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童十三四歲模樣,看着從天空中撕裂空間緩緩降落下來的楊文,一時間大腦宕機了,目瞪口呆。
他家的牧牛正在遠處吃草,他短褲汗衫,身體有些消瘦,靈動的眼眸中反映着那個從天而降的男人。
牧童呆滯當場,手中東西都掉落在地,渾然不覺。
楊文緩緩的落在牧童身前,見牧童如此模樣,不由啞然失笑,上前幾步。
“仙…人…”
牧童大驚,唯唯諾諾,身體顫抖,就要跪下。
“不用。”楊文連忙攙扶着他,沒有讓他下跪,“你若是跪下了,豈不是亂了規矩?”
牧童用心聽了楊文的話,滿心的不解,可仙人的話就是真理,就是自己需要遵循的道理。
在此界,仙人高高在上,摘星拿月,屬於不可侵犯的存在。
仙殺凡,不需理由。
天經地義。
神殺仙,同樣如此。
“你怕我?”楊文將孩子扶起站正,聲音溫和的問道:“你不應該怕我的。”
孩子的眼神躲閃,不敢看楊文的面貌,低着頭盯着自己的腳,眼睛中閃過驚恐之意。
“我…仙人…很好,我不怕仙人。”
楊文搖搖頭,眼前這人說話都不利索了,怎麼會不怕他?
“不用怕我,我又不會吃了你,看着我。”
“你有點瘦了。”
牧童感受到楊文的大手託着自己裸露的肩膀,那大手溫暖,給了他不一樣的感覺。
似乎二人以前認識,可他們確實不認識。
牧童十四年,不曾離開過這個地方,更沒有見過什麼仙人。
牧童唯唯諾諾的擡起頭,眼中的驚恐愈加強烈,但當他看到楊文那個面孔時,心中的驚恐忽然消逝,化爲平靜。
牧童不知道爲什麼。仙人至高無上,凡人不應不尊仙人。
“年僅十四,還是個凡人,你怎麼不修煉?”楊文問他。
牧童道:“我們家世代都是凡人,未曾出過修煉者。”
“按照規矩,我們是不能修煉的。”
“誰定的規矩?”楊文的眉毛一抖,問道:“這規矩真是荒唐。我遊歷了諸天,還真沒有見過不讓凡人修煉的。”
“無論這勢力是好是壞,總會給凡人一個晉升之道。那怕那凡人在他們眼中是螻蟻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牧童道:“仙人說的是。”
楊文看着他,直勾勾的,最後長嘆一聲,道:“你可願修煉?”
“你若是願意修煉,我便在這教你。你日後牧牛過來,我就在這裡等着。”
“我能修煉?”牧童一怔,臉上都是不敢置信的表情,他的手指指着自己,手指都在顫抖。
遠處牧牛哞哞的叫了兩聲,他剛纔一直低頭吃草,現在吃飽了,看見自己的小主人與一個不曾見過人站在一起。
牧牛低着頭,想要撞上去,可它臨動時看見了楊文的一瞥。
它連忙低着頭去吃草,心中沒有其他想法。
“你要是想,我就一直在此處教你。直到你修煉有成。”
牧童現在才知道,自己是面臨了大機緣。他的心臟砰砰跳動,更勝以往,臉上的興奮之意喜於言表,就要納頭便拜。
“當不得,不用如此。”
楊文連忙阻止牧童跪拜,口中道:“不過傳授一二法門,當不得如此。”
“傳法乃是大恩,是仙人對凡人的恩賜,是福及後代的千秋萬代的大事!”
“怎能不拜?”
“那我就代師收徒,你看如何?師父知道了,定然很高興。”
牧童心中納悶,不知道眼前的仙人是不是在玩弄自己。他想起一些自家父母交給自己的一些故事,不由心中生出一絲狐疑,但還是面不改色道:“拜見師兄。”
楊文要糾正牧童的稱呼,想了想還是沒有開口,道:“今日天色已晚,你先行回去。明日再過來,我在此處等你。”
“好的,師兄。”
牧童招呼自己牛過來,那牛慢蹭蹭的過來,有些不敢靠近楊文。
“師兄,師弟告辭。”
牧童騎上牛身,漸漸的遠行而走。
楊文注視着牧童離開,他憑空召喚出一個巨大石塊,自己盤腿坐在地上,閉上了雙眼。
日落月升,星光如衣,散在楊文的身上。
黑夜襲來,螢火蟲滿天飛,有的落在楊文身上,明滅交換,彷彿他是一個沒有任何生機的石頭。
楊文睜開眼,滿身的螢火蟲散去,他雙眸亮如星辰,看向來人。
來人是一個農夫打扮,一看就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人,他皮膚粗糙,肩上扛着一個鋤頭,鋤頭上還有乾巴的泥塊。
農夫在楊文身前站定,將鋤頭放在地上,他說話,聽起來憨厚老實。
“閣下是誰?爲何要傳我兒修煉之法?”
楊文站起,先是對農夫拱拱手,隨後笑道:“自是有緣纔會傳他修煉之法。”
“我叫楊文,代師收徒,師名太公。”
“太公。”農夫輕輕叫道,並不知道此人是誰。
“我們早已隱居,閣下還不放過我們嗎?”
“我怕並沒有其他意思,只是看他資質絕頂,不想讓他的天資就此埋沒。”
“他是我的兒子。”
楊文不甘示弱。
“他是我師尊的弟子。你若是不同意我收他爲徒,儘可來殺我。我不會還手,就站在此地。”
有那麼一瞬間,農夫舉起自己的鋤頭,想要劈上去。可是他的鋤頭落不下去,楊文似乎全身都是破綻,也似乎完美無瑕。
農夫落下自己的鋤頭,嘆氣道:“還希望閣下是真心教我家孩子。”
“自是真心。”楊文點頭,笑道:“我與令郎一見如故,怎會害他?無論如何,我都會保他周全。”
二人各自行禮,農夫又扛着鋤頭走了。
月落日升,大日破曉,萬道金光刺破迷霧,光芒破曉而來。
牧童興奮的一夜都沒睡着,剛剛天亮,就悄悄地往門外跑去。
路上的公雞咯咯叫,迎接朝陽。
“父親!”
牧童看着自己父親從村外走來,不由驚道:“父親怎麼從村外回來了?”
“農活忙,在田地裡忙活了一夜。”
牧童的眼睛不由紅了:“父親。”
農夫摸了摸自己孩子的頭,笑道:“好好跟着仙人學習修煉之法!”
“這是咱們家中的大事。”
牧童重重的點頭,道;“我一定好好修煉。”
“也好讓父親母親日後沒有勞累。”
“好孩子。”農夫大笑,彎下腰抱了抱牧童,“去吧,別讓仙人等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