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E的休息室沒有牀,只有一具長沙發,裴奚貞把沙發讓給我睡,他搭了個地鋪。沙發太軟,我有點睡不慣,沒兩分鐘,便聽見裴奚貞鼾聲大作,真羨慕他閉上眼就能入睡。
經過我漫長的努力,總算有了點睡意,哪想這時耳邊傳來鬼哭狼嚎的聲音。
我一個激靈,睡意全消褪,仔細的聽了聽,來源於樓下。休息室的樓下不就是審訊室麼?刀疤臉精力還真是旺盛啊,他又在搞什麼鬼。我想到裴奚貞用了四副手銬把他銬得死死的,應該不會有什麼變故,就沒管他,任其嗷叫。
這貨根本停不下來,我咬牙切齒的翻下沙發,決定去審訊室瞧個究竟。
我推了推裴奚貞,他睡的很沉,晃了半天也沒弄醒他,我只好獨自拿着鑰匙和手電筒走下樓。
透過門上的玻璃,我看見刀疤臉跟毛毛蟲似得,左搖右晃的蠕動,嘴脣都被他自己咬破,流了一地血喇子,該不會犯病了吧!我急忙打開鎖,門一打開,腥臭的味道迎面襲來,我乾嘔了兩下,得虧晚上沒吃東西。
他見我進來,便加大了蠕動的幅度。
“你老實點。”我皺着眉頭,他會不會拉了褲子,走近一瞧,屁股那沒啥不一樣,這時猛然響起“砰”的一聲,不知道的還以爲誰槍走火了呢,刀疤臉竟然放了個響屁,刀疤臉嘿嘿連連陰笑,伴隨着磨牙的聲音,聽的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只好動用殺器,掏出電擊劍對準他肚子杵了過去,瞬間感覺世界都安靜了。審訊室的味道已經臭到了極限,我實在呆不下去,屏住呼吸快步去拉開窗,然後跑出審訊室,重新鎖好門。
很快,我就睡着了。
凌晨兩點多,感覺身上好熱,有種錯覺腦袋好像變大了兩圈,嗓子還燥熱,我迷迷糊糊摸了把額頭,靠!發燒了,我艱難的站起身,搖搖欲墜。
我狠狠推了幾下裴奚貞,他還不醒,不得不捏住他的鼻子,他雙眼驟然睜開,一個鯉魚打挺翻身站起,嚇得我往後退了半米,這時他的氣勢,像極了三國演義中曹操睡覺時忽然躍起殺掉侍衛的那一幕。
“小宇,你不睡覺,還不讓別人睡了啊?”裴奚貞語氣透着不滿。
我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頭兒,有退燒藥麼,我半夜不知怎地就發燒。”此時我的額頭,汗珠子跟斷了鏈的珠子直往下掉。
裴奚貞哈欠連連,“你嘴脣怎麼發紫,看上去像中了毒,晚上吃的啥啊?”
“怎麼可能,我晚上又沒吃……”我說着說着,喉嚨頓時卡住,喃喃道:“刀疤臉!我知道了!!我靠,真後悔下去那一趟。”
“你知道啥了?”裴奚貞滿臉茫然。
我苦澀的說:“那會你睡着了,我聽見審訊室鬼哭狼嚎的,不放心就想下去看看,哪知道屋子臭氣熏天,還以爲刀疤臉拉了呢,結果他當我面又放了個響屁,我當時就差點吐了,幸好跑的快。”
“活的生化武器啊,他倒也算是個人才。”裴奚貞躺回地鋪,手摸
了鬍子粘起一根,但是沒拔斷,“出了休息室的門,左側第二個房間,那裡面的架子全是藥,你自己找找看,我先睡了。”數秒後,呼嚕聲響起……頭兒,你這是得有多困啊?
“好吧。”
我扶着牆慢吞吞的摸到他說的那個房間,一進房間,感覺不太對勁,陰嗖嗖的背脊發涼,找燈的開關,不小心撞到了啥東西,等我開了燈,差點驚得魂飛魄散。迷糊中的我誤打誤撞的闖入供奉D.I.E先烈們牌位的英雄堂……
低頭望着剛纔被我撞掉的物體,竟然是一塊靈牌,我心道犯了大忌,趕緊給它撿起來,唸叨着:“前輩多有得罪,還請見諒……”我重新把靈牌放回去時,它上面篆刻的名字卻引起我的注意,於小麟。
於小麟可不就是裴奚貞前妻聊天時說的弟弟?
在我進D.I.E時,裴奚貞帶我來過英雄堂,那次也僅僅匆匆掃了一遍而已,並沒有太深的印象。記得那晚和於小願聊天時說起她弟弟時,我還很納悶眼熟於小麟這名字。
凝視着於小麟的牌位,我心中猜測他的死亡是裴奚貞和於小願離婚的導火索。
退出了英雄堂,我特意數了數,這才進了旁邊的門,看着架子上琳琅滿目的藥品,嘆道這次沒走錯,很容易就找到了退燒藥,回到休息室灌了兩杯水,昏昏睡去。
……
我醒來時,映入眼簾的是潔白光亮的牆壁。
這是哪兒?
想要坐起身,卻渾身使不出力氣,肌肉痠痛,側頭一看,手背上還插着根針管,老媽單手託着腮,坐在病牀邊上淺睡。我腦袋裡閃出大大的問號,到底啥情況?
輕輕挪動下身體,老媽就驚醒了,她滿面的倦容,眼眶涌出兩行清淚:“阿宇,你醒了。我去叫護士!”
“老媽,我怎麼了。”我拉住了她。
“早上接到裴什麼的電話,說你中毒,被送去了醫院。”她撫摸着我的臉頰,“阿宇,你可給媽嚇壞了,醫生說你一天之內醒不來便救不活了,連病危通知書都籤……”
刀疤臉的屁有那麼邪乎?
我讓老媽用我手機撥通了裴奚貞的號碼,半天沒人接,可能他在忙。我看見老媽悄悄抹着眼淚,挺心疼的,就和她聊起了小時候的趣事,哪想這一聊,她淚水更止不住了。在外她是女強人,一個人辛苦的打拼,疏於對我的關照,曾經也恨過她,但我懂事時就沒再怪過老媽。
聊了一會,裴奚貞回了個電話,“小宇,你沒大礙了吧?”
“還成,死不了。”我笑道。
“有兩個消息,一個好的,一個壞的,你想先聽哪個?”
“壞得吧。”
“我讓鑑證科這邊懂的人檢查了下,刀疤臉以前受過刺激,神經時好時壞,瘋瘋癲癲的。”
“那好消息呢?”我鬱悶道,實在高興不起來。
“根據你中毒的情形……”裴奚貞頓了頓說:“這邊已經提取出刀疤臉的血和胃液進行化驗,和常人相比
並沒有發現異常。”
“什麼?!”
我手機險些沒拿穩掉在地上,“我中毒和他的屁沒關?”
“但是與他有關。我從刀疤臉衣服的夾層搜出醚化物,鑑證科反覆檢測之後,結果這種醚化物可以破壞體內組織,開始時沒感覺,過上幾個小時中毒症狀才明顯。幸運的是早上我及時發現了你情況不對勁,不然D.I.E又得多一靈牌。”
掛斷電話,老媽削好了蘋果遞給我。
啃完之後恢復了點力氣,這時負責我的醫生進來,先是扒開眼皮瞅瞅,又看看舌苔,告訴我說脫離危險了,以我的體格,靜養一天就能出院。
老媽接到個電話,然後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着我,幾次張開嘴又合上。
“沒事,媽,你忙你的。”我微笑道。
“分公司的事基本敲定了,那邊等我去籤合同。”她歉疚的說:“晚上七八點時,我就過來陪你。”
……
傍晚時,裴奚貞帶着兩份澆汁豬排飯來到病房,聞着飯的香味,我肚子咕咕直叫。
“先別急。”他走到門口,探出頭左右環顧,這才關好門,“趁護士沒來,趕緊吃,不然待會被發現你就只有喝稀飯的命。”
我狼吞虎嚥的消滅掉一份,再多就吃不下了,聽見走廊傳來高跟鞋的聲音。
裴奚貞臉色一變:“護士來了。”他以掩耳不及迅雷的速度把空碗塞進牀底,自己打開另一份慢條斯理的享用,做足了樣子。我擡起衣袖擦乾淨嘴脣,護士敲門進來後狐疑的看着我倆。
給我推射了一針藥劑,她離開病房。
我和他相視而笑,幸好沒被發現,要知道被護士說教那是不能反駁的。裴奚貞從包裡掏出一本書,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封面上五個大字,《犯罪心理學》,厚度夠一般人看上半年的,我問道:“頭,你鑽研這個?”
“把這書吃透,破案效率能提高不少。”他扯斷根鬍子,吹飛後繼續觀看。
這時我手機嗡嗡震動,我一看,是老媽發來的短信。
“條子,限你今夜十二點之前,帶着我弟弟,來城南區蔬菜品種研發基地。”看完短信,我肺都快氣炸了,強迫冷靜,回覆了兩個字:“你誰”
很快,對方回道,“我是誰不重要,提醒你,只許一個人來哦,遲到了後果自負。每超過十分鐘,就跺掉你媽一根手指,不見不散。”
“媽的!”我控制不了情緒,把手機重重砸到牆上,啪啪啪——手機支離破碎。
裴奚貞不明所以的合上書本,抓住我胳膊:“咋發那麼大火,誰招惹你了。”
“沒事。”我心中已然做好打算,怕告訴裴奚貞會遭到他阻止,我胡亂編扯說:“頭兒,你先回家吧,今晚我不用人陪護。現在我就去辦出院手續,有個老朋友想約我出去見見。”
“哦。”裴奚貞把書裝好,臨出門丟了句話,“遇到事了,必須時刻保持冷靜清醒的大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