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凌亂
無論在哪一個人格下，墨檀的智商和情商都沒有問題，這一點顯然是毫無爭議的。
他取向正常、不遲鈍、不晚熟、不搞基、不要臉（混亂中立限定）。
不僅如此，因爲一些衆所周知的原因，墨檀在心理學方面也有着很高的造詣，他總是能夠很客觀地去看待他人以及自己，尤其是在人性方面，用通俗一點的話說……就是看人還算比較準。
誰忠厚老實、誰人面獸心、誰表裡不一、誰心地善良、誰心懷叵測……
儘管人性是這個世界上最複雜的存在之一，但墨檀依然能夠通過一些簡單的觀察與試探在短時間內對他感興趣的人做出一個評斷，而且準確率頗高。
這並不是什麼令人羨慕的非主流本領，事實上我們每個人在日常生活中都會有意無意地如此去做，這是人類與生俱來的本能。
我們會揣摩領導的心態，從而判斷自己有沒有可能升職加薪，有沒有可能面臨裁員危機，有沒有可能前途多舛，有沒有可能即將慘遭出櫃。
我們會思考戀人的心情，從而反省自己是不是說錯什麼話了，是不是做錯什麼事了，是不是該表示表示了，是不是生活逐漸‘過得去’了。
我們會觀察家長的情緒，從而猜測自己會不會捱上一頓胖揍，會不會捱上兩頓胖揍，會不會捱上三頓胖揍，會不會做的壞事還沒被發現。
我們一直在重複地做着這些事，一直在觀察別人，也一直在被別人觀察。
這其中的區別只是在於看的準或不準，演的好或不好而已。
而墨檀自然是屬於那種看人比較準的類型，儘管並非百分百準確，但通常情況下分析出個十之八九問題還是不大的。
畢竟他有着三種思維方式，而其中的每一種都很瞭解另外幾個。
他知道品格高尚的人是什麼樣的，他知道一個捉摸不定的人是什麼樣的，他還知道一個隨波逐流的人是什麼樣的……
所以墨檀無論是在觀察方面還是僞裝方面都有一定優勢，而這個優勢現在卻讓他有些苦惱。
因爲他觀察自己也很清晰，但是欺騙自己卻很難，比大多數人都難。
【唉，剛剛我那個德行……】
墨檀一個懶驢打挺（無誤）從沙發上翻身坐起，頗爲苦惱地抓了抓自己那因爲有些日子沒有打理而略顯凌亂的頭髮，喃喃自語道：“無論在哪個角度看來，無論從哪個方面分析，所得出的結論似乎都有點兒糟糕啊。”
他低頭看了眼手機，距離昨天跟科爾多瓦約好的送行時間還有大概十五分鐘左右，而在現實中主動切換人格則需要至少五分鐘。
至少要在這段時間內稍微把情況捋一捋！
墨檀是這麼想的，於是他便原地做了幾個深呼吸，儘可能地讓自己放鬆下來，保持冷靜，心如止水……
一分鐘後
“嗯，屁用沒有，還是一團亂麻。”他乾笑了一聲，起身從冰箱裡給自己拿了頭大……拿了瓶Dr.Pepper，儘管當前人格下的他覺得這玩意兒並不符合自己口味，但很可惜冰箱裡已經沒有其它冷飲了。
順便一提，‘守序善良’人格下的他喜歡喝常溫礦泉水和咖啡，‘混亂中立’人格下的他則偏愛Dr.Pepper和咖啡，而當前狀態下‘絕對中立’的墨檀喜歡喝冰闊落、橙汁、草莓汁和咖啡。
可惜現在的墨檀只想來點兒冷飲，而弄冰咖啡則太浪費時間了，所以乾脆就隨便弄點兒涼的讓自己冷靜下。
當然了，儘管他不是那種幾乎已經在現實中絕跡的‘感情遲鈍到近乎於神經末梢壞死’的那種人，但這件事其實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嚴重性。
只不過是發現自己對一個異性產生了某種普普通通的好感罷了……
在2049年的當下，他一個二十來歲的、三觀端正（？）的、身心健康的、取向正常的男性似乎對某個女孩產生了些許好感，這也算是個事兒？
好吧，可能這還真算是個事兒……
畢竟現在的墨檀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最‘正常’的，他沒辦法把一切都視爲樂趣，也做不到對任何事態都坦然處之，除了知識儲備頗爲豐富以及腦袋好使一點兒之外跟大多數人並沒有什麼區別。
而且因爲這樣或那樣的原因，墨檀這二十幾年來也從沒有交過女朋友。
要知道就連伊冬都有被甩過好幾次然後找他喝悶酒的經歷呢……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墨檀儘管表面上並沒有什麼問題，但奈何他是個精神病啊。
另外兩個人格且不去說，就拿當下墨檀這個狀態來舉例子，曾幾何時他也在‘絕對中立’的情況下被某個深受偶像劇荼毒的小姑娘約去過學校天台，不過人家姑娘性格不錯長得也蠻好，當時也算是處於青春期階段的他自然也萌動了那麼一下。
嗯，就一下，大概也就是從教室走到天台的那十幾分鍾……
那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話說當時那姑娘俏臉微紅、長裙輕曳、眉目含情，靜立於心上人面前低頭不語。
墨檀也是思緒萬千、小鹿亂撞、手足無措、呆若木雞、浮想聯翩。
然後……
女孩面若桃花、朱脣輕啓：“墨檀同學……”
墨檀心潮澎湃、心猿意馬、心亂如麻、心神不寧、心馳神往：“嗯！”
再然後！
女孩羞澀一笑：“我……”
“噓，憋說話。”墨檀卻是輕聲打斷了對方的言語，緩步走到女孩面前，深情款款地柔聲道：“同學你牙縫裡有片韭菜，乍一看跟發黴了似的。”
女孩：“？！”
再再然後！
墨檀猝然一個恍惚，隨後連忙擺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那個什麼，其實我就是想說……”
女孩淚眼朦朧、粉拳輕握，沉默不語。
墨檀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鼓起了勇氣：“前天下午我看見你隨手就把零食袋扔操場上了，後來還是早操結束後校長先生給幫忙扔掉的，所以下次最好還是找個垃圾桶……”
再再再然後！
嗯，並沒有然後了，總之從那個初一的夏天開始，墨檀就對所有可能會對自己產生好感的女生敬而遠之了，也時刻提醒着自己（主要是‘絕對中立’的時候）不要對任何女孩產生傾慕之情，否則有始無終還好，萬一不小心撞見個郎有情妾有意的就糟糕了。
不過自從大學之後墨檀也基本沒有再受過這方面的困擾，畢竟他幾乎不怎麼在學校露面，平時出門的次數也不算太多，而且大多數還是目的性非常明確的那種。
所以他現在稍微有那麼點方。
墨檀可以百分之百地確定，自己剛纔絕對有那麼一瞬間對那個怯生生的，氣質乾淨而澄澈的女孩產生了好感，而且還導致了一連串的失態。
比如給科爾多瓦插了個旗什麼的……
當然，也僅僅是好感而已，畢竟他和語宸在現實中才僅僅見過兩次，哪怕是在無罪之界裡的互動比較頻繁也只是在聊天方面而已，直到昨天才算是正式見過，而‘一見鍾情’這種戲碼大多數情況下不是扯淡就是荷爾蒙分泌過剩，在墨檀這裡是不會出現的。
所以僅僅只是普普通通的好感而已……
這並不奇怪，畢竟大多數人如果在某個時間某個地點碰見了一個頗有魅力的異性都有可能會產生這種心態，當然了，已婚人士在第一時間偷偷摘下自己戒指揣兜裡這種行爲就有些過分了。
不過在此時的墨檀眼中，這件事的性質似乎就沒那麼簡單了，畢竟他精神病。
幾分鐘過去了
一直瞪着死魚眼的墨檀終於放棄了思考，他仰着頭躺在沙發上，雙手枕在腦後，嘆了口氣：“總之還是先轉換一下心態吧，順便印證一下……”
說罷就慢慢合上了眼睛，努力放空自己的意識。
片刻之後，當他再次睜開雙眼時，整個人的氣質已經變得與之前全然不同了。
那是一種能讓人莫名產生信賴感的、十分靠譜的氣質。
很顯然，現在的墨檀已經處於‘守序善良’這個三觀端正的人格下了。
然後他在意識重新恢復清醒後的第一時間便開始腦補語宸那可愛的模樣、怯生生的姿態、乾淨澄澈的氣質、細聲細氣的語態。
再然後……
“嗯，完全沒有感覺。”
墨檀特別釋然地長出了一口氣，隨即皺着眉頭將手邊那瓶他剛纔根本沒喝兩口的Dr.Pepper一飲而盡，心情大爲舒暢。
就在幾分鐘前他還在琢磨呢，要是一會兒之後的自己同樣對語宸產生好感了該咋整？是不是得先了解一下對方的資料？查一查人家是否有男朋友之類的？如果沒有的話是不是先刷刷好感度，然後找個機會試探性表個白？孩子叫啥？
事實證明，單身了二十多年的處男就算再聰明、再怎麼情商高、再怎麼研究過心理學、再怎麼思維敏捷觀察入微，也都那麼回事兒……
“純粹是沒事兒閒的。”
墨檀對自己吐了個槽，然後便特別舒心地閉上了眼，啓動了精神連接。
【已檢測到您的精神連接，正在同步個人信息……】
【連接完畢，正在讀取角色信息】
【歡迎回來，守序善良的默，即將載入無罪之界，祝您晚安】
……
遊戲時間AM11:02
天柱山大競技場，【默】的房間
因爲距離距離科爾多瓦動身還有一小段時間，所以墨檀上線後並沒有立刻前往第七外山，而是先慢條斯理地檢查了一下之前的戰果。
【汪汪】戰隊之前在擊敗了【我試試】戰隊後，又相繼匹配了七場比賽，輸了兩局，因爲賈德卡的法杖自爆拿到了一場平局，其餘四戰全勝。
並非他們這支隊伍的硬性實力有多強，實在是這幫人都太過於奇葩。
能跟獸人戰士正面打拳擊的初級法師賈德卡。
時不時進入狂暴模式實力大增敵我不分的牙牙。
雖然等級不高技能坑爹，但是變成史萊姆形態後不但免疫物理傷害還能夠給對方施加巨大精神壓力的鹿醬。
還有廚藝鬼神莫測、料理實用價值極高的季曉鴿，墨檀還記得在其中一場比賽中，對方某個初級術士召喚出來的小地獄犬因爲不小心吃了一口季曉鴿丟出來的烤肉……
連叫都沒叫出聲來直接就原地去世了！
所以墨檀這個非主流羊騎士反倒成了【汪汪】戰隊中最正常的一個，這一現實讓他有些哭笑不得。
總之，【汪汪】戰隊的第一輪競技場之旅戰果頗豐，墨檀、季曉鴿和鹿醬三名玩家都得到了大量經驗，同時也入手了一些優質的消耗品與裝備，而賈德卡和牙牙雖然是NPC，但幾場比賽打下來也有了不小的進步，只是沒有‘等級提升’、‘裝備更替’的效果明顯罷了。
墨檀這會兒就是打算先檢查檢查昨天新入手的裝備，看看有什麼能先給自己武裝上的。
結果就在他剛剛打開行囊連手都還沒來得及伸進去時……
就原地升……我是說原地消失了。
……
【您已斷開連接，請選擇是否重連】
“……”
【重連開始……】
【連接完畢，正在讀取角色信息】
【歡迎回來，混亂邪惡的墨，即將載入無罪之界，祝您晚安】
……
墨在一輛略微有些顛簸的馬車中恢復了意識，原本坐在他身側閉目沉思的季曉島在發現空氣有些微微轉冷後便立刻睜開了眼睛，那雙宛若暗紅色寶石般奪目的眸子輕輕眨了眨：“你醒了？”
“嗯。”墨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掀開旁邊的簾子向外看了一會兒：“大概還有多久？”
暗精靈少女隨手喚出了一團氤氳，一邊控制其流轉在前者周圍一邊回答道：“大概還有二十幾分鍾吧，因爲你之前說不用着急，所以我就讓加洛斯把速度放慢了，這樣顛簸也可以小一些。”
“時間足夠充裕了。”墨檀點了點頭，隨後便放下簾子，對季曉島輕聲道：“現在停下你那蹩腳的技能，把那個拿出來吧。”
少女猶豫了一下，不過終究還是散去了那團沁人心扉的氤氳，從行囊中拿出了那柄做工精巧的蛇頭短杖：“現在？”
“現在。”
“也好……”
第一百五十七章：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