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這些話你不早點說出來,你要是早一點說出來,也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更不用說出這麼傷害孩子的話。”養母的語氣已經開始變得哽咽。
養父回道:“還不是因爲你,你說這瞎子可憐,你執意要領養他,說到底,這一切都是因爲你。”
養父說完,一直站在旁邊低頭的女人,竟也附和道:“沒錯,說到底,還不是因爲你生不出男孩,生不出來就算了,還去領養一個瞎子,真不知道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養母的眼神立刻變得凌厲,瞪着那女人道:“你給我閉嘴,這是我們的家事,沒有你說話的份。”
女人不服氣,想要反駁養母,但被養父一個眼神給制止了,女人輕哼了一聲,只好作罷。
養父似乎不想再繼續待下去,抓住那女人的胳膊,走出了家門,臨走前,冷漠的說了句:“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如果你還想要這個家庭繼續下去,就把這個瞎子送走,我不管你送到哪,總之,他以後不再是王家的孩子。”
養父這句話,很絕情,不帶有絲毫的感情,即便我們一起住了十多年,可在他的眼裡,我一文不值。
從今往後,我是不能在這個家裡待下去了,就算養母願意,可養父纔是一家之主,在這個家,還是養父說了算。
而且養母也不會爲了,放棄這個家庭,畢竟,我始終是撿來的。
養父走了之後,養母整個人都癱倒在沙發上,捂着臉痛哭了起來。
楊文靜也淚流滿面的抱着養母的胳膊安慰她。
我站在原地遲疑了許久過後,也走到了養母面前,可事情已經鬧到了這個地步,我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我還應不應該再叫養母一聲媽?
“媽,別哭了,我…我會離開,不會給你添麻煩。”我想了很久,還是決定叫養母一聲媽,就算之後她要讓我離開,可她也養了我十多年,這一聲媽,我還是會叫。
養母擡起頭看着我,搖着頭說:“楊武,你不用走,我是不會讓你走的,茂國那邊,由我去說,你哪都不去,這裡就是你的家。”
聽養母這麼一說,我感動的吸了吸鼻子,眼淚也情不自禁地流下來。養父雖然不把我當做親兒子,可養母卻把我當做親兒子一樣看待。
不過我心裡早有了自己的打算,養母不讓我離開,是可憐我,她認爲我是一個瞎子,如果我離開,哪也去不了,離開這個家,也只能去外面乞討。
但我並不是真正的瞎子,我都是裝出來的,我長大了,離開了家,也不會餓死。
如今養父是執意要讓我走的,養母不想讓我走,我若是不走,到時候肯定又會和養父大鬧一場,而養父在外面也有了別的女人,再鬧下去的話,都有可能會離婚。
養母對我這麼好,養育了我這麼多年,我沒有報答過養母,我離開,或許就是對養母最好的養育之恩,只要我離開,養父養母就會和好如初。
養母哭了很久,無論我和楊文靜怎麼勸都止不住養母的眼淚。
一直到了很晚,養母哭累了,纔回房間睡了下去,我和楊文靜也一起回了房間。
回到房間後,楊文靜再也忍不住,坐在牀上忍不住哭了起來,邊哭邊說道:“爲什麼,爲什麼會變成這樣,爸爸怎麼會是這種人。”
我心裡很內疚,如果不是我故意要拆穿養父的話,養父養母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走到楊文靜的面前,緊緊地抓住她的手,柔聲道:“姐,別哭了,對不起,這都是我的錯。”
楊文靜一隻手被我緊緊地抓着,一隻手抓着我的衣角,哭着問我:“楊武,事情變成這個地步,你說我們該怎麼辦啊?”
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只能不停地安慰她,告訴她事情總是會過去的,不要再傷心了之類的話。
因爲除了這些話,我也無話可說,而我的腦袋裡也一直迴盪着養父說的那些話,內心一陣陣的刺痛,像被萬針刺心……
楊文靜突然停止了哭聲,聲音變得痛恨道:“都怪那個女人,如果沒有那個女人的話,爸媽就不會鬧到這個地步。”說完,楊文靜又哭了起來。
她也許說的沒錯,可是,歸根到底,還是因爲我,如果沒有我的話,養父也許就不會去找別的女人。
楊文靜一直哭,一直哭,一直哭到了凌晨。剛纔在養母的面前,她沒哭。楊文靜給我的印象就是一個活潑開朗的女孩,這麼多年來,我也沒見過她這麼傷心。
在準備入睡時,楊文靜突然跟我說道:“楊武,我跟你說件事,你答應我好嗎?”
“好,你說吧。”我回了一句。
楊文靜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下了一個狠決定,道:“楊武,你走吧,離開這裡。”
聽到這話,我一時間愣住了,沒有反應過來。
隨後,我才明白,楊文靜這是要趕我走了。
雖然我已經決定要走,但是楊文靜親口說出要趕我走,我的心裡還是刺痛了一下!
我沒有說話,楊文靜繼續說道:“楊武,其實在你剛來的時候,我是討厭你的。我很清楚,爸媽都想要一個男孩,特別是爸,很重男輕女,但是爸媽還是對我很好,我要什麼就給什麼。可是,有一天你來了。”
“在你來到這個家的第一天,我看你的眼神裡充滿了仇恨,我當時就在想,我要想盡辦法把你給趕走,因爲你來到這,會把爸媽給我的愛給搶走。事實是我想多了,爸媽對我依舊很好,再後來我知道你眼睛看不見,覺得你也挺可憐,就把你當做親弟弟一樣來看待。”
“姐…”聽到楊文靜的話,我很是感動,感動得不知該用什麼言語來表達。
“可是…”楊文靜的語氣變了變,說道:“爸媽已經變成鬧成了這樣,爸說了,讓你離開這,只有讓你離開這,爸才繼續要這個家庭,這個家才能維持下去…”
沉默片刻之後,楊文靜才繼續說:“所以…楊武,你必須要走,只有你走了,這一切才能夠結束。”
我沒有迴應楊文靜,只是一直沉默着,沉默着……
許久過後,我才平淡的迴應了她一個字:“嗯!”
表面上看起來我很平靜,可我一直在壓抑自己的心痛,我死死的閉着我的雙眼,爲的就是不要讓我的眼淚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