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黃符紙摻雜冰涼硃砂貼在腦門,孟琳被定住,她知道這樣下去結局只有一個——徹底煙消雲散。
回顧一生,她死的時候十九歲,正是大二上學期,出身貧窮,努力學習,渴望愛情,渴望富有,渴望體面生活,奈何現實如斯,容不得絲毫幻想。
做鬼三四年,恍如一夢!
如今將要夢醒。
外面是漆黑的世界,裡面被ktv燈光炫亮,恍惚中,孟琳看到一個高大身影向她走來,身穿風衣,散發溫暖光芒,像是冬天的篝火讓鬼如沐春風。
高大身影揭掉孟琳頭頂的黃符紙,拉起她的手,暖風吹過,消失在原地。
孟琳憑空消失在原地,再度引起了四人恐慌。
難道說這符鎮不住她?
“是被人救走的。”陳帆說道:“傳說中的鬼麪人!”
那人速度太快,就連她也只模糊的看到了一個高大身影輪廓。
“什麼是鬼麪人!”
四個人異口同聲,忍不住好奇。
陳帆收起了落在地上的黃符紙,道:“鬼麪人就是被標記死亡召喚獲得了陰間力量的人。”
擁有鬼的力量,鬼的面孔,然而卻是人!
“原來如此。”
衆人點頭,跟着女道士就是漲姿勢。
事到如今女鬼被帶走,酒被嚇醒,美女們不在,四個守身如玉好幾天了的男人回到了宿舍。
回到宿舍,陸川四人立刻發表了說說,遇到了鬼,然後被一羣人點贊,有大神留言“多少錢一斤,哪裡有賣!”
陸川一夜無眠,躺在牀上看着天花板。
如果說自己也被死亡召喚了,那他爲什麼這些年一直感覺不到有什麼超自然力量。
他今年二十歲,對雙親的記憶不是太好,父母經常吵架,父親面對生活有着很強的無力感,可憐又可怨,父親給他帶來的是絕望和容易放棄的性格,而母親又把所有生活上的不快撒在他身上。
也許這是叛逆後期特有的反叛,但不管怎樣陸川不願意回家,潛意識裡不想看到父母。
只是聽小舅說,自己的家是被大舅詛咒的,聽小舅說,在陸川出生之前,他大舅服毒自盡,心懷對他家庭、對他父母、對他姐姐,也就是陸川母親的無限怨恨而去。
臨終遺言是對父母和姐姐最惡毒的詛咒!
以前聽了笑笑就算了,如今是不是需要慎重考慮!
第二天一大清早,響亮的警鈴打破了寧靜的校園,有一個女學生跳樓自盡。
警察踹開陸川四人宿舍門,劉建睡夢中被驚醒,看到警察嚇一跳,立刻說道:“草,怎麼了,我爸是劉易,五個六車牌!”
這話起到了效果,原本凶神惡煞的警察頓時皺了皺眉,有些懷疑問道:“是嗎?”
劉建聞言立刻掏出手機,打通手機:“老爸,警察要抓我。”
手機那邊傳來一個罵罵咧咧聲音:“你個小兔崽子又給老子惹麻煩,怎麼了?”
劉建很委屈:“一個女的跳樓,警察賴我們!”
手機那邊道:“警察平白無故賴你們?草,肯定你對那女的做了什麼,問問那個警察哪個派出所的。”
“老爸,這一次我真的是清白的。”
劉建很委屈,但還是依言問警察,警察如實相告,緊接着一分鐘後警察手機響了。
警察接了電話,態度立刻和善,隨即對劉建等人道:“是這樣的,今天學校有個女生跳樓,據目擊者稱,她昨晚跟你們一起吃過燒烤,回來之後受到驚嚇,今天早上跳了樓,我們懷疑你們對她做了些什麼,你們跟我們回去做個筆錄,如果跟你們沒有關係自然回放你們回來。”
陸川、劉建、方平和豔帝跟着警察回了派出所。
派出所,警察調了學校宿舍管理監控,確定那女學生是自己跳樓,無人逼迫,而對女學生屍檢又沒有檢測出男性專屬殘留物,證明昨天夜裡沒有發生過關係。
陸川四人被釋放。
“這特麼是什麼情況!”
方平無語,他這輩子一直是個好學生,除了辦身份證,從來沒來過派出所,沒想到居然有了第一次。
豔帝倒是不在乎,說道:“我倒是比較在乎是誰跳的樓。”
擡頭看着天上的太陽,那麼刺眼,陸川對劉建說道:“老劉,拉我去個地方。”
劉建道:“好的,你要去哪?我回學校開車。”
帕薩特行駛在車輛川流不息的瀝青路上,半個小時後終於到了目的地,陸川自己下了車,叮囑劉建在這裡等着。
這裡是一間紙草店,專門爲已逝之人提供殯儀服務,店主是一箇中年男人,陸川的小舅杜安。
“舅。”
陸川把買了的水果籃遞給杜安。
杜安正在扎一個紙馬,看到陸川來立刻站起來接過了水果籃,道:“小川你怎麼來了。”
陸川道:“來看看你,順便問問我大舅的事情!”
“你大舅?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想起自己的大哥,杜安長嘆了一口氣:“我姐是怎麼跟你說的?”
杜安所說的姐就是陸川母親。
陸川道:“我媽跟我說大舅喜歡的女人不喜歡他,他想不開就喝了一瓶203,遺言說對不起父母的養育之恩。”
203是當時給農作物打的藥。
杜安點點頭,道:“這個說法多少有出入,你大舅因爲一個女人服毒是不假,但遺言不是什麼對不起父母養育之恩,他的遺言讓人看不懂,只有四個字,步我後塵!”
“步我後塵?”
陸川想了想,這個意思明顯是讓別人跟他一樣服毒自盡,是在詛咒別人。
他在詛咒誰?!
想了想,陸川問道:“小舅,大舅是個怎樣的人。”
杜安深吸一口氣,似乎不願意再去回憶大哥,但礙於外甥的問題,還是說道:“怎麼說,你大舅是個才華橫溢,人長的有點醜,自尊心太強,自負卻又什麼都不是的人,在他生活的那個年代,因爲學習好,他被稱作天之驕子,上大學畢業後就是坐辦公室喝茶等着領工資,他的自盡,任誰都想不通。”
對於大哥的評價,杜安自認是最準確的。
出生在同樣的家庭,有着同樣的姐姐妹妹,而且他又是大哥一步又一步揹着長大。
對哥哥,杜安有崇敬,有鄙夷,有惋惜,有厭惡,有追思。
那是一個相當普通卻又複雜的人。
在腦海裡思考着大舅性格,陸川又問道:“小舅,你覺得大舅是想讓誰步他後塵?”
杜安道:“小川,我說句不好聽的你別介意啊,你大舅自盡後,你姥姥得肺病死了,你姥爺出車禍粉碎性骨折,你的父母家庭開始不和,爭吵是家常便飯,那麼最後就剩下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