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輸贏的定義
“這並不是一個有趣的玩笑。”
雙葉定定地看着對方那雙瘋狂的眸子，悠然道：“但如果這並不是個玩笑的話，你就必須向我解釋一下這麼做的目的了。”
墨檀愜意地往後一仰，靠在椅背上微笑道：“這當然不是個玩笑，至於解釋什麼的，呵真的有必要麼？我只要能保證克萊沃陛下的死和你殺馬紹爾全家這一目的沒有衝突就好了。”
少女微微眯起了雙眼，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聲問道：“你怎麼保證？”
“用我的人格保證。”
墨檀一本正經地拍了拍胸脯。
“你也配有人格？”
雙葉冷笑一聲，嗤之以鼻。
墨檀特別理所應當地點了點頭，然後斂起了臉上的笑意：“是的，如果我用自己的節操或者人品擔保，那你大可以把前面的話當個屁給放了，不過‘人格’嘛……我想你可以相信我，老夥計。”
“你可以叫我雙葉或者SUN。”
少女推了推眼鏡，冷冷地看着墨檀：“誰跟你是老夥計？”
墨檀莞爾一笑，用那把不斷在他右手指間跳躍翻轉的小刀給雙葉削了個蘋果：“你說的算，親愛的。”
“我可以相信你。”
雙葉接過對方拋來的蘋果啃了一口，沒好氣地說道：“兩個條件。”
與此同時，一隻燃燒着橙黃色火焰的元素剪刀手出現在她身前。
墨檀吹了聲口哨，輕笑道：“但說無妨。”
“第一條是口頭協議，如果你失信的話，這場遊戲直接算你輸。”
雙葉在自己的法袍上擦了擦手，將視線投向車窗外那燈火通明的營地，淡淡地說道：“當然了，就算你違約我也不能拿你怎麼樣就是了。”
墨檀非常痛快地點了點頭：“可以，如果我失信的話，姓名地址電話照片星座三圍雙手奉上，任憑處置。”
“第二……”
雙葉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打着哈欠繼續道：“你必須拿出點兒更有說服力的理由，去證明哪怕克萊沃佈雷斯恩駕崩，馬紹爾家族也絕對翻不了身。”
墨檀微微挑眉，笑呵呵地問道：“有必要嗎？”
“當然有，畢竟那些人如果真敢動手的話，其目的必定是徹底把事情搞大搞亂，然後順勢把瑞博佈雷斯恩扶持上位。”雙葉撇了撇嘴，不暇思索地說道：“卸磨殺驢的可能性無限趨近於零，你怎麼保證讓馬紹爾家族徹底完蛋？”
墨檀輕輕挲姿着下巴，賤兮兮地笑道：“我以爲你更喜歡自己猜，而不是當場問我。”
“你以爲有個屁用。”
雙葉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正色道：“唯獨這件事，我必須保證萬無一失，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了，那就絕對不可以失敗。”
“唯獨這件事……保證萬無一失……絕對不可以……”
墨檀戲謔地重複了這幾段話，目光逐漸變得冰冷了起來，輕聲道：“和眼前的你打交道真是太沒意思了，SUN，你現在甚至無法讓我感到半點愉快，這着實是一件令人悲傷的事情。”
少女一言不發，只是面色微沉地看着他。
“說實話，你確實不適合和人交際，儘管只是暫時的，但現在的你卻依然有了底線、責任與那令人作嘔的使命感，僅僅只是因爲幾個和你相處過一段時間的、不成氣候的數據人而已。”墨檀的語氣充盈着惡意與譏諷，他斜眼看着身前那面色不善的少女，一字一頓地說道：“說實話，我真的很高興那些人現在已經死光了。”
奈德、銀娜、克拉布、薩拉查……
雙葉下意識地攥起了自己的拳頭，她很清楚對方在說什麼，卻根本無從反駁。
“看看你那狼狽的模樣吧，多麼的滑稽，多麼的無力。”
墨檀咧了咧嘴，繼續宛若魔鬼低喃般地輕聲說道：“知道麼，如果我想要毀掉或是坑死現在的你，簡直比從小朋友手裡搶糖果兒還要簡單，而你呢，就算再怎麼憤怒，現在也不敢動我一根手指，原因很簡單，你想要保證些什麼……你希望某些事萬無一失……你暴露了自己全部的底線，只爲了一些無聊到極點的瑣事，你很清楚這一點，你比誰都清楚，而正是這份‘清楚’，才讓你在我面前顯得愈加無力。”
咔嚓！
一塊滾圓的暗黃色石塊忽然砸在墨檀手上，並在砸斷了他兩根手指後化作純粹的元素消散於無形。
“你說誰不敢動你一根手指？”
雙葉銀牙輕咬，冷冷地看着墨檀：“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剎那間，數不清的風刃、火球、冰箭、巖塊憑空乍現，它們以一個複雜而獨具韻律的規律圍繞着墨檀緩緩旋轉着，儘管都是低階魔法，卻散發着令人悚然的威勢與殺意，與此同時，沉凝的黑暗元素也被從空氣中剝離，化作一條條鎖鏈將後者牢牢禁錮在座位上。
只要雙葉一個念頭，不到兩秒鐘就能讓‘檀莫’蒸發掉，而且還能保證不破壞半點兒環境。
“當一個以頭腦與智慧爲傲的人已經試圖用力量去解決問題時，他就已經徹底輸掉了。”儘管深處絕境，但墨檀的語氣卻依然充滿了惡意與嘲弄：“當然了，就算你惱羞成怒地把我弄死，我依然可以大人大量的忘記那個停戰約定，不會自作主張地把你定義爲敗者，但是……親愛的，但是，如果你現在殺掉我的話，就必須做好馬紹爾家族有極大可能逃過一劫的思想準備，倘若這樣你也毫不在乎的話，我會欣然被你殺死的，甚至還可以算你贏了半局，稍微透漏點對我有些威脅卻不算太致命的情報給你。”
雙葉深深地蹙起了眉毛，她知道面前這個人並沒有在誆自己，也不可能在沒有做好任何後手的情況下出言挑釁，既然這個‘檀莫’說了馬紹爾家族有可能逃過一劫，那麼如果自己真敢動手殺他，馬紹爾家族就非常有可能逃過一劫！
當然了，他也有可能是在虛張聲勢，但這個險……自己卻冒不得！
而就在這時，墨檀也十分‘恰到好處’地開口了。
“如果你沒有做好思想準備的話，我建議你立刻把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全都散掉。”
他愜意地笑了起來，儘管被死死地束縛在座位上，面對着死亡的威脅，墨檀的表情卻宛若一位（沒有糟心事兒的）國王般從容，緩聲道：“然後坦率承認自己的失敗。”
啪~
下一秒，在清脆的響指聲中，墨檀周圍那些魔法與他身上的禁錮便同時消失了。
“明智的選擇。”
墨檀從行囊裡掏出一瓶生命藥劑抿了半口，挑眉道：“儘管我不怎麼欣賞。”
“哦？”
雙葉的表情忽然冰雪消融，她甜甜地笑了起來，傾着身子問道：“爲什麼呢？”
墨檀溫柔地幫少女拂開了額前的一縷髮絲，莞爾道：“因爲坦然承認失敗雖然是好事，但卻會讓一直很在意你的人傷心啊。”
“那麼在意我還真是辛苦你了。”
雙葉俏皮地勾勒起嘴角，不輕不重地拍開了墨檀企圖勾向自己下巴的爪子，語氣悠然地問道：“但誰告訴你我輸了？”
後者挑了挑眉：“這叫死鴨子嘴硬嗎？”
“不不不，親愛的BLACK，你搞錯了一件事。”
雙葉站起身來輕輕拍了拍墨檀的臉頰，笑嘻嘻地說道：“那就是失敗的定義。”
墨檀不爲所動地看着雙葉，微微眯起了雙眼：“如果你所謂的失敗只有‘被對方抓到真實身份’這麼一個選項的話，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那就叫死鴨子最硬。”
“當然不是。”
少女卻是輕輕搖了搖頭，掩嘴輕笑道：“這麼說吧，在你眼裡我失敗的原因是，因爲一些切實存在的原因暴露了底線，不但無法傷害你，反而在這個以你爲主的計劃而變得處處被動，立場明確到無論怎麼落子都會被你第一時間分析透徹，只要你有心，隨時都可以解決掉在這局棋中已經被徹底看透的我，沒錯吧？”
“可以這麼說。”
“但問題在於……”
雙葉也掏出了一瓶兌了雞尾酒的法力藥水，與墨檀輕輕碰杯，然後不大優雅地嘬了一口，笑道：“你會這麼做麼？擺平一個束手束腳的SUN會讓你感到愉悅麼？當然不會，所以你絕不會憑藉我此時此刻的劣勢去做些什麼，也不會利用自己的優勢去妨礙我，雖然你不是一個高傲或者高尚的人，BLACK，但是你尋求的是那些能讓你產生愉悅或者快感的東西，這些我現在都給不了你。”
墨檀翻了個白眼：“你這是在詭辯。”
“我當然不是在詭辯，因爲我和你是同一種人。”
雙葉目光灼灼地盯着墨檀，狡黠地笑道：“這是一筆再簡單不過的帳，你提不起對付我的興趣，而我則恰好需要你的幫助，在這一前提下，只要我們還有着共同的目標，那麼全局由誰來掌控又有什麼關係呢？”
墨檀哈哈一笑，對雙葉做了個滑稽的表情：“照這麼說，反倒是變成你技高一籌，只是單純地在利用我了？”
“那倒不是，畢竟你的目標一開始就不是我。”
雙葉卻是搖了搖頭，聳肩道：“非要說的話，只能說我稍微佔了你點兒便宜吧，怎麼，不爽啊？”
“不不不，簡直爽翻了，哈哈，很好，如果你一開始就抱的就是這種想法，那還真是讓人開心到爆啊，哈哈哈哈哈哈。”
墨檀捂着臉癡癡地笑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起身對雙葉行了一禮：“抱歉，我似乎有點得意忘形了。”
“呵，男人嘛，可以理解，如果你是那種要臉的人，我甚至可以誇你幾句大人大量什麼的。”
“那你爲什麼沒這麼誇我呢？”
“那不是顯而易見的事麼？”
“哈哈，好，很好。”
墨檀重新坐了回去，毫無徵兆地說道：“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馬紹爾家族的主要人員基本都是邪教徒，特別邪的那種邪教徒。”
雙葉愣了一下，然後露出了一抹恍然地微笑，輕聲道：“原來如此。”
“放心了？”
“放心了，我走了。”
“不送，順便讓巴洛卡找個好看的小姑娘過來我這兒一趟。”
“找好看的小姑娘是要幹嘛？”
“剝水果、餵飯、哄睡覺。”
“我不行麼？”
“也能湊合，那你就別走了。”
“想得美~”
雙葉用力捏了捏墨檀的鼻子，然後就帶着一陣淡淡的香風消失在車門處，往勒文、卡西以及數十個火爪戰士所在的另一輛馬車處跑去了。
車內重新安靜了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墨檀才拉上窗簾，吹熄了蠟燭，在一片朦朧的黑暗中緩緩合上了雙眼，似笑非笑地自語了一句：“看來我確實是有些得意忘形了啊，她之前裝作一副惱羞成怒的樣子，其實只是爲了砸斷我兩根手指而已吧。”
雙葉那狡黠的笑容在腦海中緩緩浮現，並在下一秒被飛快地被一團飄飄忽忽的黑霧所取代。
那纔是現在的墨檀……不，應該說是任何情況下的墨檀都非常在意的事。
【時間已經徹底對上了，看來語宸他們抓到的那個怪物就是‘我’沒有錯，呵，在這個遊戲中，應該是妥妥的混亂邪惡吧……】
一個被腦補出來的‘墨檀’出現在他腦海裡，衣衫襤褸、臉上盡是瘋狂之色。
【很難想象，我的‘那一面’竟然會變成這幅德行，不過……不能排除僞裝的可能性……】
他搖了搖頭，重新睜開了雙眼，罕見地露出了慎重地神色：“天啓之光分別是‘默’以及‘黑梵’、語宸、羽鶯三人之一，天啓之影分別是西南大陸沙文帝國的某個貴族，以及我的‘那一面’，總覺得有些奇怪啊。”
他輕輕叩了叩桌子，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露出了一個讓人不寒而慄的微笑……
“反正科爾多瓦要來了，乾脆就找個機會讓他試試‘檀莫’吧，小雨同學一定會很高興見到我的…….”
第五百二十五章：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