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突然跑進來賠罪的女子,靳水月覺得有那麼一點點面熟,卻不記得在哪裡見過。
似乎察覺到了靳水月眼中的疑惑,眼前的女子輕輕福身笑道:“妾身是平郡王的側福晉曹氏,還請郡主莫怪妾身唐突。”
靳水月聞言正想說些什麼,卻聽曹氏一旁的姑娘道:“姐姐對她那麼客氣做什麼,咱們可不懼她。”
“曹小姐,我可是得罪過你?”靳水月忍不住開門見山問道。
曹家這個小女兒也忒奇怪了,靳水月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得罪過這對姐妹,這個小的她一點兒印象都沒有,從前肯定沒見過,即便這曹氏,以靳水月的記憶力,也只是覺得似乎在哪裡見過,興許是宮宴時遠遠見過,卻沒有說過話,更也沒有交情,這對姐妹今兒個是來鬧什麼?
曹家這小女兒聽了靳水月的話也是一愣,可又不想輸了氣勢,撅起嘴,無比傲氣道:“得罪瞭如何?未得罪又如何?我就是不喜歡你。”
靳水月聽了真想笑,曹家這是教出了一個什麼極品,好端端的來找她麻煩,還說出這樣的話來,真是奇葩。
“莉兒,你別胡說八道。”側福晉曹氏一把拉住了自家妹妹,正要向靳水月說些什麼,靳水月便故意露出和曹家小女兒一樣的表情,氣勢洶洶道:“我也不喜歡你,賠了東西趕緊走吧。”
人家都能如此任性,她幹嘛還客氣啊,更何況靳水月今兒個可沒那個興致和這些人周旋,再說她剛剛已經看見鄂輝進來了,便往二樓上去了。
“姐姐……你看她,明明是她不好,姐姐還護着她,討厭。”曹莉看着靳水月往樓上去了,氣的直跺腳。
曹氏聞言輕輕敲了敲妹妹的頭道:“你這丫頭,好端端的來這兒鬧什麼,靳家這個郡主豈是好得罪的,你此次和祖母進京,是要說你的親事的,別惹事生非。”
“有祖母在,怕什麼?”曹莉聞言卻一點兒都不在乎。
“祖母老了,你可別再讓她老人家操心了,日後別再和這郡主過不去了。”曹氏一邊拉着自家妹妹上了馬車,一邊叮囑道,至於妹妹砸了的東西,她已經讓身邊的奴才去賠了,而且還是加倍賠償。
“誰讓老福晉這幾日總在咱們面前說她的好話,說的像舉世無雙似得,今兒個見了也不過如此嘛,若不是老福晉說她才貌雙全,身份高貴,又會賺銀子,誰娶了她就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姐姐你至於給平郡王府買玻璃窗嘛?”曹莉說到此撅起嘴來,一臉心疼的說道。
“其實……婆婆不說什麼,我也會買的。”曹氏柔聲說道。
“姐姐別想騙我了,姐姐並不是那種貪慕虛榮的人,我知道,姐姐是被氣到了,老福晉覺得你比不上這郡主,才故意那麼擠兌姐姐的,姐姐若不是爲了出一口氣,豈會答應她?更別說這個郡主還獅子大開口,要了姐姐兩倍的價格。”曹莉說着說着就忍不住錘了馬車一拳頭,那可是二十萬兩銀子啊,祖父在江寧織造任上一年還賺不了這麼多呢,真是氣死她了。
正因爲心裡有口氣出不來,她今兒個纔會故意來找茬。
“老福晉是想讓靳家郡主給她做兒媳婦,可是人家看不上咱們王爺,說到底……她如今再怎麼夸人家,再怎麼羨慕,都是徒勞,她不是答應過我,只要我辦好此事,便讓我做嫡福晉嗎?再多銀子我也出了。”曹氏看了妹妹一眼,沉默了半晌才低聲說道。
曹莉聽了嬌聲道:“這次我和祖母進京,給你送來了二十萬兩銀票,還有五萬兩是母親私底下給你的,姐姐……父親說,日後怕是不能再給姐姐很多銀子了,織造衙門裡如今已經出現虧空了。”
曹氏聞言輕輕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內疚,她知道家族如今也比較難,若不是皇上看在祖母的份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父親哪裡還能保住如今的差事。
眼看着王府要到了,曹氏輕輕嘆了口氣,便拉着妹妹下去了。
“我還是回咱們家在京城的別院吧,我可不想去你那兒聽你們老福晉囉嗦。”曹莉撇撇嘴說道。
“那隨你吧。”曹氏見妹妹十分畏懼,也沒有強求,不過一想到回去後還要面對自家婆婆,她心裡還真有些沒底。
妹妹也好,府裡的人也罷,雖然都把婆婆叫老福晉,可人家實際上才三十幾歲而已,她不知要熬多少年才能自己做主呢。
“側福晉。”見曹氏回來了,門房奴才立即下跪行禮。
“嗯。”曹氏輕輕頷首,進了門後突然轉過身來,像想起什麼事兒似得,頓了頓道:“王爺可回府了?”
“啓稟側福晉,王爺方纔回府了,得知側福晉去了玉顏坊,王爺接您去了。”門房連忙稟道。
曹氏聞言一愣,立即出去吩咐車伕帶自己返回玉顏坊。
玉顏坊中,靳水月正在聽鄂輝向自己稟報四阿哥府上的事兒。
“這麼說……是剛出生的小阿哥出事了。”靳水月聞言臉上露出了一絲錯愕之色,纔出生的孩子便摔破了頭,又染上了風寒,的確夠嚇人的。
不過……此事竟然和四福晉生下的弘暉有關,也讓人匪夷所思。
“郡主,怎麼辦?”秒穗下意識問道。
“這……。”靳水月知道四阿哥現在心情肯定不好,剛出生兩天的兒子出了這樣的事兒,又和嫡妻、長子有關,以他的性子,怕十分難過了。
靳水月現在雖然能確定自己喜歡這個男人,不過暫時也沒有狹隘到不待見人家府里人的地步,她想了想後低聲道:“這麼小的孩子,還真是比較麻煩,我一時半會也沒有什麼法子……孩子還這麼小,也不能縫針,受了傷又生病,怕是會感染。”
“是啊,太醫院的消息說,這孩子十有八九是活不成了,即便救過來了,日後也是個傻子,怕是無力迴天了。”秒穗也嘆息一聲道,鄂輝方纔說什麼,她也聽的清清楚楚的。
靳水月也很無奈,孩子傷的那麼重,又病了,最可怕的是,那是纔出生兩天的孩子,一旦感染,後果不堪設想。
古代醫療條件太差,孩子生下後夭亡的機率本來就很高,更別說孩子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了。
而靳水月並不懂製作西藥,她只能讓人趕去玻璃作坊問洋人李德,可結果讓她很無奈,因爲李德也沒有藥。
“算了,先回府去吧。”靳水月也沒有什麼法子了,只能先回府去了,其實她很想去安慰安慰四阿哥,興許人家現在並不需要她,不過她還是很想這麼做,可惜現實卻不允許她這麼做。
帶着秒穗和鄂輝等人,靳水月從二樓下去,遠遠的還在樓梯上就看見江管事正和一位男子說這話,男子身量不算高,看背影還微微有一點點胖,一身錦衣,遠看着倒是很挺拔,很有精神。
“郡主。”江管事是面對那男子的,所以一眼就看見了靳水月,立即屈膝行禮。
靳水月輕輕擡手,示意江管事起身,那男子卻一下轉過身來,速度之快險些嚇到了靳水月。
“平郡王。”看着眼前的人,靳水月眼中閃過一絲吃驚之色,她很久沒有看到他了,這麼多年來靠得最近的時候就是去年年初在廣州時,如今一年多沒有來往了,訥爾蘇彷彿長高了一點點,但是卻橫着長的更多了一些,雖然不是很胖,但也有一點點了,不過整個人看上去卻愈發的溫和。
“郡主。”訥爾蘇看着靳水月,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一瞬間彷彿回到了幼年時,每次相見的情景一樣,那時候,他那張圓冬瓜臉笑的只能看見眼睛縫兒了。
“王爺怎麼來這兒了?是來找側福晉的嗎?”靳水月笑着問道。
“嗯,回去的時候聽奴才們說她到玉顏坊來了,我便過來瞧瞧,正好這京中的玉顏坊我一次也沒有來過呢,如今看來,倒是和江寧城的幾乎一模一樣。”訥爾蘇笑着說道,小眼睛又快眯成一條縫了。
“肯定一樣的,你家側福晉已經回去了,你快回去找她吧。”靳水月笑着說道。
“水月……其實……其實我……。”訥爾蘇看着靳水月,欲言又止,手不由自主擡起來在頭上撓了撓。
靳水月一看他這樣就知道他有些緊張了,他似乎小時候一緊張就會如此。
同樣發現訥爾蘇窘態的,不僅有靳水月,還有已經趕來的曹氏,她幾乎是衝上前來站到了訥爾蘇身邊,柔聲道:“王爺原來真的來這兒找妾身了,妾身差點就和您錯過了。”
“王爺,側福晉,水月還有事兒,就先行一步了,兩位慢慢逛。”靳水月輕輕可不想留下來看人家甜甜蜜蜜秀恩愛。
“恭送郡主。”江管事等人是耳聽六路,眼觀八方的,一聽自家主子要走,立即行禮。
眼看着靳水月往外走了,訥爾蘇下意識伸出手去想要挽留片刻,卻被自家側福晉一把給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