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姚政走後,組織發運糧秣等事自然有官府的吏員來做,糧秣和草料自然不用黃傑來操心。而罐肉也是充足,自打五月下旬知道童貫截留北運的罐肉後,六月至今本該發運的罐肉都轉運到了黃州囤積,如今只要領着吏員打開查庫便是了。
回到家中,黃傑先去姚家將舅父出發的情況與舅母和姨娘們說了,又去安慰了一下姚玉,便也纔回自家。本想去燕奴的屋裡瞧小人兒的,誰知道卻被奶孃給擋了,說是小人兒才吃過睡下,又去蘇廿娘房中,卻說是廿娘帶着萬春奴和周燕奴是跟着黃傑後腳出的門,叫了車去安國寺爲姚政上香祈福去了。
至於冷枝兒和綠萼還有那青禾,以及各房的丫鬟自然也是都跟着去,無聊中去了孩兒們住的偏院,卻纔記起因爲孫立、孫新都跟姚政去了,孫七娘又與胡仁新婚,孩兒們沒了教習,乾脆都搬到了孫家去。
最終回了本院的書房,發現福壽和月梅倒是還在,就叫兩人弄了些吃食胡亂用了。百無聊賴中,乾脆就在書房裡看書練字,不久倒也把心給靜了下來。
摸約過了申時前後,黃傑覺得有些乏了,乾脆就往榻上一躺,想要小憩一會兒。
迷迷糊糊中,黃傑發覺自己不知爲何來到了黃州的通街之上,陽光倒也明媚,只是街上空無一人,正困惑的時候就瞧見遠遠一個綠色人影騎着匹毛色眼熟的黑鬃馬奔了過來。待來人近了,倒也瞧出那綠色人影不是別人,正是舅父姚政,只是如今見他官帽斜了,頭面上鮮血淋漓,左胸上還赫然插着一枚羽箭。黑鬃馬馱着姚政跑到黃傑面前便嘶鳴一聲倒在地上,姚政從馬上滾下身來後,便躺在地上對黃傑伸手喚道:“傑兒!救我!傑兒!救我!”
“誰敢害俺舅父!”
黃傑大喝一聲,便從牀榻上直挺挺的跳了起來,將頭一甩認清是個夢境之後,他卻不似常人那般如夢初醒般懵懂,反倒起身一躍就從書房牆上摘下了瀝泉槍和松紋古劍,又取一石鐵胎弓和一壺箭,便疾步奔了出去。
當下黃傑也不遲疑,便奔道馬廄迅速備好了三匹馬,出門前又讓福壽速去孫家報信,召集了人手直往大路東去追他,便騎一牽二疾馳出了黃州。
這一路上,黃傑也不惜馬力,五里一換,不到半個時辰就跑到了設在離城三十里處的轉運站,此處只有五十來個人正在修葺草棚,自然不會有姚政身影。於是黃傑復行,直往前路追去,又半個時辰便來到了位於茶山西面的轉運站,這處倒是人多,只怕是大隊都留在了此處,一打聽得知在一個多時辰前姚政定下此處轉運站的規制後,便領着二十餘人和五輛車入了茶山,準備先到浠水縣城打個迴轉。
當即黃傑便將兩批備馬寄了,又要留守的人留心防務,便整了槍劍弓箭,打馬入了茶山。
這茶山正位於浠水縣西面,山勢雖然也不算是陡峭,但山路迂迴難行,且山中蒼茫,也有許多人跡罕至之處,先前就曾探得有不少落草籍沒的蟊賊藏身在此山之中。早前還派了孫新等人前來打探,準備等五百轉運差役初步練成後,就來山中驅趕蟊賊練手開膽。
這茶山中,沿途的險要山路主要有三條,往東直行需過騎龍頂和三臺山,往北需繞行插旗山,往南繞行石板山,黃傑也不思索,便也直行,果然在過了騎龍頂不遠的一個大山坳前,就聽見了呱噪喧譁。
聽得喧譁,黃傑心中咯噔一沉,當即想也不想,便將後背鐵胎弓架在手裡,直接殺了進去。
轉入山坳的口子入眼一瞧,便瞧見四、五個蟊賊裝扮的人手持刀斧圍在一株放到在路上的大樹旁,瞧見黃傑策馬疾馳而來,便也有人大聲嬉笑道:“又來了肉貨,莫叫他走脫了!”
黃傑瞧得分明,那還有空與他們閒話,當即便從壺中扣了三枚羽箭,連珠兒的一股腦射去,頓時就聽連聲慘叫,自然都是中了。
這當初公孫正請了孫家兄弟做教習,可不光是來與黃傑陪練霸王槍的,這騎射也是正經的科目,如今黃傑雖然還未掌握那名喚曼谷歹的絕技,可在疾馳的馬背上打些固定靶還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三發羽箭,便將一個蟊賊了賬,另外兩人分別中了大腿和腰腹,也是失去了戰鬥力。而黃傑得手之後也是不亂,便驅着胯下健馬直奔至放倒的大樹前,算好時機一提馬繮便越過了過去。
入了路口一轉,自然瞧見了山坳裡的情形,就見五、六十個蟊賊團團將五輛大車壘成的車陣給圍了,正在叫囂放箭。而那車陣用來封堵縫隙的麻包上寫着大大的黃州二字,自然是姚政所領的隊伍,黃傑瞧不清車陣內裡情況,卻是氣血上涌,怒從膽邊生,當即大喝一聲:“俺黃傑黃子英來也!竟敢害俺舅父,統統死來!”
一壺箭,卅六羽,黃傑也不忙着與這些蟊賊們近身肉搏,便驅馬在山坳裡盤轉點殺,他的弓術可是鐵臂膊周同傳授,又得孫家兄弟教習打熬,雖然騎射的技能遠未達到大師級別,至少也是個精通熟練了,所以就算做不到擊擊斃命,卻也是彈無虛發,也不過幾個眨眼的功夫,山坳裡便躺倒了一地的受傷蟊賊。
待射空了箭戶,黃傑乾脆用鐵胎弓將一個倒黴蛋砸暈,便從得勝鉤裡取了瀝泉槍來,看準了之前一個樣兒好似頭目一般的蟊賊殺去。
那蟊賊身穿破衣爛衫,卻是將髮髻束得漂亮,一臉的橫肉露着兇相,可三角眼中卻是精光四射。更讓黃傑留意的是,他手上的兵器不是蟊賊們用的柴刀、獵斧和鏽蝕的破爛兵器,而是一把精光四射的軍制掉刀。
閒話也不多說,黃傑驅馬奔至那賊頭面前,右手單手將瀝泉舞了個輪轉便用了霸王槍裡一招橫掃千軍打了過去,只見賊頭竟也不慌不忙,只把掉刀打橫,一招軍伍之中五路臥龍刀裡的撩槍式便使了出來,若叫他這招得了手,不但可以破了槍式,順帶還能將黃傑從馬上給撩下來,可是宋軍陣中對付騎兵衝鋒的殺手鐗。
黃傑卻是冷眼一笑,手中使了巧力一抖槍身,喝道:“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