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馬闢精再次受挫, 被僕從擡出瘋人院,安置於驛站療傷。
馬總管小心爲他處理傷口,見他臉被撓出條條血絲, 忍不住勸道:“唉呦, 大人, 您說您這又是何必呢, 自討苦吃, 自作自受,自取其辱……”
“呸!”馬闢精狠啐他一口,忍痛氣道:“有你這麼跟主子說話的麼?你這是勸我呢, 還是損我呢?”
“是是是,”馬總管忙狠掌自己嘴巴, “唉呦, 小的這張臭嘴不會說話, 大人莫怪,大人莫怪, 小的也是出於好心。”
馬闢精捂着自己腮幫子半邊“火蓮”,仍不肯放棄一絲一毫線索,“身高九尺,胸脯橫闊,目光如炬, 聲宇軒昂, 孔武有力, 這些特徵跟燕王爺都很符合啊……”
馬總管在旁咧嘴, “孔武有力倒是真的, 瞧這都被揍成啥模樣了。”
馬闢精核桃腫眼狠瞪他,“你說什麼呢?!”
“我說, 我說,”馬總管忙從藥箱取出膏藥,“我說您這胳膊都被咬出碗口大小的傷口,肯定特別疼,小的給您敷藥,給您敷藥。”
馬闢精白他一眼,又轉頭神經兮兮,叨叨唸念,“還有燕王身邊形影不離,不苟言笑的高手,我怎麼看怎麼像那個瘋人院雜役小高……”
馬總管心道主子中了魔障,非就一直跟瘋饅頭過不去,眼珠一轉,開解道:“主子,聽說聖上派出的一隊追殺燕王的大內高手就在臨縣。您奉皇命巡視州府各縣,與他們這一路多有照應,不如飛鴿傳書,請他們過來辨認,若真是燕王,那您可是首告大功。”
“對,有道理,你快去修書叫他們過來!我檢舉有功,聖上龍顏大悅,我升官發財,飛黃騰達,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馬闢精忍不住憧憬美好未來,得意而笑,嘴角傷口又疼起來,“唉呦,那瘋子下手還真重……”
一輪彎月掛青天,幾點疏星明碧漢。
那羣“瘋子”在瘋人院實在無聊,料想欽差大人不會再來,便恢復往常心智,賭博打發時間。
“買定離手,買定離手!”朱三萬搖起色子,準備大撈一筆。她擡眼見高手獨自坐在房樑不動,大聲喚他,“喂,高手,你都在房樑上坐一晚上了,下來跟我們一起玩會兒唄!”
高手一臉正色(面癱),“不行,我是高手,我要呆在房樑上。”
“唉,”秦少英翻了個白眼,擺擺蘭花指,“別理他,咱們接着玩。”
“不好!有情況!”高手忽然大呼一聲,飛身下來。
衆人一驚,“有什麼情況?”
高手伏身在地,貼耳細聽,“聽,有一隊人正朝瘋人院奔來,他們個個動作敏捷,身法矯捷,都是高手啊!”
秦少英吐吐舌頭,酸溜溜道:“誒,天下只有一個高手,就是你呀。別疑神疑鬼了,掃人興致。”
“別鬧!”高手“噓”了一聲,繼續細聽,“他們已經□□進瘋人院了,啊!不好,他們到前門了!“
見一羣黑衣蒙面人持刀破門而入,朱三萬花容失色,驚叫大呼,“用不着你聽,我們都看見了!快逃啊!”
秦八卦和小珠一馬當先,勇做先鋒,向後門開路,秦少文和秦少英一邊一個,架起饅頭便跑,朱家姐妹緊跟尾隨。秦少武和高手斷後,抵擋衆黑衣人。
兩撥人劍拔弩張,噼裡啪啦,電光火石,自帶特效,你死我活,打將起來。秦少武力大無窮,以一敵三。高手神龍擺尾,大戰羣賊。
衆人廝打一陣,高手呼道:“秦公子,你先走,我斷後!”
秦少武知這些蒙面人武功極高,都非善茬,忙問:“高手,你行嗎?”
高手故作輕鬆,“哼哼,我是高手,小菜一碟!你去保護主人!”
秦少武爲人老實,言聽計從,“好,你自己小心!”
高手側目見秦少武毫不戀戰,抽身向後門奔逃,嘴咧苦笑,“啊?還真走了?”
衆黑衣人團團將高手圍住,“大膽賊子,快快受擒!”
“哼,想抓我高手?黑日做夢!”高手以寡敵衆,見招拆招,秋毫不讓。
“看我閃電腿!”高手一個閃身,厲聲疾呼,一拳猛向黑衣頭目擊去。
黑衣頭目捂住被打成紅棗的腫眼,欲哭無淚,“不是說閃電腿麼?!怎麼是閃電手?!”
高手冷笑一聲,以四十五度角孤傲目光昂首鄙夷,“哼哼,高手不可以說謊麼?!”
秦少武半夜三更帶着衆人從瘋人院逃回縣衙,忙去通知二位縣令大人。
秦少傑和朱四喜互望一眼,讓衆人先各自回房休息,便帶着饅頭去他房間等待高手回來。
沒過一會兒,只見秦八卦領着高手氣喘吁吁,閃身進來。
秦少傑見高手氣息不穩,忙扶他坐下,“高手,你怎樣?”
高手捂住胸口,壓低聲音咳嗽一聲,“沒事,我是高手,那羣黑衣人怎奈我何?不過看他們武功身法,都是大內高手。難道我們暴露了?!”
“很有可能,”朱四喜沉吟道:“爲今之計,只有趕快離開才行。”
秦少傑來回踱步,思量道:“可眼下城門已關,就算我特批放行,也總會引人注目。那馬闢精和大內侍衛,鼻子比狗還靈。你們這樣貿然出逃,更會招惹一路追殺。”
“秦大人所言有理。”高手急道:“這可如何是好?”
秦少傑一拍腦門,計上心來,“誒?朱大人,你還記得那五個會挖地洞的野菜嗎?”
秦八卦也想起鷓鴣菜五兄弟來,在旁提醒道:“少爺,不是野菜,人家是草藥。”
朱四喜忙插話道:“八卦,不是草藥,人家是失蹤專家。”
“對!失蹤專家!”秦少傑一拍大腿,“八卦,事不宜遲,你快去城邊煤窯找鷓鴣菜、羅漢果、花旗參他們過來。”
“得令!”秦八卦答應一聲,拔腿一溜煙跑出門去。
秦少傑將饅頭拉過來,對高手道:“你們的行蹤恐怕已經暴露,爲防大內侍衛追殺到縣衙,我先帶你們躲到後門地洞,等鷓鴣菜他們過來。”
饅頭一聽要走,抱着牀榻,唧唧歪歪,“不,不,我不走,我不要離開這裡……..”
朱四喜使勁兒拉他,“饅頭,聽話,先跟高手到洞裡避一避。”
“不走,我就不走!他是人販子。”饅頭滿口執拗道。
“主人,高手不是人販子啊。”高手一臉無辜,“主人,我是您的家臣高手啊。”
“不對不對,”饅頭毫不講理,吵吵嚷嚷,“你就是人販子,人販子!”
“主人,我對您的真心蒼天可鑑,日月可昭,我真不是人販子啊!”高手跪地磕頭,淚流兩行,“主人,我求求您,快跟我走吧。”
饅頭撒潑耍混,在地上打滾,“不走不走!打死也不走!”
高手抽抽噎噎,淚流成河,“主人啊,我求求您了,快走吧……”
“饅頭,看棒!”秦少傑在衆人拉扯哭鬧間,飛奔出門,不知從何處拎了根大棒槌進來,不由分說,當頭便給饅頭一棒。
“啊!”饅頭眼前一黑,立時暈了過去。
“主人,你怎麼了?主人?”高手忙撲上前,抱住他驚呼。
“別管那麼多了,保命要緊,咱們快送他下地洞!”秦少傑催促道。
朱四喜舉着燈盞,在前小心引路,高手和秦少傑一邊一個,架起饅頭,鬼鬼祟祟,將他送入地洞之中。
過了不久,秦八卦帶鷓鴣菜五兄弟,快馬趕了過來,“少爺,我們來了!”
秦少傑急拉五人上前,火燒眉毛,半真半假,“鷓鴣菜、羅漢果、花旗參、犀牛皮、大山地,你們聽着,地洞裡的饅頭,是我的乾兒子,他現在遭人追殺。本縣命令你們,聽從高手指揮,挖地洞護送我兒子離開雞飛狗跳縣城。事成之後,本縣免去你們挖煤勞役,快下去!”
五兄弟聽信秦大縣令忽悠,忙鑽下地洞,拿出自己看家本事,揮刀撥鏟,朝東南方向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