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命運的權杖我想不會在你的主子身上,也不在我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身上吧。”
可勞許無可奈何地說:“可戰爭的權杖卻在您的手中啊,要是您不能去的話,到敖麗羅去主持會議,那麼公爵就會想盡一切辦法,事實上,他的理由已經足夠充分,去發動戰爭。這也是烏爾裡希•溫克軍團長的意思,要是諸神眷顧埃勒溫薩,那麼他將會賜予這個王國一個新的至高之王!”
利瓦爾•伊貝爾思考着來回的走上了一圈,又望着在大殿正前方的十字和“雙騎士”徽章,發出了一陣嘆息,“我是希望避免血腥的發生,可俠義騎士已經不參與政治家們的爭鬥已經有幾百年了,卡尼奧•庫勃蘭特大團長建立起騎士團是爲了什麼?血腥的鬥爭讓騎士們的純潔心靈變得渾濁,他們宣誓而自己的領主、爲正義、爲貧弱……爲這世界上所有神聖的秩序而戰,可他們一旦披掛上陣,又是爲了什麼?土地、財富、賞識,他們爲此狂熱不已,而他們面對死亡,又摒棄了自己所有的信仰與宣誓的諾言,榮譽也就像是煙雲消散,他們的紋章失去光芒,就像是驅趕的鼠輩那樣去逃跑,和那些強盜又有什麼的區別呢。”
“可是現在正是需要你們信奉的原則,你們的公正與正義,烏爾裡希軍團長既然能同意讓您主持會議,必然也有其中的原因,在我們來到這裡之前還是心存猶豫,可現在卻全然不同,既然您希望給予這個世界一個聖神的秩序,要麼,就給予吧,埃勒溫薩也許會得到新生,會改變。你們總是聆聽上天,那他也會將一個合適的結果擺在您的面前,就算是瑪薩蘭託公爵不信服這個結果,強硬發動戰爭的話,那他也要爲自己的惡行付出代價,抵抗他的人們終究會取得勝利,因爲這個意志不但是埃勒溫薩人最迫切的意志,也是衆神最神聖的意志!是誰也無法摧毀的。”利瓦爾•伊貝爾聽到勞許說出這話,他的雙眼微微地閉了起來,作了少許的冥想,“讓主來決定這一切吧,但是我需要一些時間去準備,鄧爾克里斯堡還有許多沒有被安排的事情。”
“事實上到明天出發再好不過了。”切爾瓦斯•蘭多爵士迎合道,可勞許聽來這話有着其他的目的。
“喬克。”利瓦爾•伊貝爾向着大殿外喊了一聲,喬克•馬耶夫分團長走了進來,“有什麼吩咐,我的大團長。”
“我在明天就會前往敖麗羅,在我不在的期間,由你和戴福林•費斯共同掌管鄧爾克里斯堡。我會挑選十名騎士與我一道前往。”
“是的,大團長。”喬克•馬耶夫回答道。
“邀請我們的客人去休息吧。”利瓦爾•伊貝爾說完,分團長作出了“請”的動作,然後說道,“諸位,跟我來吧。”
衆人走出了大殿,看見那個傑姆人奴僕已經等在了門口,當他看見切爾瓦斯•蘭多爵士的時候,嗓子裡就發出了渾濁的聲音,不住地點着頭,像是一條狗看見了自己的主人一樣,可在爵士的眼裡,瑪奇亞確實和一條狗有什麼區別,他也知道瑪奇亞已經完成了任務,於是伸出一隻手,“過來吧,跟在你的主人身後。”在爵士藐視的目光下,瑪奇亞靠了過來,一聲不響地跟隨在主人的身後。
鄧爾克里斯堡沒有多餘的寬敞的房間,於是喬克•馬耶夫只能將衆人安排在教堂旁與修士們居住在一起。可勞許毫不在意地說:“這再好不過了,因爲誰的罪惡行徑都不敢在聖十字的注視下進行。”
切爾瓦斯•蘭多爵士還沒有進入自己的房間,他還有着瑪薩蘭託公爵的其他使命,於是說道,“這高尚的聖十字確實叫人感到敬畏,純潔而光輝,但是這朗誦詩文的聲音卻讓我的頭腦發疼……對於俠義騎士團的名聲在北方人中間也是頗有影響,誰都想一睹這些虔誠的騎士的風采。”他又看了一眼身後的傑姆人說道,“來吧,我可不願意在這裡聆聽詩文,倒是更願意去城堡裡轉一轉。”他說完把目光落在勞許和黛芬妮的身上,“兩位要一起同行否?”
“我倒是更願意聆聽讚美詩。”黛芬妮回答道。
“既然小姐這麼說……”切爾瓦斯•蘭多爵士走到了門口,又對着分團長說道,“要是有什麼地方是禁止外人的話,請您一定要告訴我。”
切爾瓦斯•蘭多爵士走出了居所,他側過頭,對着瑪奇亞說道:“戴福林•費斯在哪裡?現在帶我去吧。”傑姆人點了點頭,就領着切爾瓦斯•蘭多向着與教堂相對的塔樓走去。
這座塔樓與建立的教堂相對,而這裡卻完全是一座武裝堡壘的氣勢,牆體顯得沉重而厚實,在塔樓的大門口有衛兵把守,常常地還能看見進出的俠義騎士的隊長,而在這座塔樓的不遠處就是騎士休息的地方,同時也是見習騎士們的課堂,只要有上過戰場的騎士,他們總是會講述戰場上的經歷,這些都是這羣見習騎士的寶貴經驗,尤其是那些還不曾見過戰鬥的人,所以說在鄧爾克里斯堡哪裡有騎士,哪裡就有吸取經驗的地方。
切爾瓦斯•蘭多爵士踏上了階梯,傑姆人奴僕又走到了主人的身後,切爾瓦斯•蘭多知道戴福林•費斯分團長就在塔樓的裡面,所以瑪奇亞不再充當領路者的職責了。
戴福林•費斯在二樓,那是他私人處理事務的地方,叫人驚訝的是,在整個塔樓的裡面都是光照充沛的,這跟其他的城堡大不相同,尤其是北方的城堡,那裡的城堡都是昏暗無邊的,爲了增強城堡的堅固程度,往往,整個城堡就像是一整團的石塊。陽光通過間隔着的細長條形的窗戶射進來,行走在這條大道上,光芒時時在眼角旁閃爍,像是要將人指引到什麼奇妙的世界去。而在這條走廊的盡頭不是什麼奇妙世界,切爾瓦斯•蘭多爵士推開木門進入到一個寬敞的房間裡去。
“切爾瓦斯•蘭多爵士?”在房間裡只有戴福林•費斯一人,他見到這扇木門一打開,就問道。
“是的,我是切爾瓦斯•蘭多爵士。”爵士回答道,他粗略地打量了一下這位分團長,不得不說,戴福林•費斯給人的印象全然不像是喬克•馬耶夫,他的臉型更加寬敞,額頭很高,而且還特意將頭髮向後拉伸去,更加顯現出那飽滿的額頭,他的鼻樑很挺拔,可是在鼻根兩旁的眼睛卻不大,要是這雙眼睛長在別人的臉上的話,可能算是一雙有神漂亮的眼睛,可是卻和戴福林•費斯的那張大臉龐顯得並不協調,也許這位分團長還算是年輕,他的皺紋很少,很光潔,而那毛茸茸的下巴和臉頰非常獨特,像是一隻獅子。分團長也沒有身穿盔甲,他坐在疊放着一大堆的文書的旁邊,穿着一件罩袍,可是劍卻別在腰間。
戴福林•費斯站立起來,展現出他相當龐大的身軀,這身魁梧身板叫人意識到無論在什麼地方遇上這麼一個對手都是自討麻煩的,因爲他那隻拿着酒杯的手後面的粗壯胳膊像是有着無窮無盡的力量。“啊,”他又停頓了一下,喝了一口酒,“我只是沒有想到您如此焦急得回來見我。”
切爾瓦斯•蘭多爵士找了一個位置坐下來,“我是來代表庫裡蒂亞•瑪薩蘭託公爵本人的,來確認您是否已經受到了禮物。”
“禮物?”戴福林•費斯裝出一副完全不明所以的表情,然後回過身子,拿起桌子上已經展開了的書信,爵士從那封口處的蓋章就知道正是他囑託傑姆人送來的那封,“您是說這封信紙?”
“是其中的內容。”
“內容?”分團長低頭假惺惺地讀了一遍,“是的是的,你們的意思是要除掉利瓦爾•伊貝爾大團長,然後就能將其中的責任推卸給軍團議會的人,而且主持會議的人沒有到場,那麼什麼會議也不要想談了,是嗎?”他又注視着切爾瓦斯•蘭多爵士的雙眼,“嗯?你們是這個意思?”
“是的,很好的理解。”
分團長又把眼睛轉向信紙,“……尊敬的戴福林•費斯分團長……”他讀着信紙上的內容,“希望能得到您的幫助,而您也將得到您所應該得到的財富和地位……”他一讀完,又像是自我嘲笑地說,“尊敬的戴福林•費斯,尊敬的?我想公爵本人的用詞真的是非常的不恰當,要是我幫助你們,那怎麼能稱得上是尊敬的,這種溢美之詞還是留給那些真善的騎士們把,邪惡的、虛僞的、狡詐的,這些詞更能匹配得上我的作爲。你是這麼認爲的嗎?”
“您這是什麼意思?”明顯的,切爾瓦斯•蘭多爵士無法忍受戴福林分團長的拐彎抹角,刻意偏離主題的話語。
“啊,”戴福林•費斯抿了一口酒,另一隻手的手指在半空中點了幾下,好像是想到了什麼結果,表情頓時呈現出一種茅塞頓開的神情,“讓我想想,敬愛的爵士,你們的公爵要獎勵我什麼呢……我猜是……金幣,不,要是我幫了他大忙,他就可能能當上國王不是麼?一個國王的賞賜僅僅是金幣的話,那麼真是太叫人寒酸了,還有損他的身份。對不對?”
“嗯嗯。”爵士有些不耐煩地點了點頭,但是由不得不裝出耐心十足的樣子,因爲他能感覺到面前的這位分團長的胃口是巨大的,他正打算自己索取利益,而要是他貪得無厭的話,那麼對於公爵來說是沒有好處的,除了那頂王冠還有什麼更值得人們去貪婪呢。
“那也許就是一座城堡,鄧爾克里斯堡,您認爲呢?既然俠義騎士團的大團長的位置將要空無一人的話,那麼把他賞賜給我也是情有可原的。”
“英明的見解,我也是如此認爲的。”
“可要是我做出這等事情,人們又會怎麼想呢?我又怎麼能對得起我的騎士徽章和純白的斗篷呢?”戴福林•費斯走近切爾瓦斯•蘭多爵士,將手中的杯子一飲而盡,然後將空杯子倒過來,“我把在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東西都拿來和你們做危險的交易,就像是這隻杯子,我已經倒空了一切,要是我的手指頭動一動的話,既可以答應你們的要求,又可以換來扈從將你們的行徑告知大團長本人。”
可爵士並不害怕他的威脅,因爲他看清了對方的內心中的貪婪,於是說道,“要是您真的要把我們帶去見大團長的話,還有什麼必要和我們談話呢,還爲什麼要獨自呆在這個房間內呢?”
分團長用一連串的笑聲回答了他的話,忽然,笑聲又停止了,他湊近自己的那顆巨大的頭顱,低聲說道,“但是我不能保證我不會改變主意。”可爵士也聽出來,戴福林•費斯已經對這賞賜感到興趣,這是在向他,應該是庫裡蒂亞•瑪薩蘭託公爵索取更多,因爲他側眼去看這張臉龐時,看見的是一張洋溢着滿意和沾沾自喜的神情,可他的話語又是表述着另一個意思。
切爾瓦斯•蘭多爵士從座位上站立起來,他用那條誘惑的舌頭說道,“您說的很對,您要是答應與我們合作,那麼您丟掉俠義騎士的資格是遲早的事情,鄧爾克里斯堡並不歡迎這種主人,因爲這裡的僕人都是又虔誠又注重榮譽,他們怎麼會甘願聽從與他們道義相背的人的話呢……可這座城堡又算得了什麼呢?伏迪亞的領主們在國王的問題上是搖擺不定的,公爵不會讓這些人繼續統領伏迪亞,因爲他們對公爵是沒有忠心可言的,而某些人卻能成爲這裡的新統治者,而且是顯而易見的……”爵士故意停止了話語,又瞥了戴福林一眼,他已經看出了對方對這條件的憧憬,因爲那股滿意的表情更加的明顯了,而且顯得急不可耐,他故意不說出某人即是戴福林•費斯本人,卻又強烈地暗示這一點,去勾起後者的強烈慾望。
“那麼您認爲是誰呢?”戴福林•費斯說話的語氣忽然變得不再具有高傲和威脅,而是友好而又急促。
“正是您,我的分團長,要是您解下白色的斗篷,放下這騎士團的卑微身份,您可以得到一柄華麗而極具權力的權杖,成爲一境之主!這也是您應該得到的。”
戴福林後退了幾步,回到桌子邊上,他已經被迷惑得頭暈目眩,切爾瓦斯•蘭多爵士知道已經牢牢地抓住了對方的內心,因爲此時,戴福林分團長已經毫不掩飾他內心中的欣喜和滿足。“這是一個公平的交易!”他放下杯子,“我多久能拿到公爵的任命書呢?”
“只要利瓦爾•伊貝爾一死,談判就必然會破裂,只需一個月的時間,公爵就能進入到奧加布蘭迪亞區去!那時候,您的任命書會很快送到您的手中,而且那時候,庫裡蒂亞•瑪薩蘭託也不再是什麼蘇利亞的公爵,而是埃勒溫薩的國王!”
切爾瓦斯•蘭多爵士把事情說得很輕鬆,而所有人都相信,要是公爵和軍團議會開戰的話,勝利是順理成章的,只是時間的問題。
“那你需要我怎麼做?”
“跟隨利瓦爾•伊貝爾一齊前往敖麗羅,剩下的事情都已經安排好了。”
“如果你們要除掉利瓦爾•伊貝爾,我根本沒有必要同行,不是麼?”戴福林•費斯警覺地說。
“要是利瓦爾•伊貝爾一死,俠義騎士未必會放棄前往敖麗羅而回到鄧爾克里斯堡,如果他們不願返回,你是他們中間唯一能繼承大團長的人,喬克•馬耶夫會駐守騎士堡,他根本沒有時間容許他前去,你會是不二人選,要是真是如此,只要你能在會議上支持庫裡蒂亞•瑪薩蘭託公爵,那樣是再好不過,甚至可以避免血腥之災。”
戴福林將杯子重新注滿酒水,飲了一口,“你們考慮的很仔細,就按照你們說的,我會在晚上的時候請求與大團長本人同行。”
“我也必須快一些離開這裡,以免受到某些人的懷疑。“爵士走到了門口,那個傑姆人也跟在了他的身後,仍舊像是一條狗那樣。
“切爾瓦斯•蘭多爵士。”爵士回過頭,看見戴福林•費斯正將信紙在一支蠟燭上燒燬,他繼續說道,“我的爵士,魯莽地問一下,您不覺得派一個連話語都無法說的異族人有失妥當嗎?”
“你說的僅僅是那些作爲貴族的尊貴外表,是的,可是您又能否認這其中也是有很多好處的嗎?一個只聽得懂我們的語言,但是卻看不懂文字,也不會說話的人往往要可靠的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