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1章 行前
翌日
現實時間PM18:24
B市，德馨區，墨檀的公寓
“所以說，情況大概就是這麼個情況。”
墨檀把一碟剛做好的章魚小丸子放在桌面上，長嘆了一口氣，喃喃道：“事情呢，就是這麼個事情，我這邊……我是說‘黑梵’很快就要出發了。”
“好吃！”
剛用牙籤將一隻小丸子送進嘴裡的伊冬用力拍了下桌面，然後開始仰天哈氣：“啊！嘶嘶嘶——好燙好燙！”
“你敢慢點吃嗎……”
隨手解下圍裙掛在椅背上，當前人格爲守序善良的墨檀扯了扯嘴角，坐在友人對面的椅子上乾笑道：“又沒人跟你搶，話說回來，這些小丸子明明是你從日本給我帶回來的伴手禮吧，帶這種網上十幾塊錢能買一堆的東西回來就不說了，你竟然還特意跑過來蹭啊。”
伊冬咕咚咕咚灌了大半杯墨檀遞過來的礦泉水，咧嘴笑道：“行吧，其實說白了就是我自己想吃，但是我和小樂姐又都不會做，所以就多帶點給你了！”
“你這人，稍微要點臉又不會死。”
墨檀靠在椅背上虛起雙眼瞪着伊冬，儘管當前人格下的他是那種三觀端正、節操滿載、與人爲善的好青年，但在自己這位多年損友面前倒也並沒有十分正經，事實上，他本來也不是那種自帶嚴肅氛圍的人，畢竟好人跟死板、老實、固執、一本正經、沒有對象這種事並不一定要劃上等號。
“臉這玩意兒又不值錢，再說你又不是漂亮小姐姐，我憑啥非得跟你要臉？”
伊冬又將一枚小丸子送進嘴裡，一邊很是沒品地吧唧吧唧地嚼着，一邊託着下巴說道：“所以說，您老人家名下的‘黑梵’、‘檀莫’和‘默’這三個角色肯定都得去學園都市了唄，嘖嘖，大場面啊，真是大場面啊。”
墨檀翻了個白眼，目光不善地說道：“你當我想去啊？”
“想不想去的，你不是都得去嘛。”
伊冬嘿嘿一笑，挑眉道：“黑梵是因爲聖教聯合那邊的命令不得不去，默是因爲曉鴿同學跟你另外一紙片人老婆特起勁兒所以不去也得去，檀莫……呵呵，檀莫可沒人逼，是你自己想去的，不爽的話建議錘自己一頓。”
“什麼叫‘另外一紙片人老婆’啊，你別胡說八道，牙牙只是比較黏我而已。”
墨檀一本正經地指了指伊冬，然後面色發苦地說道：“確實，我在用‘檀莫’玩的時候是自己想去的，雖然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
伊冬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擺手打斷道：“你希望個錘子，就算你現在再怎麼覺得不合適，等犯病了之後不是照樣嗨的飛起？要我說啊，認命吧兄弟，就別掙扎了。”
“我早就放棄掙扎了。”
墨檀聳了聳肩，沉聲道：“而且雙葉對我來說確實是一個很大的威脅，就算在情報方面我始終處於領先地位，但無論是駭客（伊冬：別不要臉，是黑客）……好吧，黑客水平還是遊戲裡的實力我都不如她，如果再拖下去的話，贏面只會越來越小，還不如趁這次機會把她殺掉。”
伊冬吹了聲尖銳的口哨，瞪大眼睛道：“蕪湖，沒想到啊，賢妻良母狀態下的你竟然也會說出‘把她殺掉’這種話，你變了，墨檀，你已經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你了！”
“掃萊。”
墨檀也戳起一個章魚小丸子送到自己嘴裡，含含糊糊地嘟囔了一句，沉聲道：“SUN……我是說雙葉是玩家，就算在無罪之界裡被殺也不會真有事，但要是我輸了的話，你也知道我在‘那種’狀態下的性格，絕對會遵守承諾把賭注裡說好的信息全都曝光給雙葉的，然後……”
“墨檀便結束了罪惡的一生。”
伊冬雙手合十，斜四十五度望天，語調憂傷。
“嗯，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墨檀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攤手道：“但是如果是我贏了，就像你之前說的，‘我’多少還是能夠制衡一下我自己的，而且剛纔也說過了，雙葉的技術要比我強，就算她如實交代了，也有很大概率在我加害她前找到一條生路，換個身份之類的，我不行……但對她來說或許不算難事。”
伊冬打了個哈欠：“你不用解釋這麼多，我只是吐個槽而已，準備工作不是已經幫你搞定了麼？”
“嗯……”
墨檀微微頷首，然後問道：“他們的狀態怎麼樣？”
雖然早在自己另一個人格下時就已經問過伊冬了，但當時墨檀完全是從計劃角度去提問的，完全沒有關心芬里爾小隊幾人的身體與心理情況。
“我不是都說過了嘛，比想象中的好很多，靈媒這個職業還真夠神的，要是普通亡靈法師的話最多也就讓他們變成幾具有思考的殭屍，結果我一個超常發揮，四個人就都變成高階不死者了。”
伊冬很是得意地揉了揉鼻子，笑道：“不過這裡的高階是指他們身爲不死者的‘品質’，具體實力跟他們生前基本沒啥兩樣，說白了就是挺拿不出手的，充其量再加一個不會流血，不會被打碎腦袋之外的致死攻擊秒殺，沒了。”
墨檀點了點頭，無奈道：“我知道，我指的不是這個……”
“哦，忘了你現在人美心善了，你是說他們的情緒是吧？”
伊冬訕訕地笑了笑，輕快地說道：“整體來說還不錯吧，奈德復活後把他的偉大志向重新跟其他幾人說了一遍，大家都覺得自己做了對的事，挺平靜也自豪的，然後我又把紫羅蘭帝國那場亂子的後續跟他們說了一下，嗯，按你的要求刪減掉了雙葉的戲份，把所有功勞給了我的僱主，也就是‘檀莫先生’，奈德他們都很激動，一直心心念念地想報恩呢。”
“他們徹底把雙葉忘記了？”
墨檀微微蹙眉，表情有些糾結。
“嗯，我試探過幾次，可以確定他們是徹底把芬里爾小隊的雙葉法師忘記了。”
伊冬用力點了點頭，然後用力拍了下腦門：“哦對了，你瞧我這記性，有件事之前忘跟你說了，我在抹消有關於雙葉的記憶後得到了一個道具，呃，或者說是四份一模一樣的道具，叫【芬里爾的記憶殘片】，效果和備註我已經看過了，簡單來說就是有關於那四個人對雙葉的所有記憶。”
“真的？！”
墨檀頓時眼前一亮，嘴角不禁微微揚起。
“我騙你幹嘛。”
伊冬撇了撇嘴，解釋道：“如果我們猜錯的話，只要通過我的【馭魄】技能，完全可以將那四個記憶殘片重新給他們注入回去，然後……”
“然後他們就會重新想起雙葉這個人？”
墨檀急忙問了一句。
“理論上是這樣。”
伊冬點了點頭，莞爾道：“怎麼樣，良心方面是不是好受多了？”
“算是吧。”
墨檀微笑着對這位十分了解自己的友人點了點頭，然後斂起笑意正色道：“答應我一件事。”
伊冬毫不猶豫地點頭：“好。”
如果是處於‘混亂中立’人格下的墨檀，他給出的答案絕對是‘絕不’或者‘你丫先說’，但在嚴肅起來的三號墨檀說出這種話時，伊冬甚至連思考過程都沒有就直接應了下來。
“如果身爲‘檀莫’的我，無論是遊戲裡的我還是現實中的我……嗯，你懂得，反正就是那個狀態下我向你索要這四片記憶殘片的話——”
墨檀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不要交給他。”
伊冬面色一僵：“哈？你確定我玩的過‘你’？”
“沒事，剛纔那句話其實主要是說給我自己聽的。”
墨檀微微一笑，又吃了一顆火候剛好且色香味俱全的章魚小丸子：“雖然只是表個態而已，但你大概不用擔心以後的‘我’會直接向你要或者騙了。”
伊冬：“……”
“如果我這次能成功殺死雙葉的話，會把有關於她的記憶還給奈德隊長他們的。”
墨檀輕舒了一口氣，淡淡地說道：“如果沒殺掉甚至被反殺的話，這四份記憶或許也可以用來當做籌碼要挾她讓步。”
伊冬眨了眨眼：“‘籌碼’？‘要挾’？你真的變了啊夥計！這種話不應該從現在的你嘴裡說出來啊！”
“你到底把‘現在的我’當成什麼了啊？”
墨檀苦笑着搖了搖頭，有氣無力地說道：“就算是我，也會把自己的人身安全與後半生的幸福看得很重啊。”
伊冬呵呵一笑：“說真的，你這也不像是守序善良啊，系統究竟是怎麼分的啊。”
“我也這麼覺得。”
墨檀附和了一句，然後腦海中忽然劃過‘蔑視之禍’這四個字，喃喃道：“或許只是個馬甲也說不定……”
“你說啥？”
伊冬沒聽清。
“沒啥，我瞎叨咕呢。”
墨檀並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只是隨口說道：“學園都市這次的大人物很多，永恆族的身份或許會有風險，你把奈德他們送到我提早置辦好的住所後就趕緊走吧。”
伊冬有些不爽地哼了一聲：“你居心叵測啊你，憑啥曉鴿同學、語宸同學、萬洋、小雨外加你三個角色都能去，就我得走？就憑我比你高比你帥？”
“現階段而言，我對你長得比我帥、個子比我高這些事沒有任何意見。”
墨檀一本正經地否認了一句，然後嚴肅道：“但是你可想好了，去湊熱鬧是可以，不過萬一你這個不死者亡靈法師的身份曝光了，就算我三個角色都在那邊都未必來得及救你。”
“啊，這……”
“而且你不是剛進了排行榜嗎？雖然只是吊車尾的末頁，但就這樣被隨便把號洗了真的沒問題？大半年白玩了啊。”
“所以說你是在爲我好？”
“當然，而且我也擔心你死了之後奈德隊長他們有關於雙葉的記憶再也找不回來了。”
“說真的……”
伊冬虛起眼睛，惡狠狠地瞪着墨檀：“你到底是擔心我的安危，還是擔心芬里爾小隊的羈絆啊？”
“兩者都有，後者的比重大一些，畢竟你能從頭再來。”
墨檀實話實說。
“好傢伙，我直接好傢伙！”
伊冬咬牙切齒地甩了根中指，怒道：“那老子要是跟那些NPC一樣也不能從頭再來呢？”
“你這話問的……”
墨檀有些嫌棄地看着伊冬，幹聲道：“就好像‘我和你媽同時掉水裡你會救誰’一樣，有點噁心。”
伊冬沉默了半晌，點了點頭：“嗯，好像是有點噁心。”
“行了，你差不多也該回去上線了，要是奈德隊長他們有什麼事的話別忘了第一時間聯繫我。”
墨檀在與伊冬角逐最後那顆小丸子歸屬權中敗下陣來後站起身來，端着盤子走向廚房的水槽，乾脆利落地開始送客。
“嗯，小樂姐這會兒也應該跟語宸同學、曉鴿同學她們吃完晚飯了，她中午出門的時候好像沒帶鑰匙，我努力早點回去把她鎖外面。”
伊冬嘿嘿一笑，完全沒有幫墨檀收拾殘局的意思，起身就往門廳：“拜拜。”
“開車慢點，帶我向小樂姐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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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檀頭也不擡地說道，然後補充了一句：“還有，別老欺負人家，這兒可是你主場，能不能有點紳士風度。”
“知道啦知道啦，我本來就是開玩笑的。”
伊冬擺了擺手，一邊穿鞋一邊轉頭調侃道：“我覺得你最好稍微收斂一下自己的暖男氣質。”
墨檀哼了一聲，搖頭道：“我不是暖男，只是被你這種內心陰暗的人襯托得比較高尚而已。”
“行，我內心陰暗。”
伊冬做了個滑稽的表情，狹促道：“一會兒就要跟語宸同學開始浪漫的約會之旅了，你可要把持住自己不要出洋相哦。”
“我努力。”
墨檀點了點頭，不鹹不淡地說道：“雖然難度係數挺高的就是了……”
“那怪誰。”
伊冬聳了聳肩，起身出門：“走了。”
然後就這樣走掉了。
而早在幾分鐘前就悄然轉變爲‘絕對中立’人格的墨檀則是在默默地刷碗盤子後把自己扔到沙發上，一邊努力讓自己從滿腦子都是語宸的魔障中掙扎出來，一邊慘笑着扯了扯嘴角……
“怪我咯。”
第九百七十四章：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