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姐。如果我們堅守卡熱布拉,那等待我們的結局只有一個,那就是死亡。這是不用懷疑的結局,這裡的石牆並不高大,雖然已經修築一番,但仍是充滿着致命的缺陷,它脆弱的牆體無法抵擋住敵人的打擊。我在多弗蘭斯的時候,就親眼見到過蘇爾人是如何攻擊城市的,他們又是如何奪取城牆的。”勞許走到大廳中間來,他望着黛芬妮說:“如果要堅守堡壘的話,你們根本沒有勝算。你們沒有親眼見過多弗蘭斯的淪陷,正是敵人擊毀了被認爲不可能‘倒塌’的城牆,從而奪取了它。他們能在米希爾伊做到,那在這裡也能做到,而且能更加輕而易舉地做到。”
魯梅爾•巴格里斯的眼睛裡露出了悲哀的光輝,因爲他清楚地知道勞許口中的都將是即將發生的事實,同時,他也能想到其他的對他們不利的處境,於是又近乎灰心地說:“不僅是這樣,他們可以用時間打垮我們,這裡險峻的地勢並不會成爲他們的障礙,他們只要沿着卡熱布拉的外圍修建防禦工事,將我們完全地圍困在其中,那麼到了明年的時候,我們就必須要面臨食物短缺的困境了,這支軍隊會不戰自敗。”
“你們的意思是要在野外和敵人激戰?”黛芬妮有點不敢相信地問,但從魯梅爾•巴格里斯和勞許的口中的意思無不傾向這個決定。
“我們不是要和蘇爾人激戰。”勞許說:“就憑藉您手上的實力無疑是送您的戰士去面對死亡,但是還有另外一個生機,率領他們抵達莫瑞丁去,我也聽說了您已經向莫瑞丁發出了救援,在那裡我想還是有抵抗的勢力存在的,他們需要一個領袖,而您就是不二人選。”
在一開始黛芬妮是極力反對撤出亨特艾羅的,可當她冷靜下來後,擡起了一雙疲倦而又含淚的眸子說:“這是迫不得已的呀,我在組建這支隊伍的時候,曾經立下過誓言,要帶領他們去取得勝利,光復迪斯家族和亨特艾羅的榮光,可卻現在,我還沒有實現這些話語,卻不得不像是西陲的落日那般躲藏起來,去躲避黑暗的到來。”
“這不是讓您蒙羞的事情,因爲那有一份偉業需要您去實現。”魯梅爾•巴格里斯安慰地說。
“可我的士兵有不少人是沒有接受過正規的訓練的,要是蘇爾人發現我撤出了卡熱布拉的話,無疑,他們會迅速地追擊我們,在我得到幫助之前,也許就會有一場不可避免的戰鬥。”黛芬妮還是有所擔憂的。可忽然,像是有一股奇特的思維注入了她的大腦,她望着頭頂的破碎着的、懸吊着的燭臺燈,睜大着雙眼,又猛地撲到了桌子面前,在地圖上尋找起來。一旁的魯梅爾•巴格里斯等人知道黛芬妮可能想出了一個出色的計策,於是也湊了上去。
當他們一靠近,就看見黛芬妮的手指落在了一處莫瑞丁和亨特艾羅的北部交匯的地方。“卡密菲爾湖。”勞許驚訝地說道:“我的小姐,您是要通過卡密菲爾湖去莫瑞丁?”
“我的小姐。”魯梅爾•巴格里斯男爵的目光從地圖上又轉向在黛芬妮的臉上,說道:“我的小姐,卡密菲爾湖從地圖上來看確實是一條通往莫瑞丁的捷徑,不然的話,我們需要沿着整條湖的邊緣行軍更遠的距離,但那裡只有一條狹窄的路上通道——在湖泊的兩岸的狹小處有一條木橋,但是這條木橋沒有辦法很快地運送所有的士兵到對岸去,反而會讓大量的士兵在湖泊的岸邊等待,浪費時間。要知道,我們是要和時間做競賽啊,蘇爾人的隊伍這時候也應該是緊隨在後了,要是我們停下腳步,那麼,戰鬥就不能避免了。”
“在這座橋的對岸是有一座村莊嗎?”
“是的,在橋的對岸是有一個村子,規模很小,一般是一些過路人或是獵人在路途中休息時常駐的地方。”“短腳”米爾說。
“看來我沒有記錯啊……”
黛芬妮的話被魯梅爾•巴格里斯焦慮的言語打斷了:“可是我的小姐,這裡並不能保證讓隊伍脫離蘇爾人的追擊啊。”
“是的,我的男爵,僅僅依靠這座橋是不能脫離蘇爾人的追擊的。”黛芬妮又望了一眼門外,“也許是上天的眷顧,今年的冬季來的非常的快,比往年早,我們可以從卡密菲爾湖冰封的湖面上渡過去。”黛芬妮又伸出一隻手,擋在男爵面前,因爲後者的驚訝表情更加明顯了,像是要立馬提出異議,“請聽我說完吧,如果現在我們在湖邊的話,我是不敢做出這個決定的,但是等到我們抵達的時候已經是十多天以後的事情了,那時候的湖面已經冰封得相當的堅固,能夠保證人員通過。”
“但這是一個冒險啊。”
“是的,但是風險要比其他的小得多。”黛芬妮一說完這段話,她指在地圖上的手縮成了一個拳頭,而接下來的這段話語讓所有人都震驚不已。
“我的目的不僅僅是渡過卡密菲爾湖,我們要在這裡反擊追擊而來的敵人!如果上天是眷顧我的家族的,那麼他就會在這個時候賞賜給我一個勝利!”雖然黛芬妮口中說的是“上天的眷顧”,可大夥兒都聽了出來,這位女統帥要利用冰面與敵人展開一場戰鬥,因爲在這裡,蘇爾人的重騎兵也將受到限制,他們都爲這驚人的計策感到意外,卻又感到興奮無比,因爲這場戰鬥在一開始就傾向於蘇爾人,可現在卻又變得捉摸不定。
“‘短腳’米爾,你挑選最快的人去莫瑞丁,如果那裡還有願意爲我打仗的人的話,讓他們都去卡密菲爾吧,這是一個決定的時刻,越多的力量越是能穩固我們的步伐。”然後她又對魯梅爾•巴格里斯說:“讓隊伍準備出發吧,前路漫長,讓隊伍們帶上足夠的食物和戰具,我們需要輕裝出發,能不攜帶的就儘可能地丟去。”
“我的小姐,還有一件事情是值得討論的,蘇爾人要是派出騎兵去阻擊我們呢?我們甚至還沒有抵達卡密菲爾就可能面臨一場戰鬥。”
“是的,如果領兵的是德文•特羅,那位以勇猛和果敢著稱的將領的話,我是要擔心這個情況的發生的,而現實的是,率領蘇爾人和我作戰的是夏華•伏艾,這名統帥以冷靜嚴謹著稱,他一定有十足的把握能將我擊敗,他的自信使得他認爲沒有必要讓騎兵去追擊,畢竟這也是要冒風險的,我們的作戰多數是伏擊的,他會認爲我們撤出堡壘可能的目的是引誘他的騎兵去追擊,進而殲滅這羣追擊者。既然,他手下的那羣吃苦耐勞的蘇爾士兵能追趕上我們,只是花費的時間更加多一些而已,何必要去冒這個風險呢。”
男爵彎腰,左手搭肩,表示願意去執行命令。
黛芬妮隨後對着勞許說道:“年輕的騎士,我本應該讓你去惠林斯頓的,那是你初衷,現在如果您要離開的話,那我也沒有什麼可以幫助您的了,只有向諸神祈禱保佑你的安危。”
“我的小姐,惠林斯頓並沒有我希望的結果,但是你的事業着實讓我感到敬佩,去北方尋找我的朋友是我的初衷,可捍衛造物主的聖神秩序和正義也是我的初衷。”勞許抽出了自己的劍,雙手握在劍柄上,說道:“我以這柄劍的名義和我的榮譽起誓,我將追隨您,直到您的事業鑄就或是我的生命被地獄的烈火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