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方索看出索爾是真心不想來這裡湊熱鬧,但今天的會議是弗立姆庭主親口吩咐,必須讓索爾參加的。
“今天的會議關係到即將來臨的黑潮,庭主大人指名讓你來參加。”
索爾不爲所動。
讓他來參加也不可能把重要的任務交給他,頂多去當個掠陣的。
至於會不會被人當成炮灰使用,就要看他自己的實力能不能打動裁決庭的人。
雖然不太情願,但索爾也只能放下手裡的實驗,跟着阿方索在永夜皇宮中穿梭。
最後,兩人的身影出現在王宮外。
“嗯?會議不在永夜皇宮進行嗎?”索爾看見外面的士兵和巫師,發現這次會議的規模恐怕比他想象的還要大許多。
在永夜王宮的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巨大的凹陷型議會大廳。
就像階梯教室一樣,會議廳的中心最低,周圍的座椅一排排升高。
因爲此時天已經暗下來,每一排通道處都有燃燒的火把照亮。
至於爲什麼用火把不用更節能、更方便的螢石,索爾就不得而知。
他發現奈弗萊特大陸的人都十分習慣用火焰照明。即使是高階巫師,也會使用防火燈具,而不是巫術照亮。
跟着阿方索,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上。索爾安靜地等待。
過了不久,索爾便看見一個一身簡單黑色禮服,頭戴金色荊棘冠冕的男人大步流星地走進議會大廳。
這個自帶強大氣場的男人身後,還跟着一個矮小的男人,那人縮手縮腳,看起來很不起眼。
但是這個人卻在索爾看過去的時候,裝作不經意地也望了索爾一眼。
索爾邊在心裡想着之前在實驗室得到的數據,邊擡頭看熱鬧,恰巧和對方對視。
這一對視,他突然看見眼前的畫面彷彿被人加了特殊濾鏡,天空竟然開始飄灑花瓣雨。
驚訝的情緒還沒有徹底顯現,原本已經鋪滿地的花瓣又突兀地消失,彷彿做了一場夢。
索爾向左右看看,除了他,似乎沒有人看見花瓣雨。
就連坐在他身邊的阿方索也是一臉淡然。
索爾側頭問阿方索,“阿方索,你剛剛有沒有看見……”
“什麼?”
“花瓣?”
阿方索愣了一下,隨後彷彿想到什麼,“你剛剛和黑炎的斯圖亞特對視了?”
索爾頷首,“如果伱說的斯圖亞特就是剛剛那個小個子。是的,他正好看過來。”
阿方索又看了索爾一眼,彷彿回到索爾第一天來到永夜那樣打量他。
“斯圖亞特是一位三階巫師,主修毒屬性巫術。但他研製的毒藥都很特殊,一般不用於正面戰鬥。據說其中一種可以通過幻覺測試他人的精神體,並施加標記。所有被他標記過的人,一旦出現在他附近,就會被他發現。”
“這麼強硬地標記,就不怕惹怒別人嗎?”索爾略有不滿地說。
他已經開始用精神力掃描全身,想看看對方在自己身體的什麼地方施加了標記。
阿方索緩緩搖頭,“沒用的,斯圖亞特不會對四階巫師出手。但其他被標記的人沒有一個找到了他們被標記的地方。標記的過程非常短暫,聽人說被標記的時候,如果是精神體比斯圖亞特強大,有可能看到標記的過程,就像是下了一場花瓣雨。”
“而精神體不夠強大的人,甚至都不會察覺自己有一瞬間中了幻覺。但無論能不能看見,被標記的人都找不到身上的標記。”
索爾揚眉,掃視阿方索,“你也被標記過?”
“……嗯。”
“他這麼做就沒有人去找他算賬嗎?”
“斯圖亞特是黑炎皇帝的心腹。據說從黑炎皇帝還是幼兒的時候就是他的護衛。如果有人找他麻煩,黑炎皇帝會無條件護着他。而且,對方的標記沒有任何傷害的能力,只是能讓斯圖亞特發現被標記人靠近,據說也是爲了保護黑炎皇帝。”
“四階巫師真的需要三階巫師的保護嗎?”索爾嗤笑一聲,託着下巴,也不再問。 他算是看出來,裁決庭估計也拿斯圖亞特沒有辦法。
很快議會大廳入席人數就超過三分之二,有一位索爾不認識的巫師走到最底下的主持臺,開始主持會議。
雖然是巫師開大會,但因爲代表了兩個帝國,所以難免有些繁複縟節的場面話要說。
索爾雖然坐在第一排,但他既不用發言,也不用被介紹,直接靠在塞滿了棉花的舒適椅背上,閉上眼睛開始假寐。
看着是假寐,事實卻是進入了自己的意識平臺。
幽深的星空中,灰白色的圓臺更加古樸厚實。地面上的紋路越發複雜清晰。
頭頂的死亡巫師日記安靜地漂浮在空中。
索爾沿着圓臺行走,走到邊緣後直接一步邁到圓臺下方。
他在找斯圖亞特巫師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標記。
既然是用過幻覺施加的標記,那很可能也是施加在他的精神體上。
索爾的精神體已經和他的意識空間完全融合。沒有東西能逃脫被星星注視的命運。
除非它的層次已經超過六階巫師。
上次風眼就藏在圓臺的背面,因此索爾這次也來到背面檢查。
只是他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繞了一圈,又重回正面,索爾擡頭看着日記。
“圓臺上沒有,星空中不可能有,難道在日記上?”
索爾擡手,頭頂巨大的日記就自動縮小落在他掌心。
日記的書頁按照索爾的意識,自動翻滾。
但當最後一頁的封底合攏,索爾也沒有發現異常。
“這個斯圖亞特有點東西,難怪從來沒有人發現他的標記。”
雖然兩次嘗試,索爾都沒有找到標記,但他並不着急。
到現在,他還有至少三種方法可以嘗試。
最粗暴的,就是化身命運之線。
讓眼睛們幫自己找到標記。
但這樣做未免太依賴幻彩世界了。
而且和自稱告死魔的傢伙接觸越多,索爾對他們越忌憚。
“和告死魔比起來,還是日記更順手一些。”
索爾的精神力微微一震,日記重新翻開,白色的書頁上構建出許許多多黑色的線條。
這些線條向着四面八方延伸,很快就將整個意識空間勾勒成了一個由單純黑色線條組成的世界。
彷彿變成了一幅立體素描畫。
索爾的精神波動仔仔細細地掃過每一寸世界線條。
初始沒有反饋。
“咦?難道連日記也無法察覺?不應該啊?”
索爾又掃描了一遍整個意識空間。
突然,他發現了什麼,不禁失笑。
“果然,最熟悉的陌生人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