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皇帝的孫子比兒子還大,這在皇家,也是常有的事兒,畢竟他那麼多女人,根本不愁沒人給他生嘛。
“福晉,時辰還早,估摸着太后娘娘尚未帶三格格回宮,咱們現在是回寧壽宮還是去御花園找他們?”巧穗上前柔聲問道。
“雲娘領着幾個乳母,先帶弘曆他們姐弟回寧壽宮歇息,今兒個風大,兩個孩子才滿月,在外頭久了怕會生病,咱們去御花園瞧瞧吧,這個時節,雖然許多花都開敗了,不過宮裡到底不一樣,聽說有許多新培育出來的菊花,現在還開着,咱們也去瞧瞧新鮮吧。”靳水月笑着說道。
“是,請福晉放心,奴婢等一定會照顧好兩位小主子的。”雲娘笑着點頭,吩咐乳母們抱着孩子和她去了。
“咱們走吧。”靳水月注視着她們遠去的背影,過了好一會才笑道。
“福晉捨不得小格格和小阿哥。”巧穗在一旁笑道。
“是啊,做額孃的,真是一刻都不想離開孩子,他們自從出生,就一直在我身邊,這才滿月,一出來,我還真是不大習慣。”靳水月笑着搖了搖頭,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帶着衆人往御花園去了。
如今正是深秋時節,即便是宮中御花園,也是落葉滿天飛,但是也別有一番看頭,就比如御花園中那一小片銀杏樹,落葉的時候就極美,黃燦燦的一片,鋪滿了地上的石子路,看着真是美極了,又比如那片小楓葉林,遠遠望去,宛如一顆紅色的寶石,嬌豔欲滴。
“這些景緻,依舊和從前差不多。”靳水月笑着說道。
她是幼年進宮的,宮中的殿宇和到處的花草樹木,似乎十幾二十年,就沒有變,依舊是那個樣子,這便是紫禁城,歷經風雨後,多的只是歷史帶給它的厚重感,但一切,似乎也沒有什麼變化。
在宮裡,哪兒的磚有一絲裂縫都會立馬換了,多年來,又怎麼會有變化。
“福晉今兒個似乎感概頗多。”巧穗在一旁笑道。
“是啊,忍不住就想起了許多往事,我都是三個孩子的額娘了,這宮裡,卻好像從未變過。”靳水月笑着搖了搖頭,忍不住加快了腳步。
她其實是不大放心自家小安安陪着太后她們出來的,倒不是擔心人家給她看不好孩子,是擔心她家女兒膽子太大,給太后添麻煩,上次不就揍了她家小叔叔嘛,害的高貴人現在見了她都跟仇人似得,人家固然太小氣,但是自家女兒也得稍微約束一下了,不能再放縱她家四爺慣着孩子了。
今兒個天氣很好,秋高氣爽,鴻雁南飛,風景如畫,所以前來御花園賞景的人不少,靳水月一路上都碰到好幾位宮中嬪妃了,也免不得停下來寒暄幾句。
“娘娘,敏貴妃和佟貴妃娘娘在前頭。”巧穗眼尖,一下子就看到兩位貴妃娘娘結伴而行,正站在一排秋菊面前賞花呢。
靳水月聞言望了過去,她自然不能不去行禮,便快步走了過去。
“敏娘娘萬福,佟娘娘萬福。”靳水月笑着屈膝行禮。
她纔過去時,兩位貴妃就瞧見了她,都伸手過來扶她。
“多謝娘娘。”靳水月笑着道謝。
“當初見你挺着大肚子,實在是辛苦,本宮雖從未生育過,不懂其中艱辛,不過看着也覺得好累,你這丫頭,到是挺過來了,順利把孩子生了下來,今兒個是孩子滿月的日子,你也總算進宮了,對了,孩子們呢?”佟貴妃忍不住拉着靳水月的手問了起來。
“方纔帶去給皇阿瑪請安,已經讓乳母們送回寧壽宮了。”靳水月笑着回道。
“正好,一會本宮去瞧瞧那兩個孩子。”佟貴妃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我也和妹妹同去。”敏貴妃在一旁笑道。
“兩位娘娘可瞧見太后娘娘了?”靳水月柔聲問道。
“沒有。”敏貴妃笑着搖頭,隨即笑道:“不過御花園就這麼大,溜達一圈就能找到人,不如你和咱們同遊吧?”
“好,那水月就跟着兩位娘娘。”靳水月笑着頷首,跟在她們身邊往前走去。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人,大家也忙不迭向兩位貴妃請安。
宮中後位懸空已久,但皇帝似乎沒有立後的打算,只要有朝臣一提出立後,變會遭到訓斥,久而久之,便再也沒有人敢提起此事了。
兩位貴妃依舊是宮中地位最高者,也依舊是她們執掌後宮諸事,有沒有皇后,這宮裡也依舊算太平,畢竟……從前的嬪妃都年老了,新晉的那些雖然有得寵的時候,可花無百日紅,即便有孩子,皇帝也不會許以高位,畢竟這些年來,皇帝冊封嬪妃時,再也不必考慮人家的家世了,只需要看相貌而已,因此大多數人出身寒微,也沒有問鼎高位的資格。
靳水月就遇到了好幾個自己不認識的年輕妃子,有些看着比她年紀還小,不過無一例外,都是嬌豔欲滴的美人兒,可見皇帝現在完全是隨心所欲了,只愛美人啊。
“皇上最近內寵頗多,就這兩個月,就封了一個貴人,兩個常在,兩個答應,有的是官家女兒,有的則是宮女,從圓明園回來,也帶了個宮女呢,不過,最得寵的還是年貴人,她如今又有了身孕,當真是金貴無比,只是她性子有些傲氣,不是很好處,一會若是遇到了,水月你切莫和她置氣。”敏貴妃倒是看出了靳水月眼中的疑惑,隨即笑着說道。
“是,敏娘娘放心吧。”靳水月笑着頷首,覺得她家敏娘娘過慮了,人家再怎麼說都是皇帝的嬪妃,算是長輩了,靳水月怎麼可能和人家交惡,再說,兩人根本不認識啊,她現在可不比從前的時候了,肯定不會去自惹麻煩。
“本宮不是不放心你,只是那個丫頭年輕氣盛,又仗着皇上喜愛她,甚是無禮,在本宮和佟妹妹面前也不會收斂,本宮就怕一會她放肆,你會爲了護着我們和她爭辯。”敏貴妃笑着說道。
靳水月好歹是她看着長大的孩子,算是半個閨女了,她知道靳水月肯定會護着她們,就是怕她吃虧。
“水月知道了。”靳水月聞言忍不住嘆了口氣,聽說訥爾蘇的福晉年氏爲人也很傲氣、囂張,不曾想這個年貴人也是如此,到底是姐妹啊,一個德行。
衆人往前走了不久,就聽到不遠處傳來吵鬧聲和哭喊聲。
“怎麼了?”靳水月依稀聽到孩子再哭,下意識就覺得是自家安安。
“前頭似乎很亂,遠遠看着很多人,咱們過去瞧瞧。”敏貴妃皺了皺眉說道。
她和佟貴妃如今也算是這後宮的主人,出了事自然要管,看前頭的情形就很亂。
佟貴妃也點了點頭。
靳水月跟着她們快步走了過去,快到的時候,有聽到了孩子的哭聲,她十分肯定是自家女兒,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連忙跌跌撞撞往前跑去。
不遠處,圍着一羣人,有太后和身邊的嬤嬤宮女,還有榮妃、德妃等人,靳水月也沒有仔細看,她整顆心只牽掛着自己的女兒,走過去時,就急急忙忙尋找那個小小的身影,最後在寶珠懷裡看到了小傢伙。
“皇祖母。”靳水月喊了一聲,連忙過去看自家小安安。
小安安靠在寶珠懷裡哭的正傷心呢,一張小臉上滿是淚水,靳水月本想把孩子抱過來,卻看見她粉嫩的小臉上竟然有很明顯的巴掌印,一看那幾根手指頭印的位置,就知道是大人打的。
“皇祖母,這是怎麼了?”靳水月心疼的不得了,連忙轉過頭問太后,這才發現太后臉色很不好看,彷彿氣得不成。
“德妃,本宮早就聽說你家這個兒媳婦從來都無視你這個婆婆,目中無人的很,今兒個總算是見識到了,你這做婆婆的就在這兒呢,她竟然不來行禮。”榮妃嘿嘿笑道,臉上滿是諷刺之色。
靳水月方纔來得及,加之孩子在哭,她肯定一門心思撲在孩子身上,這會子榮妃卻說出這樣的話,明顯就是找茬。
“榮妃,那你眼中可有哀家這個婆婆?”太后怒氣衝衝看着榮妃,沉聲喝道。
“臣妾一直對太后娘娘恭敬有加,宮中衆人皆知,不知是哪裡惹娘娘生氣了?”榮妃還是不敢惹太后的,立馬就低下了頭,心裡也暗暗罵了幾句,覺得太后真是偏心靳水月。
“平郡王福晉,你該當何罪?哀家的曾孫女,也是你能出手打的嗎?”太后看向另一邊的平郡王福晉年綺,一臉憤怒的喝道,她雖然沒有當面回答靳水月剛剛的問題,但是對年綺的一番質問也是在告訴靳水月,就是這個女人打了小安安。
靳水月這才注意到一旁的年綺,還有她身側的年輕女子,年綺本就長得很嬌媚,這個年輕女子更是媚態十足,嬌豔如花,眼角眉梢含情脈脈,活脫脫一個尤物,加之其打扮十分嬌豔,不用旁人說,靳水月就能猜得出這是最近宮中炙手可熱的年貴人,年綺庶出的三妹妹年湘。
聽太后的話,她家寶貝臉上的手指印,就是被年綺這個女人打的,靳水月只覺得火冒三丈,忍不住上前幾步到了年綺面前,冷聲道:“你爲什麼打我女兒?”
年綺被太后和靳水月雙雙逼問,心裡還真是心虛不已了,連忙屈膝道:“啓稟太后娘娘,都是妾身太魯莽了,方纔妾身見小格格跑了過來,深怕她撞到了年貴人,太后娘娘,年貴人如今身懷有孕,可撞不得,所以纔出手想要攔住小格格,哪知道伸手太快,格格又跑的很快,這纔打到了她臉上,妾身惶恐,只是……。”
“啪……。”
就在此時,一聲清脆的響聲在衆人耳畔響起,年綺也一下子閉上了嘴,伸手捂住自己火辣辣的臉頰,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靳水月,她竟然敢打自己?
“不好意思,我手太快,一時沒有收住,平郡王福晉不要見怪纔是,不過,這一巴掌,福晉也該欣然承受纔是。”靳水月冷笑着說道,眼中的怒火卻沒有因爲自己甩了年綺一巴掌就消散。
“你大膽,我姐姐好歹也是平郡王的福晉,你竟然敢打她,雍親王福晉也太目中無人了吧?”年湘在一旁高聲喝道,雖然她不喜歡這個嫡出的姐姐,畢竟從小受了太多壓迫,但是她也是年家人,這個時候,肯定得維護自己的家人。
“四福晉,你也太無禮了,還不快向平郡王福晉道歉?安安行事魯莽,差點撞到了年貴人,還能說她是年幼無知,你呢?這樣沒有規矩,目中無人,宮中也敢出手打人,旁人若是不知情,還以爲是本宮這個做婆婆的不會教你呢。”德妃在一旁冷聲說道。
靳水月聞言真是生氣,同樣生氣的還有太后和已經來了好一會的敏貴妃和佟貴妃。
不過,她卻緊緊拉住太后的手,安慰她老人家,同時看着敏貴妃她們,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她們暫時不要說什麼,有些事情,得她出面,孩子都被打了,這些人還在這裡大言不慚責怪,還要不要臉了?她就是打了年綺,能怎麼着?她還覺得沒有打夠呢。
“年貴人既然已經是皇阿瑪的嬪妃了,便是長輩,安安也算您的孫女之一,身爲長輩,不知道晚輩被人打了,您會如何處置那大膽之人?恐怕一巴掌遠遠不夠吧?”靳水月冷笑着說道,隨即又看向一旁的德妃,一臉鄙夷道:“您,我就不多說了,您好歹也是安安的親祖母,孩子被人打了,您竟然偏幫她人,真是讓人寒心。”
德妃聞言面上一紅,正想說些什麼,卻見靳水月又充了上去,抓住年綺的衣襟,啪啪就是幾巴掌,甩到了年綺臉上,又快又準又狠,兇狠霸道的讓人心驚膽戰。
“誰敢打我的女兒,我必十倍還之,平郡王福晉,這還剩下的幾巴掌,咱們記賬,來日方長,有的是時候討要。”靳水月輕輕摸了摸自己發紅的手掌,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