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饅頭,住手!住手!別畫了!快把毛筆給我!”秦少英氣急敗壞,尖聲厲喝,在廳中繞着圈兒追趕饅頭。
饅頭攥着赤橙黃綠青藍紫黑八彩毛筆,手舞足蹈,朝秦少英頑皮做了個鬼臉,“嘿嘿,不給不給!”
秦少英吹眉瞪眼,擼起衣袖,張牙舞爪,朝饅頭猛撲,“死饅頭,給我站住!不許跑!”
饅頭雖人高馬大,可身法矯捷,一閃身避開,讓秦少英撲了個狗吃屎,“嘻嘻,哈哈!”
“唉呦,我嬌嫩的小胸脯呦,”秦少英摔得眼冒金星,趴在地上□□,“唉呦,我柔弱的小膝蓋呦,死饅頭,敢躲我……”
饅頭朝秦少英眨巴眨巴雙眼,神色可愛,笑嘻嘻湊到跟前,抽出紅色毛筆,在他臉上畫了個圓圈,拍手跳腳歡呼,“饅頭,饅頭,你臉上有一個大饅頭,哈哈!”
“死饅頭,”秦少英咬牙切齒,後槽牙磨得咯咯直響,顫巍巍從地上爬起,拔足去捉他,“死饅頭,敢破壞我如牛奶般白皙的小臉蛋兒?!看我揍你!”
秦少文搖着摺扇,閒步走進大廳,見二人滿身油墨,追逐撕扯,忙上前拉住秦少英詢問,“三弟,出什麼事了,你怎弄成這副德性?”
“哎呦,大哥,你快看看,你快看看,”秦少英氣喘吁吁,蘭花指朝饅頭亂翹,“這個死饅頭吃飽了沒事兒幹,在牆上亂塗亂畫,畫完前堂畫後堂,塗完臥室塗茅房,簡直太無法無天了!我本想制止,可你看看,他把我這完美的小臉蛋兒都畫成什麼樣了呀!”
秦少文擡眼四望滿牆塗鴉,驚訝不已,“三弟,這些真乃饅頭所書所畫?”
“那還有假,我眼睜睜地看着這死饅頭,一塊兒一塊兒的,把咱們這雪白的牆壁全給毀了呀!”秦少英牢騷滿腹,跳腳急道。
“哎呀呀,不得了,”秦少文摺扇輕搖,欣賞滿牆書畫,讚不絕口,“筆力渾厚,氣道深遠,龍飛鳳舞,一代名作啊!”
“什麼?大哥,你沒睡醒吧?!”秦少英氣得不行,“這瘋子將後衙亂塗亂畫成這般模樣,你還誇他?!”
秦少文拉秦少英上前仔細欣賞,“三弟,你看看,多麼有力的筆畫,多麼濃重的線條,多麼強烈的色彩!我想饅頭在沒瘋之前,定是位鴻學大儒,書畫名家呀!”
“啊?”秦少英望着滿牆“神筆之作”,愣了半晌,“哦?饅頭當真如此厲害?”
“那是當然。”秦少文呵呵一笑,“三弟,你看大哥我什麼時候如此心悅誠服地誇過一個人呢?”
秦少英腦子一轉,轉怒爲喜,拍手道:“哎呀,有了!既然饅頭如此有才華,我待會兒拉他去芝麻糊街,現場爲四弟書寫宣傳標語,人手一份,老少全有,婦孺皆知……”
話說朱四喜的後援隊也已到達雞飛狗跳縣。說時遲那時快,在縣城主街道:芝麻糊大街上,朱秦兩家親友團,一眨眼間,已展開了你死我活的拉選票行動。
朱一筒濃妝豔抹,花枝招展,上街敲鑼打鼓,“嘿!瞧一瞧看一看嘞!朱縣令是爲民請命的大好官,支持朱縣令,每人贈豬肉一斤…….”
秦少文也不含糊,放下“睡文仙”清高形象,扯着嗓子在街上狂喊:“各位父老鄉親注意了,特大喜訊,爲回饋廣大父老鄉親厚愛,給秦縣令投票,每人送公雞一隻……”
朱二條長袖善舞,天女散花,傳單紛飛,“號外號外,朱縣令立志把雞飛狗跳縣建設成國際一流的名縣!大家都來支持朱縣令嘞!”
秦少武高舉秦縣令宣傳肖像,沿街□□,壯大聲勢:“支持秦縣令,大勢所趨,民心所向!大家都爲秦縣令投票呦!”
朱三萬請來馬戲雜耍團,吸引民衆眼球,“快來瞧快來看呀,支持朱縣令,每天都有熱鬧看呦!”
秦少英拉着饅頭走街串巷,揮毫潑墨,宣傳標語滿街飛,“爲秦縣令投票,免費領取當代名家墨寶丹青嘞!”
朱小珠精打細算,在街上現身說法:“朋友不還錢怎麼辦?有朱縣令!!!孩子不聽話怎麼辦?有朱縣令!!!老公跟小三私奔了怎麼辦?我們還有朱縣令!!!”
秦八卦現場動員,隨手抓住一白麪瘦書生,飽含深情問道:“先生,您有冤屈嗎?請找秦縣令!!!”他水蛇腰一轉,轉而拉住一文青大姑娘,眼含熱淚,“小姐,您有牢騷嗎?請找秦縣令!!!”他放開那姑娘,閃身又抱住一提籃買菜的大嬸,熱情奔放,“大娘,您有不滿嗎?請找秦縣令!!!”
不料那大嬸一把將秦八卦推開,露出滿口歪七扭八的黃牙,狠啐一口,“滾開,別擋老孃買菜!你腦子有病,去找秦縣令吧!!!”
紅日西斜,烏鵲南飛,秦少英揪扯着饅頭,氣急敗壞地回來,嘴裡嘟嘟囔囔,“你個死饅頭,亂塗亂畫,不知所謂,想害死我呀……”
秦少傑和秦少文已先於秦少英回衙,見二人進廳,忙迎上去,“誒,你們回來了?今日收成怎樣?宣傳標語寫了多少?老百姓反應如何?”
秦少英將一把五顏六色的宣傳紙扔給秦少文,蘭花指亂翹,“大哥,你自己看看吧!看咱們這位鴻學大儒都寫了什麼?!”
秦少傑好奇心大,搶手奪過,笑眼先睹爲快,“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秦大縣令立時嚇得臉色煞白,手中標語顫落,“三哥你幹什麼?!寫這種東西,大逆不道,是要砍頭的啊!”
秦少英跳腳掩口,示意他小聲,“哎呦,我又沒讓你讀出聲!這還不是饅頭的大作麼!”
秦少傑哆嗦着撿起宣傳標語紙,“不得了,不得了,大逆不道,得趕快拿去燒了……”
擡眼見饅頭跟沒事兒人似的,悠閒自在,溜溜達達,坐上廳堂主位,翹起二郎腿,大口大口啃食桌上糕點,秦少英氣得吹眉瞪眼,滿腹牢騷,“大哥,你看看這死饅頭,能吃能睡,裝瘋賣傻,什麼正事兒都不幹,整天亂塗亂畫,惹是生非,留下早晚是個禍端!咱們還是快將他送走吧!”
“唉,饅頭好歹也是條命,眼下入秋,北方霜寒,你看他瘋瘋癲癲的,這樣趕他出去,還不得被凍死餓死。”秦少文善心又起,拍拍秦少英肩膀,一聲嘆息,“現今雞飛狗跳縣的瘋人院還正在建設中,在沒建成之前,三弟你還是忍忍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