瞧見縣城西門倒也敞開,黃傑領頭走在最前,靠近了之後故意從腰下掏出了一塊腰牌,過了門洞後,大聲對門卒喝道:“俺乃是黃州水路隨軍轉運使衙門的差役,早前俺家轉運使在茶山裡遇了襲,卻也將賊人打散了,你等可有瞧見可疑的人入城麼?”
那守在城門洞子裡的幾個浠水縣門卒都是老卒,見黃傑等人都是一身殺氣騰騰,尤其是黃傑的身上還沾染了些許血跡,背上插着一杆大槍和一把寶劍,手上拿着的腰牌看起來也不像是假得,便急忙推了一人出來搭話道:“幾位差官,俺等午後輪值至今,當真不曾見過可疑之人。”
黃傑便道:“快尋一人領路,俺等要去拜見縣令大人。”
自然門卒們又推了一人引路,正要走時,跟在黃傑身後的狄昊卻是眼尖,打馬趕了上前,指着城門邊上的茶寮道:“便是那人!”
黃傑扭頭一看,便見狄昊所指的是一個看似在茶寮裡閒坐的漢子,那漢子身穿葛布短衫,頭上戴了個斗笠,聽見狄昊說話後,便猛然起身意欲奔逃。當即黃傑也不遲,當即便飛身下馬往茶寮撲去,更是手往後背一抽,便去了瀝泉槍在手,丈八的槍身化作一道電光,宛若雷霆霹靂一般往那人劈去。
那人武藝似乎也是稀鬆,見個黃傑來勢,竟是被嚇得肝膽俱裂,慌不擇路的直接撞翻了兩隻茶几,剛纔險險避開黃傑的瀝泉,便叫孫新堵住了去路。稍一遲疑,狄昊和名喚孫格的孫家兒郎也圍了上來,將他四面去路全給堵死了。
“哼!你便是使錢收買蟊賊爲難俺家舅父之人?”黃傑冷哼一聲,便將瀝泉架在那人咽喉上,喝道:“幕後指使是誰?膽敢隱瞞俺定叫你碎屍萬段!”
那人不想竟被黃傑喝破了膽,腿彎一抖便跪下了:“黃秀才饒命,俺是揚州鄭家的護衛,前些日子還護了俺家娘子到府上做客,怕是誤會了!”
“呸!你這直娘賊,俺這人證在此,你還敢說誤會?”狄昊聽了大怒,忙上前從懷中摸出錢票甩在那人臉上道:“可認得這錢票?便是你使錢要俺襲擾黃州的轉運隊伍,還敢說是誤會?”
那漢子這纔看清了狄昊面容,自然露出了驚愕表情,還待狡辯,黃傑便使了瀝泉拍他雙膝,將他拍到後便要孫新將他制住捆實了帶走,然後便直往浠水縣衙尋去。
這原本,黃傑只是估算着對方或許會在浠水縣等待消息,卻沒成想如今竟叫他當真碰着了,還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不過,聽這傢伙自報當真是揚州鄭家的護衛,黃傑便也沒了現場審問的興致,便也先赴了府衙,向浠水縣的縣令通報了姚政遇襲的事情,又使了轉運使衙門的腰牌,問浠水縣借用了一騎四百里加急的軍驛,往蔡州方向發去消息。
辦好此事後,黃傑等人也是馬不停蹄的轉身出了浠水縣,又往茶山西面的轉運營地趕回,等到四人攜着那護衛入營時,都已經是二更時分了。
叫了衆人都是用餐歇息後,黃傑單獨提了他護衛進了一處無人的營帳,這才問道:“俺已經猜到,你使錢叫了蟊賊爲難作祟,定是你家主人鄭小娘交代的,可你知道不知道,如今俺家舅父左胸中了蟊賊一箭,性命危在旦夕?”
那護衛當即驚得說不出話來,隨後便開始使勁抽打自己,哭到:“是小人糊塗……是小人不該……幺娘子只是交代了俺,叫俺尋機使些手段與黃秀才爲難,沒成想居然闖下如此大禍來!”
黃傑皺着眉頭,便喝道:“你且住手,還是從頭與俺說說,爲何你家鄭娘子要與俺爲難?你又到底是何人?”
護衛忙道:“俺叫鄭武,當真是鄭家的護衛,至於幺娘子爲何要與秀才公爲難,叫俺看來,該是因爲秀才公不願與幺娘子作對子的緣故纔是。”
黃傑聽了莫名其妙,便斜眼來瞧他,那鄭武便也靦腆道:“秀才公只怕不知,俺家的幺娘子自幼便性子跋扈,且向來眼高於頂,自打及笄已來,揚州府左近許多登門求親的賢才俊彥都叫娘子一口回絕了。這次她本是在杭州遊玩散心,秀才公派人通知了杭州各家前來赴會,於是幺娘子便也跟來,誰知……”
“打住!”黃傑伸手按了按太陽穴,便也問:“還是說說爲何爲難俺家之事吧!”
“這……”鄭武結舌一頓,便道:“這也還是得從幺娘子來了黃州說起……那日,俺之事聽說幺娘子在酒宴上被秀才公給氣着了,說是秀才公不願與幺娘子做對子……後來,這返家之時,幺娘子單獨叫了俺說話,說是料到秀才公做出轉讓罐肉方子的事情,定然有什麼隱情,還推算出肯定與那童貫童太尉領了大軍南下黃州有關,於是便給了俺一千貫錢,讓俺悄悄留在黃州打探消息,且便宜行事……”
黃傑聽得牙根癢癢,便道:“也就是說,你後來打探得俺家要爲安慶府轉運糧草的消息,便自作主張使錢買了蟊賊?你倒也膽大包天!當俺是三歲的小兒麼?你可知道這使賊作亂,故意阻塞大軍糧道延誤軍機,便形同謀反!若當真坐實了,別說你一個背運漢罪當斬首,就是你那主家揚州鄭氏也難逃滿門抄斬,你可想明白了?”
鄭武臉色難看,抖着手從衣袖裡摸出了一個小竹筒來,遞給了黃傑。
黃傑打開一看,裡面卻是一張寫着蠅頭小楷的指寬紙條,瞧字體也是娟秀,上面寫的是:“黃小兒猙狂,汝可使計阻他行事,若解得氣,重重有賞。”
看了紙條,黃傑直氣的眼前發黑,這都是什麼跟什麼,當真完全莫名其妙啊!
便也指着鄭武道:“你死定了!你主家也都死定了!還有那鄭月娥……她也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