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這上面的花樣我更喜歡哦。”十公主看着妙穗從箱子裡拿出來的大棉腳套子,頓時眉開眼笑,知道這玩意兒還是乾淨的,立即拿過來抱在了懷裡。
皇阿瑪方纔把她那個搶了,可把她給急的,現在得了個更喜歡的,十公主當然高興了,屁顛屁顛的下了馬車,往御駕那兒去了,估計是炫耀去了。
“郡主,您瞧公主高興的。”妙穗看着十公主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來。
“她是要去皇上那兒得瑟呢。”靳水月也低聲笑了起來,不過如今皇帝身邊雖然還有幾位未出嫁的公主,但是真敢在皇帝面前百無禁忌的,也只有十公主了,這丫頭這兩年特別得寵。
妙穗雖然不知道得瑟是什麼,但是還是能猜出其中的意思,也跟着笑了起來。
冬日裡,北方的天氣本就很冷,出了京城也就更冷了,雪天路難行,雖然有很多人提前打點,但已經比不得在京中那麼舒服,那麼安逸,一整日的功夫,衆人走了近一百里路,已經算很快了,靳水月掐指算了算,到熱河行宮恐怕要七八日的功夫,從行宮再去木蘭圍場,又得兩三日。
今兒個夜裡睡的是驛站,靳水月和兩位公主擠在了一個屋子裡,棉被什麼的都是從宮裡帶來的,加之有奴才提前打點好了一切,三人住進來後也覺得很好,起碼對於奔波了一整日,在馬車內坐的腰痠腿腫的衆人來說,已經很好很好了。
“哎呀,真舒服。”十公主還沒有脫衣裳就一個人躺到了牀上,嬌聲喊道。
“起來洗洗。”八公主走過去將妹妹拽了起來。
雖然很累了,但是三人還是各自梳洗去了,等一切都收拾妥當後,個個穿着厚厚的寢衣鑽進了被窩裡。
難得出來,又是三人住在一個屋子了,十公主顯得很興奮,一直嘰嘰喳喳的講個沒完,倒是八公主,嫺靜很多。
“水月……水月……。”就在靳水月昏昏欲睡時,興奮勁兒還沒有過去的十公主爬到了靳水月的牀上,捏了捏靳水月的鼻子。
“公主,怎麼還不睡?”靳水月藉着屋內有些昏暗的燈光,看着十公主那張俏麗的小臉兒在自己面前晃悠,微微有些頭暈,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眼睛,人才清醒了一些。
“我有些睡不着,我還是頭一次在冬日裡離開京城呢,真好玩。”十公主坐在了靳水月身邊,託着腮說道。
“八公主都睡着了,咱們也睡吧,我知道您這會子還在興頭上,不過沒事,躺牀上閉上眼睛,一會就睡着了。”靳水月打了個哈欠,有些疲憊的說道。
“哦。”十公主聞言輕輕點了點頭,不過情緒一下子就低落下去了。
靳水月見她可憐兮兮的望着自己,沒來由心裡一軟,便坐起身來了。
“說吧,想做什麼?”靳水月問的十分乾脆,也暗歎自己耳根子軟,每每看到身邊最親近的人用那種眼神看着她時,她都會繳械投降。
“我就知道咱們水月最好了,也不必做什麼,咱們去外面坐一會就成,屋裡太悶了。”十公主嘿嘿笑道。
靳水月真不知道該說這丫頭什麼好,也就是她生在皇家了,到了這個年紀還能如此天真爛漫,如此貪玩,若換做是一般的姑娘家,早就嫁人了,成日裡操持家事兒還來不及呢,哪裡有功夫折騰。
不過被她這麼打岔,靳水月也沒有什麼睡意了,索性爬了起來,披上大氅和她出去了。
“我知道你怕冷,把手爐抱上吧。”出了門後,十公主將手裡的小手爐塞給了靳水月。
靳水月倒也沒有客氣,拿過來緊緊握在了手中。
她的確怕冷,不過正如十公主所說,大夥兒難得出來,她也就捨命陪君子了。
此處的驛站並不算很大,但此刻整個驛站內都住滿了皇家的人,驛站四周全是帳篷,隨駕的侍衛們就住在帳篷裡,方便保護衆人。
因是冬日裡,加之又下着小雪,所以天上漆黑如墨,連一顆星星都見不到,只是驛站內到處都有燃着的燈籠和火把,所以也不算很暗。
十公主拉着靳水月的手坐在了石階上,單手托腮往遠處望了望後低聲道:“唉……夜裡什麼也瞧不見,真是沒趣兒的很呢。”
“那咱們回屋睡了。”靳水月連忙笑着說道。十公主的話,正中靳水月下懷。
“別別別,屋裡悶得很,雖然打掃的很乾淨,可還有一股子黴味兒,咱們一會進去吧。”十公主連忙搖頭說道。
“有嗎?”靳水月偏過頭一臉狐疑的看着十公主,怎麼她沒有聞到。
靳水月從小就做各種精油和藥油等等,所以鼻子特別的靈,但是她可以肯定自己什麼怪味兒都沒有聞到,有的只是一股子很淡,略帶一絲清甜的精油味兒,似乎是她從前配置給兩位公主的。
“當然有啊,走,咱們圍着驛站走一圈。”今兒個想出去溜達是不可能了,因爲驛站外頭圍了好幾圈兒隨行的侍衛,可謂密不透風,她要出去,還得皇阿瑪准許,這會子皇阿瑪怕是睡下了,她肯定不願打擾皇阿瑪歇息。
靳水月哪裡看不出十公主那點兒小心思,可是……月黑風高,下着小雪的夜裡,十公主想出去做什麼?外頭漆黑一片,老遠纔有一處農舍,除此之外都是荒山野嶺的,靳水月想着想着就渾身一個哆嗦,忍不住想歪了。
就在靳水月百般無聊陪着十公主在驛站內閒逛時,驛站正中二樓最大的屋內,皇帝正在樑九功伺候下看着奏摺。
皇帝雖然出京了,但是政務可沒有落下,朝中最重要的摺子,每日都由八百里加急送來。
“皇上,入夜了,您該歇着了,明兒個一早還要趕路呢。”樑九功見自家主子眼睛都有些紅了,還打了個哈欠,便上前一步,低聲說道。
“嗯。”皇帝聞言頷首,並未多說什麼,但也合上了奏摺,放下了手裡的筆。
“皇上,石官女子已在外等候多時了,皇上可要召她進來伴駕?”樑九功一邊收拾桌案,一邊陪笑着問道。
皇帝聞言擺了擺手,站起身走到了窗前,推開了窗戶。
屋內很暖和,但是也有些氣悶,這窗子推開後,雖然一股子冷風頓時灌了進來,但皇帝卻覺得自己前所未有的清醒。
庭院裡,在火把和燈籠的映照下,十公主和靳水月的身影雖然有些朦朧,但皇帝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們。
“這丫頭,都入夜了,天又下着小雪,竟然還出來閒逛,還拉着靳家那丫頭一塊,真能折騰。”皇帝看着自家十公主那蹦蹦跳跳的樣子,眼中說不出的慈愛和歡喜。
“皇上,可要奴才去請十公主回去歇着?”樑九功以爲皇帝心疼十公主了,連忙笑着問道。
“不必了,朕之所以在冬日裡將皇子皇孫們帶出來,就是想磨礪磨礪他們,公主也一樣,朕的女兒們,個個都不輸男子。”皇帝看着窗外的女兒,十分高興的說道。
“是。”樑九功連忙應了一聲,他之前還納悶呢,怎麼好端端的,皇上突然要在大雪紛飛的冬日裡出行打獵,如今總算是明白過來了。
皇帝遠遠的望着女兒,心裡覺得很安慰,瞧着丫頭精神頭很好,也很高興,並沒有心疼她大冷天的在外頭晃悠,甚至覺得女兒不驕不躁,很好。
可皇帝不心疼,不代表旁人不心疼。
四阿哥從屋內看到靳水月在外頭瞎晃悠時,立即就走了出去,弄得屋內一臉興奮正在說着趣事兒的側福晉李氏微微一愣,本想跟出去卻被蘇培盛給攔着了。
靳水月也沒有料到她們會在庭院裡碰到四阿哥,若說是無意中相遇的,說出去誰也不會信,畢竟大冷天的,又是夜裡,都出來晃悠,很不正常啊。
“四哥,您也出來遛彎嗎?”十公主一時倒是沒有反應過來,上前笑着說道。
“嗯,夜深了,十妹妹也該回去歇着了,天冷,風雪大,可別着涼了。”四阿哥低聲說道,他這話看似是對十公主說的,但是他的眼睛卻是盯着靳水月的。
“嘿嘿……。”十公主愣了愣,纔回過神來,立即尷尬的撓了撓頭,纔回過身去拉靳水月。
“公主,咱們回去吧。”靳水月見四阿哥眼中帶着擔憂之色,便如此對十公主說道。
靳水月知道,四阿哥這兩日因爲弘暉的病,殫精竭慮,這會子生怕她也病了,所以纔不管不顧的出來阻止,一席話說得靳水月心裡暖暖的。
“好。”十公主這會子倒是知趣了,立即點了點頭,拉着靳水月快步往她們住的屋子去了。
目送她們回屋,四阿哥才彈了彈身上的雪花,轉身離去了。
這一幕都被皇帝看進了眼裡。
“皇上,咱們四爺對郡主真是愛護有加,自然……對公主也一樣。”樑九功在皇帝身後笑着說道。
“去,告訴石氏,讓她回去歇着吧,朕今兒個不必人伺候了。”皇帝輕輕擺了擺手,對樑九功說道。
“是。”樑九功聞言應了一聲,正欲出去傳旨,卻又聽皇帝道:“去告訴胤禛,過來陪朕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