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和雲林國邊境大道上,連綿不絕的隊伍依次而行。仔細看去人人帶刀執劍,不明就裡的人還以爲兩國爆發戰爭了。
隊伍前方有十多人身穿統一樣式的黑衣,背弓按刀騎坐在錘尾獸上開路,隊伍中間和後面亦各有十五人隨行護衛。那彎弓、那箭簇、那腰刀皆是一品法器。
胯下的錘尾獸似馬非馬,身高八九尺,體長近兩丈,馬頭馬身馬毛馬蹄。它尾巴很長,佔了全身一半有餘,上面長着密密麻麻的鱗片,與其它部位的毛髮形成鮮明對比,彷彿這是強行拼接的兩種動物。
錘尾首尾巴末段生成一個西瓜大小的銀色圓錘,在太陽下閃着刺眼光輝,看起來滑稽的同時又覺得威武不凡。
忽的其中一個黑衣人調轉獸頭向隊伍後方奔馳,口中呼喝到:“進入雲林國了,衆人提高警覺!”
隊伍中的人聽到呼喝的話語反應不一,儘管大多數是緊張中帶一分畏懼,但更多的是好奇。尤其是那些馬車上的人,聽到呼喝聲幾乎都撩動簾子探出頭東張西望。
而其中靠近隊伍後面的一輛馬車上,一個二十二三的青年正拿着一本書籍津津有味的看着。聽到呼喊聲也跟着撩開簾子瞟了外面一眼,然後面無表情的繼續看書。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周宇昊。自那天與姜夢月聯絡後,他就到處“流浪”尋找各種靈藥靈材。沒有了迫在眼前的修煉壓力,周宇昊開始嘗試煉製丹藥。
得到《南華丹經》已有不少日子,之前忙着洗脈而沒有時間靜心研究,只是在得到那會兒和尋找麻藥配方時粗略的瀏覽個大概,直到現在那魔頭“放任”自己不管纔有空去細心品味其中精髓。
《南華丹經》分上下兩部,上部簡潔的講了下人體基本構造與用藥原理,着重介紹了多達數千種靈藥和其藥性。
下部是一張又一張丹方,從凝氣境到化元境。有輔助修煉的,有療傷解毒的,有激發人體潛力讓服用者短時間提高實力或修爲的,以及許多其它用途的……兩百多種丹方看得周宇昊眼花繚亂激動不已。
每張丹方上都千篇一律的標註着此丹的功用、需要哪些靈藥、如何搭配比例、煉製順序、什麼時候用什麼樣的火候等。
周宇昊主要看的是主流丹藥,也就是輔助修煉與輔助破境的丹藥。它們往往藥力強大並蘊含着大量靈氣,如果低境服用了適合高境界的丹藥,那麼很可能損壞身體,嚴重的還會爆體而亡。
揉揉眼睛,周宇昊放下《南華丹經》。撩開簾子看了看外面晴朗的天空,無端嘆了口氣。
是的,與外面天氣相反,周宇昊心情並不好。就在八九天前,流浪到趙國仒城的周宇昊覺得自己有把握煉丹了,也正好儲物袋裡那可憐的十幾種靈藥可以湊齊煉製一種名爲芝元丹的療愈內傷的丹藥。
於是他跑去買了口鍋,按照丹方上的步驟煉製起來。剛開始還順利,把靈藥或熬汁或提純或分解,可是待他把加工後的幾種靈藥依次放進鍋裡凝丹時出了意外,大意外!
只聞“轟”的一聲鐵片四處飛舞,是的,炸鍋了!是真的炸鍋!還好他反應快用左手在胸口上擋了下,不然其中一塊鐵片就會插進胸膛。
胸口沒事,但本來好得七七八八的手又給穿了個洞,靈藥毀了不說自身還被弄傷。之後他就開始一邊尋找失敗的原因一邊收集靈藥……
只是靈藥實在珍貴稀少,普通的藥鋪基本沒有。而那些修煉門派開設的商鋪幾乎清一色的只收購靈藥而不賣,周宇昊無奈之下只能再度去雲林國。
因爲這個地方太混亂,只要出的起價,沒有什麼是買不到的,故而靈藥交易也司空見慣。
正好有十幾家商隊聚集在趙、雲林邊境的虞城,轉悠到附近的周宇昊聽到消息就希望與他們一起行動。
那些商隊自然不會接納周宇昊這個來路不明的人,被拒絕後他只好找到承擔這趟護衛工作的黑衣衛。
黑衣衛是雲林境內三大護衛勢力之一,有一個聚神境中期的總頭和五個鑄體境的把頭坐鎮。這次護衛這羣商隊的就有一個鑄體巔峰,兩個鑄體中期的把頭。
這些護衛勢力如鏢局一樣吃的是四海飯,除自身實力要強大外還需要互相給面子,尤其是對那些居無定所的匪徒而言。
像周宇昊這種獨身從其他國家去雲林的人大多都是在外面呆不下去的角色。故黑衣衛本着順路與能交好就交好的打算基本都會捎帶上,留下幾分情面以圖日後見面好說話。
當然他們不可能完全相信這樣的獨行客,因爲經常有匪徒派遣手下裝成這樣的人混入隊伍刺探情報。所以一旦接納了這樣的獨行客在隊伍,都會派人進行監視。
負責這次押護行動的人叫衣全卿,見周宇昊是個不弱的修煉者,只是問了下名姓就答應下來了,當然收了周宇昊一顆靈石。
這樣做是表明這次任務黑衣衛接下了,只收一顆靈石的意思是黑衣衛想結交你這個朋友。
當然必要的監視是免不了的,而周宇昊在一上路的時候就發現了,只是裝作不知而已。畢竟沒有打擾到自己,也能理解他們的小心謹慎。
自進入雲林境內已經過去四天,許是黑衣衛的威名加上商隊自身護衛的實力讓強匪有所忌憚。
本該雲集邊境截道的強人紛紛避讓,故只在前日清晨碰到一夥流竄過來的寇匪。不過這夥匪人見到黑衣衛掉頭就跑,連窺伺都不敢,之後又是一路太平。
而周宇昊除了修煉就是翻看《南華丹經》和那個丹師的筆記,幾乎都不下馬車,更遑論與人交流。這讓監視周宇昊的人輕鬆不少,當然他們也沒就此放鬆警惕。
沒有類似麻藥的輔助手段以及姜夢月的壓迫,周宇昊沒有立刻進行下一步的洗魂煉魄,而是勤練《天煞無間令》。
經過這段時間的同化,原本修煉《炎武訣》而形成的赤炎靈氣也變成漆黑如墨的魔氣。在剔除異樣靈氣後,施展出來的招式術法比在錢村時威力更強三分,運使靈氣也比之前快了不少,再無阻塞之感。
這天上午,衣全卿騎着明顯比其他錘尾獸更高大霸氣的“錘尾王”來到周宇昊乘坐的馬車數丈外,感受到馬車裡面的靈氣波動,衣全卿臉色有些陰晴不定。
待周宇昊收功後又等了一刻才靠近車旁說到:“周兄弟每日勤奮修煉真是讓人欽佩。”
周宇昊聽到衣全卿的聲音眉頭一皺,但很快又恢復如常。掀開車簾跳下去簡約一禮:“衣把總謬讚了,在下資質駑鈍只能爭個朝夕修煉,冀勤能補拙。倒不知把總找在下有何要事?”
在周宇昊行禮時衣全卿就躍下馬還禮,聽到周宇昊問話就做了個請的動作,然後兩人一同跟着隊伍步行。
“在下非是有意冒犯打聽,而是見兄弟你孤身到雲林國,想來要麼是宗門弟子出來歷練,要麼是在本國無法待下去……”
衣全卿邊說邊看周宇昊神色變化,可惜周宇昊平靜的臉龐實在瞧不出什麼。
這時周宇昊突兀的了笑笑,說到:“把總有話直言便是,無需試探某。”
衣全卿一愣,故作苦笑到:“兄弟真是直言不諱啊。”
周宇昊:“呵…衣把總聰明,難不成就把在下當傻瓜?還是認爲在下初出茅廬好糊弄?既如此直言來意也省下彼此時間,更無需互相猜忌以免引來誤會。”
衣全卿點點頭說到:“這到是,那我就直言了。閣下究竟是誰?有何目的?”此言一落,周宇昊感到四周空氣突的一緊,若有若無的視線不停的掃視緊盯着自己。
周宇昊卻有些疑惑,遂問到:“我說了,我名周宇昊。只想與諸位一同行動去雲林國黑水城,以便路上有個照應。卻不知把總此問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懷疑某是強匪的奸細?”
衣全卿停下腳步,轉身盯周宇昊說到:“我曾有些機緣,修煉過一種秘術。這秘術沒大用處,但卻能大致感應到別人是否對自己有威脅。很不巧,你就給我一種微弱的危險感。那天我還以爲是錯覺,一個凝氣後期的傢伙能威脅到鑄體巔峰強者?但現在某家與你站在一起,那種感覺又出現,這讓我不得不小心。”
周宇昊見衣全卿一直盯着自己不放,手也收攏在袖子裡,就知道若不能給個滿意答覆則要麼就此分道揚鑣,要麼血拼一場。
周宇昊想了想說到:“在下確實不叫周宇昊,而是姓李名光。至於來歷當真不便告知衣把總,您只要明白在下確實對你們沒惡意就是了。”
“在下的目的是想去黑水城購買靈藥,把總應也知道除雲林國外,在其他國度幾乎不可能買到靈藥,除非自己去絕處險地尋找。”
“若你我互換身份,聽到這番言語該怎麼做?”衣全卿有些陰沉的說到。
周宇昊無奈的笑了笑,正準備說什麼時遠處突然傳來尖銳的哨聲。衣全卿臉色一變,身形一動,兔起鶻落間拉開與周宇昊的距離戒備起來。
整個商隊一聞聽警哨就立刻往中間靠攏,商隊自身的護衛分兩個陣型一前一後把商隊馬車、物資護在中間。
而黑衣衛皆騎錘尾獸,分在前後的人已經聚集在一起,八十餘人形成一個防禦陣勢面向示警方向,擋在最前面。
很快,傳來清晰密集的蹄聲與嘶鳴,從地平線上出現穿着各種衣飾的身影。
衣全卿眉頭一皺:“狼盜!”隨後轉頭盯着周宇昊,眼中閃動莫名光芒。
周宇昊明白這人的懷疑與顧慮,主動說到:“與我無關,爲解衣把總的顧慮忌憚,在下可以暫時遠離商隊。”
衣全卿沉吟到:“不用,若真與你無關,就與某一起退去狼盜!”
話語未落,衣全卿祭出鬼頭大刀,大有周宇昊不答應就立刻拼殺之勢。
周宇昊看了看圍着自己的五個黑衣衛,權衡一番就點頭答應。於是一行數人奔向黑衣衛陣營,到那裡時兩方正對峙。
狼盜羣匪有三百餘人,胯下座騎各異。衆匪時不時的佯裝衝陣,以示恐嚇。黑衣衛卻是沉默不言,對狼盜的動作視而不見。
衣全卿帶着周宇昊幾人走入陣中,和壓陣的另兩個把總顧不文、辰初交換眼神後越衆而出。而顧、辰二人卻移動身形一左一右隱隱挾持着周宇昊。
衣全卿騎着錘尾獸走至中間:“敢問此次領頭掠食的是哪位狼頭?”
很快對面有一黑瘦漢子騎着一隻銀灰色的雷元狼上徐徐走出,其餘狼盜瞬間安靜下來。
“雷元狼?原來是銀狼炙雷子。不知爲何攔下我等?兄弟可是少給了好處,可是得罪了兄弟?”
“呵呵…這到沒有。只是有人買衣兄人頭,價錢很是讓某心動,故來借哥哥腦袋一用。兄弟我也講義氣,以後四時八節必然爲哥哥準備豐厚供品。”
那炙雷子聲音嘶啞,聞之如指甲刮玻璃讓人心緊。
衣全卿臉色難看的問到:“不知是那位要買某腦袋?可否打個商量?”
炙雷子:“不便奉告,也沒得商量,除非你拿得出兩顆混元丹。不然哥哥自己送上來,或是要兄弟來取呢?”
“哼!爾當我等吃乾飯的麼?想動衣大哥也要問問咱兄弟答不答應!”陣中的顧不文憤怒的喝到。似是響應其話語,黑衣衛盡皆怒罵狼盜與炙雷子。
衣全卿見狀亦冷笑到:“要有混元丹某早就服下了,還放在身上引狗來追麼!想要某人頭就來取吧,看你是否有這能耐!”
炙雷子到不動怒,而是向後輕揮手。立刻就有兩狼盜向商隊奔去,高聲喊到:“我等只取衣全卿人頭,爾等自去。敢助衣全卿者,天涯海角必殺之!”
此語一出,黑衣衛還好,但那些商隊卻混亂起來。尤其是商隊領頭的掌櫃、東家各自爭執。有言脣亡齒寒,盜匪之言不可信,有言狼盜兇惡不應得罪……
在他們爭執時,這邊黑衣衛與狼盜已經戰成一團。
總體來說黑衣衛都是修煉者,雖然除衣、顧、辰三人外都是凝氣境,尤以凝氣前期佔大部分。而狼盜卻不同,三百餘人有大半是修煉過拳腳的普通人,只有六十多人是修煉者。即使如此狼盜的修煉者人數也壓過黑衣衛。
凝氣境修煉者與普通人的戰力對比其實並非天差地別,尤其是凝氣前期和普通人中修煉過拳腳武功的差距幾乎沒有,因此黑衣衛一開始就落於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