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影就這樣移動到高暢身邊,高暢只感覺到一陣冷風吹過來,依然在地上痛苦的翻滾。
白色身影僵硬的彎下腰,一雙枯瘦如雞爪的手慢慢伸向地上的高暢,高暢捂着雙眼翻滾哀嚎,白影的枯瘦的手並沒有碰到高暢,但是高暢卻突然停止翻滾,雙手依然捂着眼睛,但是身體卻一點點變得僵硬,那白影始終低着頭,頭髮將臉完全遮蓋,看不到臉,就連是男是女都無法分清。
白影彎着腰,雙手自然的下垂,黑色的指甲幾乎碰到高暢的臉,但是高暢卻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白影也一動不動,沒多久高暢的雙手突然從臉上滑落,露出一雙滿是鮮血的眼睛,他的嘴巴大大的張着,像是呼吸困難,而白影的手呈半握狀態,像是掐着高暢的脖子。
更多的血從高暢眼睛裡流出來,他呼吸越來越困難,身體痛苦的抽搐,突然,他的身體猛然繃直,嘴巴張的更大,然後就停止呼吸。
而人影在高暢停止呼吸之後,在原地消失。
第二天,天剛亮,蕭劍晨就已經醒了,但是他並沒有起牀,而是躺在牀上想事情,今天就是高暢他們執行任務的最後一天,不知道還有幾個人能夠活下來。
因爲之前蕭劍晨發現他們的行蹤似乎被監視,所以就停止行動,這幾天都沒有再找日記或者是其他的線索,對蕭劍晨而言,目前他最關心的就是能有幾個人活下來,現在的情況是活下來的人越多,對他們越有利,畢竟他不可能每次任務都執行,所以只能通過別的執行任務的人來知道任務中發生了什麼,才能分析出更多有利的線索。
這時,外面突然想起腳步聲,蕭劍晨起身走到外面,悄然的將門打開一條縫隙,卻看到張恆遠坐在沙發上,他手裡拿着一支菸,正細細的觀察,蕭劍晨皺眉,他和張恆遠都不抽菸,爲什麼張恆遠手裡會拿着煙呢?
蕭劍晨看着張恆遠的表情,他微微的皺着眉頭,眼睛裡滿是惆悵,似乎在擔心什麼事,張恆遠一直都是個樂天派,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會有悲觀的情緒,即便是面對這麼可怕的任務,他都表現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其實,他心裡的壓力並不比蕭劍晨少。
蕭劍晨打開門走出去,張恆遠看到他,立刻換上一副笑臉,好像剛纔的表情只是蕭劍晨的幻覺一樣。
“你怎麼也起這麼早?”張恆遠笑嘻嘻的問道。
現在是五點多一點,天剛矇矇亮,張恆遠知道蕭劍晨和他都是愛睡懶覺的人,在同一天都起這麼早,肯定都是有心事。
“睡不着,就起來了。”蕭劍晨說着話,眼睛卻盯着張恆遠手裡的香菸,“怎麼,打算抽菸?”
張恆遠卻搖頭,笑容裡帶着一絲苦澀說道:“我這輩子都不會抽菸的。”
蕭劍晨皺眉,他知道張恆遠肯定是想起了什麼事,就安靜的等他繼續說下去。
張恆遠的爸爸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妹妹,而他爸爸是唯一上過學的,因爲家裡窮,只能供一個上學,恆遠的大伯懂事,就將上學的機會讓給弟弟,而他的姑姑因爲是個女孩子,奶奶認爲上學對她沒用,就讓她留在家裡幫忙做家務,恆遠的爸爸一個人去念書。
但是即便是如此,家裡也沒有辦法給他湊夠學費,恆遠的爸爸每次放學回家,都會教哥哥和妹妹識字,所以雖然他們都沒上學,但是也會寫字,認識字,而大伯看到父母那麼辛苦,就留了封簡單的信偷偷跑出去,說要賺錢供弟弟讀書。
張恆遠的爸爸抱着哥哥留下的信哭了好久,更是發誓要好好讀書,而年紀小,又沒有文化的大伯在離開家之後根本找不到好的工作,在飯店裡端過盤子,給人擦過皮鞋,賣過香菸,送過報紙,甚至有一段時間靠撿垃圾生活,但是他都沒有放棄,省吃儉用,將賺到的錢都留着給弟弟上學用。
一直到後來,大伯到一個工地上才徹底穩定,他從一個搬磚的小民工到後來的包工頭,也算是混的可以,只是養成了抽菸的習慣,這個習慣一旦養成,就很難戒掉,而大伯抽菸也是越抽越兇,從一開始的一天一包,到後來的一天三四包。
加上日夜操勞,大伯的身體漸漸垮掉,後來更是患上眼中的肝病,但是他一直強忍着,儘管弟弟已經順利從大學畢業,開始做一些小生意,他還是努力的賺錢養家,大伯從來都沒有結婚,以至於才四十多歲的他,看起來像六十多歲的小老頭。
有一天,他在工地上昏過去,被送到醫院,張恆遠的爸爸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強迫哥哥留在醫院觀察,而那時候他的聲音也步入正軌,已經是個小老闆,所以照顧家和哥哥都沒有問題,然而,當他想要照顧哥哥的時候,卻發現已經晚了,哥哥竟然得了肝癌,並且是晚期。
張恆遠的爸爸哭着求醫生一定要救哥哥,他願意用他所有的財產去換哥哥的命,但是肝癌晚期,根本是回天乏術,醫生只能勸他們儘量滿足病人最後的願望,讓他們接受現實。
那段時間,爸爸幾乎寸步不離的守着哥哥,而他媽媽也是天天往醫院跑,他們都知道,沒有哥哥就沒有他們現在的生活,哥哥更是爲了他們連婚都沒結,所以對張恆遠如同自己的孩子,百般疼愛,張恆遠也知道自己能有幸福的家就是因爲大伯的犧牲,所以對大伯更是尊敬有加,每天放學不回家就往醫院跑,他知道大伯將他當做自己的兒子,所以就儘可能的照顧大伯。
然而,死神並沒有因爲他們對大伯的不捨,就放了大伯,大伯在醫院住了兩個月,不知道是因爲不想連累家人,還是無法忍受病痛,大伯拔掉輸液管和氧氣機,自殺了。
張恆遠和家人哭的昏天暗地,但是大伯還是走了,他走的很安詳,臉上一點痛苦的表情都沒有,但是,張恆遠卻一直將大伯的死怪在自己身上,因爲那天晚上是他在醫院照顧大伯的,但是他睡着了,所以大伯拔掉氧氣機的事情,他一點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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