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四喜在廚房幫朱三萬準備午飯,朱三萬眨巴眨巴三角眼,朝她嚼舌根,“四弟,你說最近奇不奇怪,二姐居然把她從金陵帶來的那些寶貝藥罐子們都給扔了……”
“哦?”朱四喜半信半疑,“有這樣的事?”
“可不是麼,”朱三萬講起朱二條最近反常情況,說得神乎其神,“最近呀,她精神百倍,鬥志昂揚,如戰神附體。有事兒沒事兒,就往練武場跑,連藥都顧不上喝……”
“真是奇怪了。”朱四喜興趣陡起,“難道二姐迷上練武了?”
二人正說話間,師爺胡來興高采烈跑進來稟報:“啓稟朱大人,綁架崔小姐的綁匪在鴻鶴飯莊現身,被當時巡邏的民兵自衛隊一網捕盡!”
“好!”朱縣令喜跳三丈,“快升堂,本官要提審衆人犯!”
紅日高懸,明鏡高遠。
衙役齊呼:“威武……..”
朱縣令大拍一聲驚堂木,“堂下人等,都報上名來!”
跪在堂下的五名綁匪畏畏縮縮,嚇得抱成一團,哆嗦道:“小人鷓鴣菜、羅漢果、花旗參、犀牛皮、大山地…….”
“哦?”朱四喜一聽這些奇特名字,興趣陡起,細眼觀察他們,只見那五人生得歪瓜裂棗,突眼歪鼻,長短胖瘦,高矮不齊,倒真符合那些名字特徵。
朱縣令再拍驚堂木,“大膽匪徒,你們綁架崔蓉蓉,都可認罪?!”
爲首的鷓鴣菜忙顫聲道:“認罪認罪,我們都認罪……”
“好!”朱縣令就坡下驢,三拍驚堂木,“本官宣判:鷓鴣菜、羅漢果、花旗參、犀牛皮、大山地,綁架勒索罪名成立,判斬立決!”
五人一聽,都嚇尿了。羅漢果惶恐呼道:“縣令大人,不過是綁票,怎麼會掉腦袋?!我不服,我不服!”
朱縣令目光犀利,朝他們冷眼微微一笑,“你們不說實話,當然是死罪!”
犀牛皮嘴咧得像只癩□□,“大人,我們都承認了,你還想要我們怎樣呀?!”
朱縣令狠拍驚堂木,“大膽綁匪!你們與崔員外到底有何勾當,別以爲本縣看不出來。快快從實招來,否則死路一條,嚴懲不貸!”
五人見朱縣令目光敏銳,明察秋毫,面面相覷,哪敢再有隱瞞。
花旗參傻了眼,兩手一攤,首先招供,“啓稟朱大人,事情是這樣的。我們五人本是在城外挖草藥的藥農,前些日子,崔員外找到我們,給了一筆錢,要我們綁架他女兒。”
“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崔員外心疼女兒嫁給城東那窮酸賣草鞋的,就想以交贖金爲名,讓草鞋高知難而退。”大山地唉聲嘆氣,“我們五個看有利可圖,崔員外又是愛女心切,便答應下了。朱大人,這父親綁架自己女兒,也不能算綁架。我們頂多是從犯,是崔員外的小嘍囉呀。”
鷓鴣菜附和道:“是啊,大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都是崔員外一手安排策劃的,他纔是主謀。大人,我們年輕不懂事,一時見錢眼開,您饒了我們這次吧。”
“哦?”朱四喜瞪眼瞅瞅五人,“你看看你們都一把鬍子了,也敢稱自己年輕不懂事?!”
羅漢果哆哆嗦嗦,“大人大人,小的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嗷嗷待哺幼子,您就高擡貴手,饒了我們這回吧。”
朱四喜冷眼瞥他,低聲嗔怪,“總是這句臺詞,你們就沒有幾句新鮮的?”
犀牛皮眼珠一轉,忙磕頭道,“大人大人,小的上有八十歲幼子,下有嗷嗷待哺老母,您就饒了我們吧。”
朱四喜一口茶水噴出,嗆了半晌,才道:“額,饒你們可以,但你們要爲本官辦一件事。”
五人見有商量餘地,忙呼道:“我們願爲朱大人辦差,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好!”朱四喜山人妙計,“你們上前來,聽本縣細說……”
“啊?!” 羅漢果一聽,頭搖得像個上了發條的撥浪鼓,“綁架崔員外?!不行不行!”
朱四喜佯怒拍案,“哼,你們不將肯功贖罪,本縣定要重辦你們!你們下輩子就在牢裡過吧!”
縣令大人虎威,嚇得五人腿肚子直抖,“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朱縣令轉轉眼珠,換了個語氣,軟硬兼施,巧言令色,“各位,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姻。你們若能施以援手,促成崔蓉蓉和孫志高美事,那可是功德無量。你們若不做,此後定是心中充滿煎熬,人生黯然無光,□□失去存在,靈魂不得自由啊!”
“額,”五人互相望望,猶豫不定,“這,這……”
朱縣令嘆了口氣,神態和藹,情感充沛,諄諄善誘,“各位,想想你們八十歲的幼子和嗷嗷待哺的老母,你們人生無望,深陷囫圇,叫他們日後如何生活?想想你們曾經生活的故土,那片長滿草藥的城郊山野,來年秋天,又有誰去採漫山遍野的鷓鴣菜、羅漢果、花旗參、犀牛皮、和大山地…….”
五人心酸淚奔,一把鼻涕一把淚,“大人,您別說了,不就綁個人麼,我們幹……”
“好樣的!”朱大人拉他們上前,“來,你們這樣辦……”
當日傍晚,崔掌櫃關了鋪子,正要回家吃飯。忽被人從背後重棒一擊,眼冒金星,立時暈了過去。只見五個賊眉鼠目綁匪,麻利兒將崔員外套進麻袋,一溜煙兒消失在黃昏炊煙之中……
夜黑風高,朱四喜一夥兒人在城郊一座荒廢已久的山神廟中等候,綁匪如約將崔掌櫃送來。
小珠望望已昏厥過去的崔員外,低聲問朱四喜,“大人,咱們這樣幹行嗎?”
“聽說那個崔員外極其迷信,我們也只能如此了。”朱四喜催促衆人佈置現場,“都快準備,這次不成功,便成仁!”
見崔員外有醒轉跡象,朱四喜喇叭一聲響,“燈光部門注意,煙霧部門注意,道具部門注意,音響部門注意,吊繩部門注意,各個部門都要注意:各就各位,崔員外就要醒了,大家提起一百萬分精神,準備好戲開演!”
昏暗燭光中,崔員外悠悠醒轉,他撥開沉重眼皮,卻發現自己正身處於悽風苦雨的破廟之中,後腦還隱隱作痛。
崔員外顫顫巍巍爬起來,見破廟陰森恐怖,這時,忽然一聲電閃雷鳴,霹靂而下,震耳欲潰,將崔員外又嚇爬下。(鷓鴣菜的音響部門和花旗參的燈光部門製造)
破廟之內,忽帷幔翻飛,煙霧繚繞,鬼音嫋嫋,一白衣妖女輕紗飄飄,從天而降。(秦少文、小珠的煙霧部門和羅漢果、犀牛皮、大山地的吊繩部門出品)
崔員外弱眼見那白衣女子身形鬼魅,面無血色,顫聲驚問:“你,你是誰?!”
那妖女東施效顰,捂住胸口,形神恍惚,哀歌苦唱:“我是病鬼鬼鬼鬼鬼…….”(一號鬼:朱二條傾情扮演)
這時,一道閃光過後,呼啦啦雷聲大作,二號鬼霹靂出竅。
崔員外見眼前那二號鬼衣衫邋遢,滿目塵灰,黑麪獠牙,驚恐萬分,“你,你是誰?!”
二號鬼敲着破鉢破杵,一瘸一拐,緩緩朝他走來,“我是窮鬼鬼鬼鬼鬼…….” (二號鬼:朱三萬友情客串)
忽然,一聲轟雷,煙霧滾滾,三號鬼應聲而落。
崔員外看他尖嘴猴腮,一派妖風賤骨,嚇掉眼珠,“你,你是什麼鬼?!”
三號鬼呲牙撓面,蘭花指惡翹,“哼哼,我是,賤鬼!” (三號鬼:秦少英熱情出演)
小珠和秦少文正在帷幔後面煽風點火,製造煙霧。小珠鼻孔塞着兩根稻草杆兒,低聲催促:“秦大少爺,快扇呀,這煙霧太小了。”
秦少文邊抹汗,邊拿着破葵扇用力扇風,薰得臉一道兒黑一道兒紅,“唉呦,小珠,不是煙霧小,是咱們離那些鬼太遠了,力氣使不上啊!”
“那好,咱稍微走近點兒。”小珠舉着兩把釀煙稻草杆,和秦少文躡足走近那羣鬼。
“啊!”秦少文足下忽被一細徑觀音璃瓶滑到,身子不穩,啪嗒溜了出去,一直滾到“舞臺”中央。
三個鬼見秦少文出人意料滾將出來,都嚇了一大跳,互望着不知如何是好。
崔員外嚇得顫聲哆嗦,“你,你,你又是什麼鬼?!”
秦少文眼珠一轉,忙臥佛躺地,鼾聲大起,“我,我是,睡鬼!”
崔員外瞠目結舌,舌頭都要掉在地上,“你,你們要幹什麼?!”
病鬼厲聲哀嚎,悽悽慘慘,“我要你陽壽十年,一身肥膘……”
窮鬼青目獠牙,窮兇極惡,“我要你良田千畝,家財萬貫…….”
賤鬼蘭花指狂甩,張牙舞爪,“我要你如花美眷,嬌妻豔妾……”
睡鬼沒有臺詞,現場編道:“我要你美酒千斛,一睡不醒……”
崔員外嚇得屁滾尿流,響頭磕破,“衆位鬼大人饒命,衆位鬼大人饒命啊…….”
“崔你聽着,明晚午夜,我們就去你家,取回我們的東西!你快回去準備罷,滾!”賤鬼一聲呼喝,崔員外嚇得連滾帶爬,奔出城隍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