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何對石炭如此感興趣的問題,徐衛沒有對楊彥馬。而且現在八字沒有一撇,也不方便透露。煤炭,好東西啊,又特別是對他這個穿越看來說,更具有特別的意義。在他生活的那個時代,“蝶老闆。三個字,代表的是張揚、高調、最重要的是令人難以想像的財富。
發現了澤州產煤之後,徐衛除興奮之外還頗有些懊惱。其實東京上百萬人口,家家戶戶都燒煤,沒有一家用乾柴,只是他的心思都花在打仗練兵上,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些細微之處。在曹大帶領下看完礦山之後,他意識到一個問題,河東不能丟!至少這河東南部幾個石炭產地不能丟!
這樣一來,就有一個難題擺上檯面。他此次奉命招討河東,朝廷的策略打一場威懾戰役。說的直白些,那就是就算打勝了,最後你還是得撤回定戎去。現在,徐衛想奪回河東南部,乃至固守,陝西方面李綱肯定會極力贊同,但東京朝廷就不得而知了。
臘月下旬,快臨近年關,今年天公作美,不像去歲那般天寒地凍能冷死人,甚至沒有下雪。李貫的部下探聽到一個消息,說昭德府近來有大軍進駐,是否金軍還不得而知。可隨後,據守平陽府的河東義軍首領派人來澤州給他通風報信,金國“龍虎大王”已率軍增援李逆,目前就在昭德城中!
龍虎大王?徐衛聽到這綽號時,總覺得似曾相識。細細一想,終於回憶起來。歷史上,宋金部城大戰,兀朮就是帶着龍虎大王,蓋天大王等將,統騎兵一萬五千餘,步兵十幾萬,與岳家軍展開決戰。結果,那就不用說了,以金軍大敗而收場。其實,所謂“龍虎大王”是河東義軍給完顏突合速取的綽號。徐衛雖然沒跟他交過手,但徐原徐勝當初駐防鞏縣,粘罕就是派突合速率鐵騎爲前鋒,結果被徐家兄弟打得灰頭土臉。
徐衛收到消息後,認爲敵我雙方必在昭德府一帶展開決戰,遂立即傳令給定戎,命吳磷掌管兵務,張憲立即起兵七千來援。結果信使前腳剛走,平陽府的義軍又傳來準確消息,金軍第二批援軍又到了。
這下徐衛也不免吃驚,金人看來是勢必要得河東全境。否則,就我一支兵馬前來,金軍怎會如臨大敵一般?思前想後,他決定還是小心爲上。虎捷軍雖說打勝了幾仗,但跟女真軍隊比起來,還是有差距,不可大意輕敵。遂急報京兆,請求派兵馳援。同時,他不禁對平陽府的義軍首領起了興趣,不知是何方神聖,竟能接連刺探到昭德府軍情?我專門設立一營,練細作,也沒這麼大的能耐。
沒想到。答案很快就接曉了。
臘月二十六,虎捷軍整頓完畢,只等定戎援軍一到,便要殺奔昭德府。這一天,徐衛正在檢查部隊,便有士卒來報,說是平陽義軍首領親自前來拜會。現在,已經到了大營外。他是義軍總管,但凡河東王師照道理上來講,都要以爲他尊。但平陽府這位首領徐衛猜測不是泛泛之輩,於是親自去迎。
還未到營門口,老遠就瞧見十幾個都牽着馬站立在外,那最前頭一人有些面善,好像在哪裡見過。待走得近些,徐衛不禁眼前一亮,這不是馬擴麼?他起兵於五馬山寨,因何到了此地?平陽義軍領袖,莫非就是他?
快走幾步,老避抱拳叫道:“子充兄!”那一頭,馬擴明顯也看到了他,抱拳含笑還禮。
“五馬山一別,兄弟我聽得高逆侵佔河北,很是爲兄擔憂。幾次遣人尋訪,卻是一無所獲,不想,子充兄竟在平陽。”徐衛上前執住馬擴的手,親熱地笑道。上次見馬擴,他是卑職自稱,但現在他也是五品官銜,自然便依着軍中規矩,以袍澤弟兄相稱。
馬擴打着哈哈:“哎呀,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吶。你現在是定戎知軍,招討副使,義軍總管,我是不是該給徐總管行個禮?”
徐衛佯裝一怒:“子充兄這不是打兄弟臉麼?”
馬擴大笑,拍了拍他手:“玩笑話,玩笑話
當下,徐衛領了馬擴一行人入得帳內,正值飯點,估計對方也是腹中空空。便命伙頭兵整幾個好菜,又讓楊彥馬泰作陪,款待平陽義軍。虎捷在作戰時期本來是嚴禁飲酒,但爲了執行馬擴,徐衛破了酒戒,樂得楊彥馬泰是眉開眼笑。大冷的天,大帳時架起火烤全羊,伙伕又整了幾個地道的河北菜佐酒,直吃得賓主盡歡。義軍的日子想來不好過,因爲除了馬擴之外,其他幾位簡直就跟叫花子似的,直接用手抓。
雖然控制着酒量,但徐衛或是因爲高興,又或是因爲其他,已經喝得滿臉通紅。這會兒又端起一杯酒,向馬擴道:“來,子充兄,我敬你一杯。李軍數次攻平陽,都鎩羽而歸,這多虧賢兄指揮有方
馬擴像是也有幾分醉意,單手端起酒杯道:“李軍不過是羣流民匪盜,不值一提
兩人都盡飲,徐衛又問起他如何到了河東來。這才得知,自打高世由進駐真定之後,在金軍配合下,掃蕩周邊。五馬山首當其衝,在相鄰各山寨或投降,或戰敗後,馬擴逼不得已率殘部轉戰河東。
路上還破了好幾路爲禍地方的強盜,藉機收編人馬,現在又拉起一萬多人。李植在河東擴張,引起義軍激烈反抗,平陽大戰時,馬擴率部趕到。因他特殊的身份,被平陽義軍推爲領袖,統一指揮。得知虎捷軍收復澤州後,他便派人來聯絡。
聽罷這席話,徐衛提了酒壺,上前給各位首領依次滿上,雙手執杯道:“這一杯,我敬諸位,不爲其他,只爲你們矢志抗金,始終不渝!我徐九,佩服!”慌得幾位首領趕緊起身,連稱當不起。
用完飯後,徐衛命楊彥帶其他首領去觀察軍營,他自己便與馬擴易帳而坐。兩人似乎都,叫,曰碎意,落座!後夭南海北地神侃。不多時,十卒送。徐衛親自替他盛上一碗送到手中,笑道:“行軍打仗。條件有限,清茶是沒有,喝碗羊雜湯,暖和暖和。”
馬擴接過,先不喝,用聞上一聞,那股羊肉特有的味道聞得他連連點頭,喝下半碗之後,方纔放下。長長地舒出口氣,嘆道:“這麼些時日,只今天,纔算安安生生吃上一頓。”
徐衛笑而不語。怪得了誰?你明明是朝廷武臣,卻寧願與草莽爲伍,也不願重新任職。不過馬擴此人才智見識都不凡,他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罷了,說正事吧。今天來,我就是想知道,朝廷派了幾路兵馬赴河東?”片亥之後,馬擴正色問道。
徐衛豎起一拇指頭,看得馬擴面露疑色:“就你一軍?那你帶了多少人馬?”
“不滿萬。”徐衛笑道。
馬擴一時無言,盯着徐衛看了半晌,確認他沒有開玩笑之後,嘖了一聲:“不可戰,不可戰。現如今昭德城裡,光是金軍怕也有一兩萬,你帶了不到一萬馬步軍,怎麼應付?”
“東京的意思是給女真和李逆一點威懾,此戰警告的意義大於實際徐衛坦誠地說遵
馬擴搖了搖頭:“朝廷雖無力光復兩河,但至少這河東南境不能失。解、繹、澤三州,以及河中一府,都多山多水,不利於女真馬軍奔馳。城郭又堅固,足可據守。況且,此地物產甚豐,石炭更是供應附近各府州以及東京。要是讓女真人和李逆佔了去,除了糟蹋之外,他們懂個甚麼?”
這話也正是徐衛心中所想,這幾天他一邊盤算着怎麼樣擊敗眼前之敵。一邊又琢磨着要如何才能說動李綱甚至是朝廷收復河東南境?現在馬擴提起,他有意求教,但不又便明說,遂道:“兄弟也正有此意,只是沒奈何,身爲武臣,不敢多言。”
馬擴哪能不知其中道理,微微點了一下頭。兩個便陷入一陣沉默。良久,馬擴沉聲道:“你不妨這麼跟宣撫相公說。”停了片刻,似在思考,繼而續道“女真人用叛臣侵佔兩河,其最大目的,是在宋金之間構建一片屏障,讓自己有休養之機,以備日後復來。兩河一丟,陝西就是大宋命脈所在。女真人想必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可以預料到,今後幾年,如果李逆一旦在河東站穩腳,就會時時西進侵擾。而陝西要富民強兵,也需要休養髮展。同樣的,也需要這樣一道屏障,那就是河東南部一府三州
徐衛聽得極仔細,完畢也沒有立即表態。毫無疑問,皇帝和朝中大臣都明白陝西的重要性。而李植一旦坐大,必進犯陝西,遏制他擴張的勢頭朝廷不會有意見,否則也不會同意自己招討河東。既然收復三州一府有利於拱衛陝西,而這些地方又容易據守,朝廷難道不動心?
一陣之後,徐衛拍案讚道:“一語中的!子充兄遠見卓識,欽佩之至
“客氣客氣,紫金虎的名號威震河東,兩河豪傑提起你徐九,誰不喝奐彩?”馬擴亦道。
徐衛也謙虛幾句,又說一陣,始鼻有個疑問,不吐不快。便試探着問道:“此間也沒旁人,兄弟斗膽問一句,子充兄爲何棄官不作,寧願作個義軍之首?”
馬擴大概是沒料到他會問這個”一陣沉默之後。輕輕嘆了口氣。徐衛見狀,知道他或是有難言之隱,馬上笑道:“算我多嘴。”
就在馬擴等人到來的第二天,細人探到緊急軍情。李金聯軍已經出了昭德府,一路殺奔澤州而來,眼下已經重新佔據了澤州北部的高平縣,敵軍號稱擁馬步軍八萬,叫囂“陷河東,擒徐衛”。
馬擴立即告辭回平陽,臨行前許諾,一旦虎捷與敵交戰,他會視情況出兵襲擾昭德府,便李金聯軍有後顧之憂。徐衛親自相送,出營十餘里乃返。臘月底,張憲率馬步軍七千趕到澤州與徐衛會師。當天,便有敵軍逼進澤州城外五里之地窺視,徐衛命馬泰將騎兵奔襲。不想對方卻是正經的女真騎兵,雙方混戰一陣,馬泰料想不敵,撤回城中。
轉眼快過年,雙方都沒輕舉妄動。除夕之夜,徐衛體諒士卒勞苦,加酒加菜鼓勵,便算過個春節。陝西方面尚無消息傳來,如果敵軍包圍澤州城,不需進攻,因爲只需圍上些時日。虎捷自會斷糧。有鑑於此,徐衛在城外起左右兩處營壘,楊彥張憲各據一寨,藉以防備。
新年初一剛過,初二上午,楊彥派出的斥候部隊在澤州西北方向與敵遭遇,因事發猝然,寡不敵衆,折損較多。楊彥大怒,向徐衛請求出戰。後者表示同意,給馬軍三百以壯其行。
楊彥報仇心切,起本部三千餘人拔寨而出,面對李植次子李猛率領的五千人馬,這愣頭青壓根沒想過排陣,一道軍令下去。三百騎兵猛衝,步卒尾隨其後。李軍此次明顯是有備而來,李單是被虎捷騎兵打怕了,回去之後將作戰經過詳細稟報了父親。因此李猛作爲李軍先鋒前來,就防着虎捷騎兵衝擊。騎兵沒能突進敵陣之中,楊彥愈加惱怒,身先士卒率步兵進攻。兩軍相接,戰況激烈,後來李猛擔心澤州會出援,罷兵撤走。
初三,李猛又來,軍中將領大多認爲楊彥昨日一戰太過草率莽撞,雖然殺敵七百餘,俘虜一百多,但自身也折損四百多人。而且對手是李軍,還不是女真精銳,建議讓張憲出戰。徐衛不知爲何,獨排衆議,仍命楊彥迎敵。他從前作老千,有個道理非常明白。賭徒只要玩上幾回,就能大概摸清對方套路,以後就會有針對性地出牌。現在這個李猛接連來挑戰,又不見敵軍主力,恐怕是別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