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中,一派喜氣洋溢的氛圍,因爲南北都有捷報不斷傳來,北邊,柳伯南的大軍所過之處,張先讓的軍隊節節敗退,現在,已經被困在了汴京之中,但是,京師重地,城牆都比一般的城池厚實的多,所以,想拿下來,也不是簡單的事,因而,直到現在還未能攻破。
相比柳伯南,嶽少安攻城的速度卻讓所有人都大感意外,李俊的失事更凸顯了他的成功,幾萬人攻打半月不下,而且損兵折將,連主帥都險些沒生擒,這樣的慘跡和兩千人不到半個時辰就攻下城池一對比,其中的優劣自然再明顯不過。
其實,從某種角度來說,李俊還是幫了嶽少安的大忙,首先,他的軍隊已經將樑王的實力消耗的差不多了,因此,嶽少安攻城的時候,樑王已經成了一個軟柿子,捏起來自然容易一些。
再就是,若沒有李俊先前的艱難,那麼,嶽少安攻城這麼容易,別人只以爲樑王太過積弱,甚至會認爲樑王並沒有謀反之心……
不過,這些經過,現在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個結果卻是皇帝願意看到的,今日一早,收到捷報的同時,皇帝便收到了嶽少安的奏摺。
朝堂之上,皇帝先是誇讚了嶽少安一番,今日的誇讚沒有人反駁,因爲嶽少安的戰績放在那裡,大家有目共睹,即便是和他有過節的李侍郎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然而,當皇帝微笑着打開奏摺,看了兩眼後,臉色就變了,他“砰!”的一聲,將奏摺丟在了一旁,面色逐漸的陰沉了下來。
先前呈遞奏章的時候,衆臣都已經知道那奏章是嶽少安送來的,本以爲皇帝會給他褒獎,卻沒想到是這般反應。
柳宗嚴站在那裡,依舊是管用的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只是,在人不注意的時候,他還是略微地輕輕皺了皺眉。
反觀李侍郎這邊的人,卻是個個面露竊喜之色,一副幸災樂禍的神情,這也難怪,本來他們還心頭沉重,愁着怎麼搬倒嶽少安,本以爲嶽少安有此大功,自己就不能將他如何了,但是,現在看來嶽少安畢竟還是太年青了,哪裡知道這朝堂中的兇險,所謂伴君如伴虎,這樣一來,他的恩寵一落,想再找機會弄死他,就好辦多了。
皇帝沒有注意下面衆臣的反應,他長出了一口氣,平緩了一下心情,面色略微好了一些,他招了招手,示意身旁的太監將那奏摺拾起來。
太監本來被嚇得站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斜着眼睛,悄悄地觀察着皇帝的反應,見皇帝的面色已經好了些,他這才急忙低下身子將奏摺拾起,用袖子虛擦了幾下,遞了過去。
皇帝看了他一眼,將奏摺接了過來,再次翻看了幾眼,低着頭,略微思索一會兒後,又擡起了頭,對着太監道:“嶽先生只有這奏摺遞來了麼?”
太監一驚,急忙跪下磕頭道:“皇上息怒,帝師還有一封私信,因爲現在是在上朝,奴才覺得,退朝後,再呈給皇上比較妥當……”
“大膽奴才,你什麼時候有了擅自做主的權力了?”皇帝怒聲呵斥道:“還不速速呈上來?”
太監急忙將嶽少安的私信呈遞了上去,然後又跪了下來,整個人嚇得磕頭如搗蒜,“嘣嘣嘣……”額頭撞擊地面的聲音不斷傳來。
皇帝拆開書信,認真地看着,慢慢地,面色終於再次恢復了正常,最後,嘴角還帶着一絲的笑意,看着皇帝的變化,李侍郎等人的心又涼了下來,看來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又失去了。
“呵呵……”皇帝笑了笑,輕聲道:“嶽先生這人還真有意思。”
李侍郎想從這其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他臉上陪笑,輕聲問道:“陛下,帝師的奏摺說了什麼啊?”
“哦!”皇帝微笑着將奏摺舉了起來:“你自己看看罷。”說罷之後,他等了一會兒,發現沒有人傳遞奏摺,這纔想起太監還在用腦袋敲擊着地面。
“起來吧!朕的地板都要被你給磕壞了!”皇帝笑話一句:“去!把這個給李侍郎拿過去。”
“該死,該死!”太監慌忙站了起來,接過奏摺,哈着笑臉道:“是奴才的錯,是奴才的錯!”說着,他緩步走了下去,來到李剛身前,將奏摺遞到了他的手中,用袖子抹了抹頭上的血跡,退了回去,滿臉的冷汗這個時候才落了下來,後背已經被冷汗溼透了,雙腿也不住的在顫抖着。
李剛手捧着奏摺,看罷之後,臉色大變:“皇上,這……”
“但說無妨。”皇帝擺了擺手。
“嶽少……呃……帝師所奏之事大爲不妥啊。”
“有何不妥?”
“他要求將樑王所屬城池轉賜與他,這樣一來,恐怕……”
“恐怕什麼?”
“恐怕再出現一個樑王!”李剛面色一正,說的大義凜然。
“哈哈……”皇帝大聲笑了起來,邊笑邊搖着頭:“你不懂,你不懂……”
連說了兩句“你不懂”之後,他猛然提高了聲音道:“嶽先生的所奏之事,朕準了——”
這句話擲地有聲,說的異常響亮,滿朝百官具都面色一變,就連一直沒有什麼大反應的柳宗嚴也是神色微變,不過,他依舊是一句話也沒有說,甚至連一點過分的反應也沒有。
“退朝——”
留下了震驚的百官,皇帝笑着離去了。
行至後宮,身邊的太監滿臉堆笑的上前問道:“皇上,奴才有一事不明,不知當講不當講?”
“有些事不是你們這些奴才該知道的,既然不知,就不要講出來了。”皇帝一句話將太監噎了回去。其實,他知道太監要問什麼,無非就是爲什麼會將嶽少安所奏之事,予以允准。
這件事,他並不打算對任何人說起,嶽少安那封私信中,將所有的事都和他坦誠說出,要那城池的理由就是因爲周龍萱,甚至是用如今所有的權勢來換取,他也甘願。
正因爲這句話,才讓皇帝對他放心了起來,一個能爲了女人而放棄一切的能人,他可以放心的用,因爲他始終認爲對女人有太多感情的人,對權利便不會那麼熱衷,何況,自己的親妹妹又是嶽少安的第一個女人,這一點,他很放心,他堅信嶽少安不會背叛他。
可是,皇帝忘了一點,殷雨倩雖然是他的妹妹,但是,同時也是嶽少安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