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面拐角處我碰到了王濤，他手上拎着一個白色塑料袋，裡面裝有幾個包子。
王濤看到我，問道：“你怎麼也出來了，李林他招了嗎？”
我搖頭，說李林很不配合，爲了避免在裡面和他爭吵，所以我也出來透氣了。
“吃吧，吃飽再進去會會他。”王濤把那袋包子遞給我道。
我告訴他張法醫現在在審訊室裡，正給李林提取血液，不知道李林會不會配合他。
“張法醫？他怎麼知道我們抓到李林了？”王濤咬了口包子，皺眉道。
“可能是老陳告訴他的吧，這沒什麼好奇怪的。”
王濤點頭，沒有說什麼，繼續啃咬他手上的包子。
幾分鐘後，張法醫出來了。走到我們面前時對我倆輕點了下頭，正準備離開，王濤忽然把他叫住。
張超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問王濤還有事嗎？
王濤說沒事，只是想問張法醫要不要來個肉包子。
“不用，我早上已經吃過早餐了，而且這時候也已經到了中午，應該吃午餐纔是。”
王濤臉上有些難堪，乾笑兩聲，把手上的包子丟回袋子，“是啊，張法醫說得對，這時候應該吃午餐纔對。”
“那你們忙，我就先走了。”張超說完又推了下眼鏡，然後轉身離開了。
“操，以爲自己是個法醫就了不起啊。”王濤啐了口唾沫，不滿道。
“也許人家也不是這個意思，你也不用把人家想得這麼壞。”
王濤撇了撇嘴，說不是他把人想得太壞，而是我把人想得太好。
還剩下兩個包子，我說要不把這兩個包子拿給李林吃吧。王濤一聽我說要給李林吃東西，連忙，把包子護住懷裡，說他就是拿回去喂狗，也不會給李林吃！
我搖搖頭，看來王濤是真的很恨李林。
當我和王濤推開審訊室門的時候，見李林頭趴在桌上，似乎正在睡覺。
王濤心有火氣，又大力地拍打了下桌子，不過這次李林不像上次那樣被驚起，而是繼續趴着。
“李林，少在你爺爺面前裝死，再不起來信不信我再給你來一腳？”
王濤見李林還是沒動靜，還真想擡腳去踹，我感覺不對勁，急忙拉住了王濤。
“他不像在裝，應該是昏迷了。”
“啊？真的？”王濤驚訝，說李林好好的，怎麼會昏迷呢？
我拉起李林左邊袖子，只見他手臂上有個細細的針孔，想來這針孔應該是剛纔張法醫抽血時留下的。
“這李林沒有這麼弱吧，不就是抽點血嗎，至於還昏迷了。”王濤念念叨叨，總覺得李林是在假裝的。
“你去告訴老陳，問他要不要把李林送去醫院。”我邊說邊用手試探了下李林的鼻息。
還好呼吸正常，可能是因爲血糖過低昏迷了。
“給他喝碗鹽水就好啦，幹嘛還麻煩送醫院。”王濤語氣明顯不耐煩道。
我說那你就去弄點鹽水來，別隻光顧着說啊。
王濤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什麼，不過還好他什麼都沒說，推門出去了。
幾分鐘後，王濤回來遞給我一個瓶子，說瓶子裡裝的就是鹽水。
我接過瓶子發現水是溫的，心想王濤還挺細心，不是直接去拿冰水。
把李林放平在地上後給他灌下鹽水，等了一會兒，見他還沒醒，我有些慌了，說李林什麼都還沒招，要是就這樣死了怎麼辦？
王濤瞥了一眼道：“你放心，這樣死不了他的。趁着他還沒醒，我們也回科室補下眠吧。”王濤說着又打了個哈欠，說要再不睡，等下倒下的人可能就是他了。
我點頭，也許等下過來李林就好了。
離開審訊室時，剛好見老陳朝這邊走來，見到我倆，便問李林有沒有招供。
我和王濤同時搖頭，說李林現在正在昏迷中，等他醒來再繼續接着問。
“怎麼，你們對他用刑了嗎？”老陳吃驚道。
王濤趕緊搖頭，說李林的昏迷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是在張法醫給他抽完血後突然昏迷的。
老陳聽罷鬆了口氣道：“原來是這樣，還以爲你們對他用刑了。”
王濤眼含深意的看了我一眼，似乎是怕我會跟老陳說他剛纔踢李林的事。
“大家辛苦了這麼久，這次千萬不能再出意外了。”老陳嘆了口氣道。
的確，這碎屍案都折騰快一個月了，李林幾次被抓都放了出去，這次可不能再讓他逃脫了。
“你倆先回去眯會兒眼吧，等李林醒了你們再過來接着審。”
王濤巴不得能馬上回去睡覺，聽老陳說讓我們回去，高興得就差沒直接抱老陳痛哭了。
這一覺睡得夠久，醒來時已經是夜裡十點。因爲擔心在我睡着時錯過什麼重要電話或信息，所以一醒來就先摸找手機，然後打開看有沒有未接來電或短信。
未接電話倒沒有，只有一條未讀信息。信息是老陳發來的，他說李林已經醒了，不過他身子還很虛弱，今天暫時不審了。
既然不用再回去審李林，我丟下手機又繼續矇頭睡覺。
睡到半夜一點時，被肚子餓醒了。記得樓下有家宵夜檔平時都會開到兩三點，這時候應該還沒關門。
去到樓下，發現那個宵夜檔還有幾個客人在吃，我跟老闆說炒份河粉打包，然後坐到旁邊等着。
“楊警官，不介意我和你坐一桌吧。”身邊突然有人在跟我說話，把正在想事情的我嚇了一跳。
我回頭一看，發現跟我說話的人是張法醫。
我有些驚訝，這張法醫平時總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怎麼今天卻主動要求和我同桌？而且這麼晚了，他怎麼會出現在我家樓下這家宵夜檔……
“如果楊警官不方便的話，我另坐一桌好了。”大概是沒得到我的同意，張法醫臉上有些難堪，正欲往旁邊桌子走去。
“張法醫你坐吧，反正我也是一個人，沒什麼不方便的。”
他笑了笑，拉開一張椅子在我對面坐下。十指交叉撐
着下巴，問我怎麼會一個人這麼晚還來吃宵夜？
我說我剛睡醒，覺得肚子餓就下來找吃的來了。
還沒等我問起，張法醫自己說道：“我是剛從所裡下班，找了好多家宵夜檔，就見只有這家還開着，碰巧又看到你在這，所以就過來和你湊桌了。”
此時老闆剛好把我點的河粉打包好拿過來，張法醫問我是不是着急回去？如果不急的話能不能再坐會兒陪他聊聊。
我說沒問題，反正白天已經睡了那麼久，回去也是睡不着。
“楊警官，現在李林也已經抓到了，那碎屍案是不是也可以結案了？”張法醫看着我道。
我笑了笑，說道：“雖然李林已經被抓，不過他到現在還沒有招供，也沒交代他作案的動機與過程。直到他把這些東西都交代完，才能說結案。”
張法醫乾笑兩聲，說沒想到李林這麼難搞。
“對了張法醫，上次在李林家後院發現的血跡，確定不是人血嗎？”
“哦，那個啊。”張法醫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很快又恢復了常色，緩聲道，“這事是我的疏忽，那些血跡中的確含有很多家禽的血，不過後來我又再驗了一遍，發現裡面還有死者的DNA。這李林挺聰明的，作案後竟然企圖想要家禽血來蓋過死者的血跡。”
“這麼說來，那裡的確是分屍現場了？”
他點了點頭，“應該錯不了……這事我已經跟老陳說過了，他應該有告訴你們吧？”
我怔了怔，隨即回答道：“沒有，大概他最近太忙忘記了吧。”
很快老闆把張法醫點的炒飯端上來，他看了眼我面前打包的河粉，再次問我是不是着急要回去？
我說沒有的事，然後打包盒蓋吃起了炒粉。
“聽說抓捕李林的過程很驚險，要不你跟我說說唄。”他放下手上的筷子，看着我道。
我答應一聲，然後把抓捕李林的經過跟他大概說了一下。他聽後對我佩服不已，還開玩笑說要不是車裡剛好有根鐵棍，現在我倆也不可能在這裡吃宵夜聊天了。
抓捕過程講完了，我面前粉也吃完了，而張法醫的炒粉只吃了幾口就沒再動過，不知道是不是這裡的炒飯不合他口味。
之後兩人又幹坐了一會兒，覺得氣氛有些尷尬。我想了想，問道：“聽老陳說方倩生病了，不知道她現在好了沒有？”
“哦，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再靜養幾天就能回來上班了。”
“那就好，我和王濤還說改天去看看她。”
張法醫習慣性地推了推眼鏡，說我們有這個心意就行了，而且現在方倩也不在這邊……
之後我倆又隨便聊了些話題，直到宵夜檔老闆說他要關門了，我們才離開。
回到家後，我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腦中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就是感覺張法醫今晚好像有些奇怪。
平時他惜字如金不愛說話，對人也都是一副冰冷表情，今晚卻主動拉着我聊了這麼久。
仔細想想，真覺得他挺反常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