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兩人實際上非常相似。作爲一個合格的斯萊特林, 想要讓自己不被除格蘭芬多以外的人討厭是很容易的,因爲蛇類善於僞裝。刨除個性本然和嫌麻煩這兩點,斯內普的所作所爲完全是在故意做壞人, 讓所有人都討厭他。是這樣的原因讓他如此——在我看來這種“故意”還是他潛意識的自發行爲——我無從知曉, 然而從其中我看出了一點:他完全不在乎別人這樣看他。這與大蛇丸相似, 更加與我相似。大蛇丸是一種對無法理解他的人的不屑, 而我和斯內普這是一種無視。
我被他吸引了。我終於意識到我無法否認這一點。兩個截然相反的人在最最深處的地方有着驚人的相似:高傲、堅韌、自我, 或許還要加上一份不堪回首。於是,我不由的落入一種煎熬中:一方面承認自己對這個男人的感情,一方面又爲此感到自責——我背棄了大蛇丸。我認爲我必須去找一些事來做, 這樣才能使我從這種困苦中解脫出來。
斯內普透過高聳的窗看到的是遠處的魁地奇球場,馬上魁地奇聯賽就要開始了, 每一個空閒的時間那裡都有人在飛翔。作爲一個不擅長飛翔並且連正常的運動都很少的人, 斯內普對這項被整個巫師界狂熱的運動恐怕只有厭棄一種感情, 他會站在這兒觀看一場練習賽的原因只有一個——哈利·波特。我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我在這兒自責內疚, 糾結得痛不欲生,他的心裡只有紅頭髮的格蘭芬多牢牢地佔據着一席之位,並且斯萊特林狹小的內心無法同時承接兩個人。
你看着那雙一樣的綠眼睛時,有着怎樣的心情?是和我看着你時的難過一樣嗎?那麼我的難過,到底是因爲透過你尋找大蛇丸而產生的痛苦, 還是單純的爲了你?
“教授。”我不知道我是爲了什麼要去打破這個男人的沉思, 他明明陷入自己的情緒中根本沒有發現我, 我大可以直接走過去。他側過身, 驚醒的那瞬間產生的慌張在正對着我的時候完美地藏起來。面無表情、眼神空洞。“什麼事?Belina先生。”我之前說過, 斯內普是一個很刻板的人,他對人的稱呼都帶着“先生”這類的敬稱。“很抱歉打擾您觀看比賽。”我故意這樣說, 並且看到他的眼神更加空洞。難道沒有人告訴過他,面無表情也是一種表情嗎?“我想請一個星期的假,離校。”
他終於有了一點表情——挑眉,“我想你知道霍格沃茨是全封閉式教育,除非特殊……你有什麼理由?”“我很不舒服,教授,必須回去。”“是的,我注意到了,近來你的臉色一直很不好。”他眯起黑曜石般的眼睛:“但是你別忘了這裡有醫療翼,龐弗雷夫人擁有聖芒戈的資格認定書。另外,在下雖然不才,但是熬製解決你那些小毛病的魔藥的能力還是有的,只要你不是因爲一些很出格的原因而不舒服。”
斯內普看着眼前這個正在思索着用怎樣的理由才能說服他的男孩,眉不由得皺起。這幾天他正在熬製給盧平喝的狼□□劑,知道月圓的日子已經近了。非純種狼人在月圓之前一個星期就會開始感到不適,並且需要開始每天服用狼□□劑。似乎一直不太好的精神狀態以及湊巧的請假……所以說他的猜測是正確的嗎?
如果讓我知道斯內普將我當做一個狼人,那麼我的表情一定會相當精彩。“不需要麻煩龐弗雷夫人和您,我只需要靜養,一個星期後絕對活蹦亂跳地回來。”剩下的三個魂器我暫時還不能動,納吉尼估計在冠冕那裡,哈利這個意外產物我當然是沒有辦法的,最後一個岡特的戒指上有太多的黑魔法,而且保持在裡面的魂片也是相當強大的一片,在沒有完全的準備之前還是放在原處爲好。我這次請假是想去尋找老魔杖。
雖然不知道Lord Voldemort有沒有找回他的紫衫木鳳凰尾羽魔杖,並且我的紫衫木夜騏尾毛魔杖也足夠強大,但是我不保證我的魔杖能夠抵抗他的,畢竟我們兩人的魔杖還是有些相似的——或許是因爲我融合了他的一塊好一塊靈魂。同樣是紫衫木,同樣用到了鳳凰的一部分:他是尾羽,我是血液。哈利與Lord Voldemort只因爲杖芯相同就成了兄弟魔杖而無法傷害彼此,誰知道我們這兩根是不是這樣,所以我需要另一根魔杖。
“你當真不需要魔藥?”斯內普皺着眉又問了一句,似乎對我的再三拒絕非常不甘心。我很是疑惑爲什麼他很想要我向他索要某一種魔藥,但還是沒把“爲什麼”問出口。“是的。”“那麼好吧,把假條送到我的桌子上,我會給你批的。”
紐蒙迦德看起來無比巍峨森嚴,不似破破爛爛的阿茲卡班,畢竟一個是完全靠監獄本身□□犯人,一個是靠大海屏障和遊走於其中的攝魂怪。曾經給整個歐洲帶來恐慌的第一代黑魔王蓋勒特·格林德沃就居住在這座城堡式監獄的頂層的一間房間裡,之所以我用了“居住”這個詞是因爲他是自願被□□的。他與鄧布利多的那一戰的情況如何無人知曉,但是紐蒙迦德是他造的,在沒有一個看守的情況下他在這裡消磨掉了人生最具意義的時刻,並將在這裡孤獨終老,除了自願以外還有別的可能嗎?
“我知道你會來的。”衰老的男人已經全然沒有了當前的意氣風發與英俊,變得乾枯醜陋。居然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讓我這個後輩好生失望。“老魔杖不在我手裡,我也不會告訴你有關它的信息。”格林德沃的姿態帶着一種赴死的意味。我將手抵在下巴下面,饒有興趣地看着他:“你認得我?”“找我這個失敗的黑魔王只可能是爲了老魔杖,除了Lord Voldemort誰還會想要它?”他眼中的凌厲與堅定是唯一讓人可以將他與過去那個翻雲覆雨的德國黑魔王聯繫起來的地方。
我鼓掌:“聰明!那東西對你來說已無用處,爲什麼不幫一把後輩呢?”“你不會成功的!Lord Voldemort,殺了我吧!”他叫嚷着。我故意拖着長長的腔調說:“我又沒說要殺你,你這麼急於求死做什麼?”我在一張殘破的椅子上坐下來,那姿態彷彿是坐在一張舒適的軟墊椅上:“我對殺一個廢物毫無興趣。”廢物?格林德沃明顯得一愣,之後自嘲地笑起來:“我現在的確是個廢物,但你也不過是個蠢貨。你的野望不會成真!”我歪了歪頭,眼神尖銳而諷刺:“你在拼命的保護誰?”他這副激動的樣子讓我想笑,而我也的確讓嘴角挑起了一個嘲笑。
格林德沃被我出乎意料的提問弄懵了,站在那裡說不出話。我微微地眯起眼,清冷涼薄的聲音在小小的囚室裡流動,“我有一個很好的線人,幾乎沒有他查不到的事。”我輕笑出聲,臉上的表情十足的惡劣,像是天真無邪但是在做一個極其殘酷的惡作劇的孩子,“想知道我聽到了什麼有意思的東西嗎?”他不說話,只是直直地看着我。我揮了下魔杖,他立刻跌坐在木板牀上。“你坐下聽爲好,我們要聊很長時間。”我裝出擔憂的樣子,打量一下他那把虛弱的老骨頭。
“戈德里克山谷,那是個好地方。”格林德沃的身子震了一下。“我很奇怪,爲什麼沒人去查鄧布利多的故居,一般偉人的生平都是廣爲人知的。不過這不重要。如果去查的話,也難查出點什麼,畢竟和鄧布利多同年的人在世的已經不多了,不過還好,有一個知曉很多真相的人還活着,並且仍住在戈德里克山谷。”我將十指交叉放在腿上:“你應該也認得,有名的魔法界歷史學家巴希達·巴沙特。雖然年紀大了,但是記憶力還是一貫的好呢。”
格林德沃終於忍不住了,帶着怒氣說:“你想要說些什麼?”我的目光涼涼地瞥過他,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改變:“到底是長年的囚禁磨掉了你的睿智,還是因爲牽扯到某個人所以難以保持冷靜?”他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很僵硬,眼睛也轉爲空洞——黑魔王的大腦封閉術相當好。“不用那種玩意兒。”我將魔杖插到腰間,然後攤開雙手錶示他可以放鬆,“我已經知道足夠多的了,不需要使用攝魂取念。”
“‘統治整個世界——麻瓜與巫師’、‘爲了更偉大的利益’。”我笑起來:“你們簡直比Lord Voldemort還誇張啊!最偉大的白巫師的轉變是因爲他的妹妹的死吧,而你的自願……恐怕不是出於那孩子的死而是因爲老蜜蜂本身吧?”不然他早就爲此贖罪了,哪能在德國折騰出這麼多事。格林德沃恢復了平靜,調整到一個舒適的姿勢:“不用再試探下去了,我承認,我和阿不思不只是朋友。真是了不起,居然查出這麼多事。還有……老蜜蜂,你還真是意外的孩子氣啊!”
我將右拳砸在左掌中:“如此一來我也知道老魔杖在哪裡了!”他的臉色一凝:“你在套我的話!”“嘛,這只是技巧,你雖不是畢業於霍格沃茨,但應當有斯萊特林的特質。你曾是老魔杖的主人,這一點非常好查,畢竟你是黑魔王的時候那麼高調。你被打敗之後老魔杖就沒了蹤影,而你在剛纔對我說‘老魔杖不在我手裡,我也不會告訴你有關它的信息。’,那麼老魔杖就沒有被銷燬掉。又以你和老蜜蜂的關係……他將老魔杖收作紀念的可能性高達97.3%。”
在我的一番分析之下,他露出妥協的表情,“那如果他沒有帶走老魔杖,而是讓它掉在戰場上呢?”我聳肩:“那隻能是我倒黴。”達到目的後,我站起身決定回去,走之前我突然開口:“你真的要在這兒化骨作灰?”他有些頹然地垂下頭:“我現在還有出去的意義嗎?”我不回頭:“你恨他嗎?”你那麼愛他,而他棄你而去。“不,這是我的錯。”“這樣啊。”我合上門:“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