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1章 何德何能
遊戲時間AM12:58
學園都市中環區，洛里亞廣場
“哈……哈……”
體能值已經滑落至不到三成，幾乎連路都走不穩的加雯正在踉蹌前行着，將自己幻化成一個人類婦女的她腳步蹣跚、面色蒼白、不住地喘着粗氣，狀態肉眼可見的糟糕，但目光卻依然清澈而明亮，死死地盯着遠處那片建築羣中最爲顯眼一座尖塔。
那是位於學園都市法師公會中央的塔樓，最頂層是據說能跟奇蹟之城直接對接的深奧之間，然後從上往下依次是會長辦公室、傳送之間、分會檔案館、大實驗室、綜合練習區、蓄魔之間、資源儲存室、特殊收容室以及控制中樞。
不過此時此刻加雯對那棟建築物並沒有什麼興趣，自始至終，她的目標僅僅只是踏入法師公會的大門，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的。
身上的灼熱感愈發強烈，儘管加雯已經逐漸適應了這種令人抓狂的痛楚，但她依然沒有半點妥協的意思，而是不斷進行着下線嘗試。
簡單來說，就是沒走幾步，就要打開一次系統菜單，隨即點開退出界面，時刻準備在那些目光偏移的瞬間退出遊戲。
而這自然是不可能的，就連加雯自己也知道，已經徹底盯死自己的那個存在絕不會輕易移開視線，說的更準確點，只要自己依然保有着退出遊戲的念頭，對方的視線就不會離開自己。
那麼，爲什麼在明知這個辦法行不通的情況下，加雯還要不斷進行嘗試呢？原因自然不是因爲她也跟那位幼年甘道夫一樣是個抖M，而是她不希望對方放棄對自己的注視。
儘管乍聽上去沒什麼邏輯，但加雯還真就是這樣想的。
事實上，就在之前意外擺脫了依奏·潔萊特的瞬間，加雯就發現那些彙集到自己身上的目光突然消失了，而當時的她雖然頗感意外，但還是第一時間快步找了個地方隱蔽起來，試圖退出遊戲。
但令人絕望的是，跟她在午夜大廳時第四次企圖退出遊戲時一樣，當加雯剛剛打開系統菜單，選擇退出遊戲並準備確認的時候，那宛若漫天繁星般的視線又無比精準地投了下來，就這樣穩穩地卡在了加雯確定退出的前半秒。
在那之後，加雯立刻放棄了離線的打算，專心幹起了路，結果趕着趕着，那些並非人類有能力投下的視線又一次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當時正好四下無人，加雯果斷再次嘗試，視線也果斷再次出現。
再然後，加雯就開始像現在這樣不斷嘗試登出遊戲，而那原本能夠給她一點喘息的機會，至少不用承受那麼大痛苦的存在，便不再吝嗇自己的目光，特別專心地將視線聚焦於加雯。
就這樣，當原本只要不動離線的念頭就能輕鬆很多，至少不用浪費這麼多體力的加雯抵達這裡時，整個人已經近乎於虛脫了。
不過她還是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準確點說應該是兩個目的——
一、那位雖然不知道是誰，但結合之前的種種，極有可能精通占卜，並與天上的某種事物存在聯繫……也就是對方陣營中那個有極大嫌疑是位強大占星師的人，多半付出了頗大代價，畢竟既然對方一有機會就刻意不關注自己，那也就證明了這一行爲應該會衍生出頗大的負擔，所以這番折騰下來，自己難受不假，但對方應該也不會好過到哪兒去，要知道玩家監視自己沒用，而NPC可是不享受系統體感保護的，有多大負擔，就等扛多大負擔！
二、因爲某些原因，加雯必須刻意讓身體持續處於高負荷狀態，去習慣精神和身體上的痛苦，而她身上那個能夠感知到注視的增益狀態，配合對方那無所不在的注視，所能營造出來的環境簡直不要太理想。
加雯認爲自己這兩條都圓滿完成了，但事實上，她其實只完成了一條。
儘管在她的假設中，第二個注視自己的人是個精通占卜，能夠與星辰產生感應的占星師這一條姑且對了，但她並不知道，那位占星師的名字是戴安娜·A·阿奇佐爾緹，是一個年僅三十歲就站在業界巔峰，未來極有希望成爲超越大占星師，成爲第一個在該領域成就傳說境界的可怕存在。
而那些視線之所以會很智能地只在關鍵時刻出現，也並不是因爲戴安娜承受了多麼沉重的負荷，只是單純覺得沒必要而已，再總結的精煉一點，那就是——懶。
沒錯，真的是非常非常簡單的原因，戴安娜懶。
值得一提的是，這裡的懶並非她消極怠工，而是指她只會在需要看的時候讓星星們替自己看一眼，不需要看的時候並無興趣盯着那位‘犯罪嫌疑人’。
按照常理來說，這種高頻率中斷、重連的操作消耗會相當之大，就算是尋常史詩階占星師都會因爲嚴重的割裂感而陷入半瘋狀態，但作爲業界內金字塔頂端的存在，戴安娜卻並不會因爲這種操作感到什麼壓力。
就算她只是出於一個無比單純的目的纔會這樣做，但在別人眼中，這種行爲本身就是一種極具壓迫感的統治力，來自大占星師的統治力。
幸運的是，加雯並不知道這一點，也並不瞭解占星師的能力體系，所以她纔會因爲‘能讓對方付出額外消耗’而感到愉快。
當然，這種錯誤對加雯來說並不是什麼問題，因爲就算她知道戴安娜的水準，也知道對方在注視過程中幾乎不用付出什麼成本，也照樣會這麼做。
原因正是我們之前提到的第二條，出於某些理由，她必須讓自己持續承受痛苦，進而暫時給自己提高些許抗性。
“哈……哈……”
在終於看到自己所期待的一幕後，加雯忽然跌坐在廣場角落的椅子上，一邊喘息，一邊露出了難以捉摸的微笑，沉默了好一會兒後有氣無力地擡起頭來，對緩步走到自己面前約五米處的半龍人男子挑了挑眉：“嗨，又見面了。”
“很可惜，遊戲結束了。”
墨檀平靜地注視着面前這位又變成之前那副花精靈模樣的玩家，摩挲着自己腰間的【曉·無情劍】：“如果已經盡興了，就繼續我們之前的話題吧。”
同一時間，加雯忽然感到身體一輕，發現那無數道幾乎將她折磨到瘋掉的視線悄無聲息地消失不見了，於是便在輕舒了口氣後莞爾道：“怎麼？不打算繼續盯着了？”
“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多少也能猜到一點。”
墨檀也笑了起來，隨即慢慢抽出了腰間的長劍，目光沉凝地注視着加雯：“總之，你跑不掉了。”
“這傢伙還真是執着啊。”
站在墨檀身側的牙牙掂了掂手中那柄【阿泰爾截刃·巨人毀滅者（戰損版）】，斜眼瞥着癱倒在長椅上的加雯：“是要把她抓起來對吧？”
“前提是這位女士不打算配合的話。”
另一邊的賈德卡補充了一句，隨即便從袖口中拿出了一瓶【辣焦粉】，擎起手中的法杖。
“我不會給她機會的。”
長椅一側的樹梢上，悄無聲息出現在上面的蜘蛛舔了舔嘴角，緩緩從身後抽出了一把通體由某種不知名黑色金屬打造的鏈劍，目光牢牢地鎖定在加雯身上。
“身爲學園都市執法隊的隊長，我福斯特·沃德願意充當調停人與保護着的角色。”
身材高挑的暗精靈青年推了推眼鏡，打開了手中那把上書【州官放火】的摺扇，對加雯行了一禮：“只要您願意拿出足夠的誠意。”
“我只是個路過的純良正太。”
在安頓好伊薇後又第一時間接到消息，臨時成爲牙牙和賈德卡兩人的協調者，並不想多惹麻煩的幼年甘道夫無辜地舉起雙手：“無視我就好了。”
“抱歉，剛剛沒能留下這個犯罪者。”
依奏·潔萊特的身影從後面出現，在【十字軍光環】的作用下電掣而至，對作爲名義委託者的執法隊隊長點了點頭，隨即便沉默地抽出了自己的佩劍。
“奉先生之命，特來支援。”
蜘蛛所在那棵大樹的樹蔭下，科爾·舒倫的身影在一陣扭曲中浮現而出，謹慎地手中那柄反握的匕首橫在身前：“我會盡量不給大家添麻煩的。”
“本來莉茲不喜歡中午出門，就算是主人的委託也不行。”
有着蓬鬆銀髮的覓血者女僕莉潔特·血翼從裙底（腿上的空間綁腿帶）抽出了一柄造型猙獰的斧槍，無精打采的血眸中映出加雯的身影：“但你之前似乎對莉茲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所以莉茲來報仇了。”
“要是能快點結束就好了。”
身穿黑色學生制服，有着一頭漂亮的藍色長髮與同色系雙眸，微微往右偏的劉海上彆着紫色蝴蝶結髮卡，相貌清純氣質甜美的少女輕聲嘆了口氣：“離開太久的話，菈餌絲姐姐會擔心的。”
不知何時被完全封鎖的格里亞廣場，儘管人數不多，但周密到完全沒有破綻可尋的包圍圈，這兩個要素疊在一起，已經徹底實錘了加雯早在之前就給自己判下的死刑。
拋開依然在感悟狀態中的沐雪劍以及昏迷不醒的蓮·鳶蕊，此時此刻出現在這片廣場中的人以及三名幕後者，正是墨檀所展現出的底蘊——
高階巔峰的【嗜血獵手】，精神狀態非常極端的異界人狂徒，【丑角牌】的梅花A，蜘蛛。
表面上高階的召喚師，學園都市執法隊的隊長，品學兼優的學生楷模，背地裡卻隱藏着某種詭異力量的福斯特·沃德，【丑角牌】的紅桃K。
高階巔峰，同時開啓激活狂化與【狗語魔法·汪之爪】後身體素質能夠媲美半步史詩，無論是力量、體質、反應、直覺都十分可怕的牙牙。
雖然只是高階法師，但在【辣焦粉】的輔助下能夠做到低中高階火系魔法全瞬發，有着無比強橫的控魔能力，老而彌堅的法師賈德卡，順便一提，他似乎還有着史詩階騎士的各方面素質，雖然他是個法師。
實力僅有高階的年輕盜賊科爾·舒倫，儘管身邊這羣人中並沒有什麼存在感，但作爲從大半年前就追隨‘檀莫’的年輕人，他的各方面素質都高到可怕，幾乎不存在死角。
‘檀莫’的覓血者女僕莉茲，雖然也只是高階境界甚至還沒到巔峰，但如果只看肉體實力的話，經過原家族領袖（現在家族也沒了，領袖也沒了）的一番改造後，儼然已經達到了史詩境，甚至比實力全開的牙牙還要更強一些。
然後是已經穩穩晉階史詩的依奏·潔萊特，儘管起初並不適應自己突飛猛進的實力，但經過了長時間的梳理後，此時此刻的女騎士已經完全可以正常發揮出全部力量，不僅如此，在加雯眼裡，這個剛剛經歷了一輪‘噩夢’的姑娘似乎比之前更顯鋒利了。
至於那個之前曾經在【戰火聯賽】中擔任解說，爲廣大觀衆留下了極深印象的美少女，【汞金軍事學院】的在讀學生雷餌絲·露格尼卡，幾乎沒有人知道她爲什麼出現在這裡，不過從這姑娘身上散發出來的威壓以及她手中那柄巨大的流星錘來看，其實力也是不容小覷。
而除了這些人之外，還有並未在圍剿現場的三位幕後工作者——
雷曼家族的大小姐，【丑角牌】的梅花10伊薇·雷曼幾乎憑一己之力撐起了整個計劃的前半部分。
名聲在外的大占星師，【霧月賢者】的妹妹，阿奇佐爾緹家族【繁星】一脈的繼承人戴安娜·A·阿奇佐爾緹則以遠超伊薇數倍的工作效率讓加雯無所遁形。
最後則是【丑角牌】的新晉ACE，被賦予了紅桃A這個位置的【魔女】特蕾莎·塔羅沙，儘管她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丹奴軍事學院一步，但將這些臨時拼湊起來的一切資源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爲加雯實時編織着一張無論如何也無法脫困的大網。
再加上雖然沒有跟進到現在，但也逼出了加雯不少底牌的榜單大佬【劍癡】沐雪劍、【告死天使】的大小姐蓮·鳶蕊、出身蝮蛇商會的暗殺者瑩……
……
“本以爲只是這次外勤中的一段小插曲，沒想到最後卻發展到了這般境地。”
加雯站起身來，懶洋洋地舒展了一下身體，苦笑着搖了搖頭——
“我何德何能啊~”
第一千四百二十二章：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