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身上天生就有母性的光輝。
錢衛衣曾經非常喜歡孩子,她的志向一度非常明確,就是做一名優秀的幼師。
每天和孩子們在一起歡聲笑語,看他們純真無邪的笑臉,聽他們充滿童趣的妙語,看着他們慢慢長大,看他們的羽翼漸漸豐滿。
然後終有一天,他們會脫離家長和老師的庇護,勇敢的一飛沖天。
這種成就感將是無與倫比的。
後來她如願以償的成了幼師,而且因爲她脾氣好素質好,深受孩子們的愛戴,都喜歡圍在她身邊錢老師長錢老師短。
甚至在她休假的時候,小朋友們還對她念念不忘,不肯接受其他老師的照顧。
錢衛衣曾一度深愛這種生活,對於孩子們的愛戴她引以爲傲。
但是在她職業生涯的第二年,卻發生了一件讓她痛徹心扉的事情。
那件事徹底顛覆了她的人生觀價值觀,也徹底扭曲了她對孩子的看法。
那是個陽光燦爛的週末,她一改平時在幼兒園的素雅形象,精心化了妝,噴了香水,將自己打扮的光鮮亮麗上街。
她要去約會。
一次她認爲是生命中最重要的約會。
約會的對象是她的高中同學,名字叫焦駿。
在學生時代錢衛衣就暗戀他,焦駿當時是體育班的高材生,又高又帥家裡還有錢,是很多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錢衛衣自認貌不出衆語不驚人,是典型的灰姑娘,所以只好一直將好感壓在心中,從未有膽量表白過。
現在焦駿突然主動提出和自己見面,說一直覺得她是個有氣質有內涵的女孩,很希望能見面聚聚。
這是男神在向自己發出愛的信號麼?
突如其來的幸福簡直讓錢衛衣懷疑這是不是一場美夢。
問好了約見的咖啡廳地址,她並沒有立即前去,而是先去了銀行。
她平時是個很節約的人,這次狠心買了這麼多衣服鞋子化妝品,此刻已經是囊中羞澀。
她不想第一次約會就讓焦駿看到自己囊中羞澀的尷尬樣子。
所以她決定先去銀行取點錢。
週末的工商銀行業務繁忙,四臺自動取款機面前都排起了長龍。
錢衛衣足足等了十幾分鍾,才終於成功取了五千塊錢。
她將錢小心翼翼的裝進錢包,走到路邊去打車準備去咖啡廳。
就在她揮手攔車的時候,一個小男孩突然跑了過來,揮舞着手裡的小布丁雪糕脆生生的喊:“錢老師,錢老師!”
錢衛衣定睛看去,原來是自己班上的一個小男孩,名叫王小亮,五歲,小傢伙長得虎頭虎腦,憨憨的很是可愛。錢衛衣平時很喜歡他。
“亮亮?你怎麼在這裡……你爸媽呢?”
錢衛衣彎下腰,撫摸着王小亮通紅的小臉柔聲問。
說話的同時張望着四周,沒發現他家長的身影,這麼小的孩子,肯定是要在家長的陪同下才會來這種喧囂鬧市。
“他在車裡,他有事要找你!”王小亮說着,用拿着雪糕的小手指了指停在不遠處的一輛黑色轎車。
黑色轎車的車玻璃降了下來,一個身着雪白襯衫打領帶的中年男子探出頭,笑着和錢衛衣襬手。
錢衛衣笑着點點頭,牽着王小亮走了過去。
“錢老師上車吧,去哪兒?我送你!”王小亮父親客氣的笑着對錢衛衣點頭說。
錢衛衣正愁人多打不着車,此刻有學生家長免費幫忙,自然是非常高興,說了聲這怎麼好意思,還是上了車,然後伸手去拉王小亮,讓他坐到自己身邊來。
哪知道王小亮卻將車門關上了,對她擺手道:“錢老師再見,我要去找爸爸了!”
找爸爸?!
車裡的這人不就是他爸爸麼?
錢衛衣正狐疑的時候,一隻溼乎乎的,散發着濃濃乙醚味道的手帕突然伸過來,死死的捂住了她的口鼻。
她徒勞無功的掙扎兩下,很快便失去了知覺……
中年男子是搶劫慣犯,一直在銀行附近逗留,早就瞄準了錢衛衣,看到她取了一疊厚厚的現鈔出來,身邊又恰好有個小男孩拽着爸爸,指着她的身影說爸爸你看,那不是我錢老師麼?
於是一條毒計立即在男子腦海中生成了。
他利用王小亮父親碰巧去衛生間的機會,只用了一塊雪糕,便成功的讓王小亮將錢衛衣引到了車上,然後用早就準備好的乙醚迅速將其迷暈。
於是就這樣,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在人潮擁擠的街頭,錢衛衣被自己很喜歡的一個不到五歲的小男孩欺騙,然後被職業劫匪迷暈,堂而皇之的載着她揚長而去。
原本劫匪想要的只有她剛取出來的那五千塊錢,但那天錢衛衣打扮的很亮麗,衣着也時髦性感,引起了劫匪的極大興趣。
在將她錢財搜刮乾淨後,劫匪一不做二不休,呼吸急促的撕開了她的衣服……
錢衛衣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扔在路邊的一片玉米地裡,披頭散髮滿臉泥污,撕成碎片的衣服隨便扔在光溜溜的身體上。
小腹撕裂般疼痛,隱隱還有鮮血在雙腿間涌出。
她如遭雷擊,大腦一片空白。
她踉蹌着在無邊無際的玉米地中艱難前行,密不透風的枝葉沙沙作響,劃傷臉和身體,心如刀絞的痛楚讓她窒息。
堅守多年的貞潔沒了。
那是她留給焦駿最珍貴的,也是唯一的禮物啊……
她知道,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和焦駿在一起了。
她的人生,因爲王小亮的那一個謊言而徹底毀了。
她想過自殺,她割過手腕,爬過天台,吃過安眠藥,但每次都半途而廢。
她怕死,沒有勇氣終結自己的生命。
但更多的是不甘心。
她對王小亮是那麼寵溺那麼喜愛,她像親生母親那樣照顧他喜歡他。
可是他,卻因爲一塊雪糕而欺騙背叛了自己。
孩子是最純潔的?
是最清心寡慾不受紅塵瑣事污染的?
屁話!
根本就是徹頭徹尾的屁話!
原先對孩子的喜愛頃刻間土崩瓦解蕩然無存。
貪婪是不分年齡的。
就算是一個五歲不到的孩子,在誘惑面前也會毫不猶豫的出賣自己最信任最親近的人。
而且他們比成年人更有優勢,因爲他們的年齡就是最好的僞裝。
錢衛衣決定復仇。
她要讓王小亮付出代價。
王小亮的家長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他們也要爲自己的悲慘遭遇付出代價!!
錢衛衣的第一個目標就是王小亮。
王小亮利用自己對他的信任害了她,她也要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五天後她容光煥發的回到了工作的幼兒園,和出事前看不出有什麼區別。
恢復工作後的第三天,王小亮在自家居民樓前玩耍的時候被拐賣,當晚就被運到河南落入專門迫害小孩逼他們乞討的黑乞丐手中。
頭髮剃光舌頭割掉一條腿被打殘,訓練成沿街乞討的可憐兒。
錢衛衣神不知鬼不覺的完成了復仇,而且還得到了人販子六千塊錢的報酬。
從此以後,她便一發不可收拾。
她狂熱的喜歡上了這種復仇的感覺,還有大筆錢財信手拈來的刺激感。
她發現這個比做幼師精彩多了。
於是,喜歡孩子的幼師錢衛衣死了,專業拐賣孩子的集團首腦錢老大漸漸浮出水面。
……
視頻是在眉雨假裝除蟑螂的時候偷拍的,因爲蟑螂最喜歡呆在陰暗潮溼的地方,而且有可能藏在房子裡的任何角落。
所以,她正好可以堂而皇之的用手機的手電筒功能照明,順便開着攝像頭,便在錢衛衣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將整間房子的角角落落拍個一清二楚。
木子序看了眉雨拍攝的錄像,頓時明白了她爲什麼沒安裝竊聽器的原因。
錢衛衣家內部的特點,可以用兩個字來形容:大,空。
三百多平米的兩層別墅,裡面房間隔得卻很少,估計是錢衛衣買過來後改裝過了,一樓只剩下大廳和廚房,大廳上方二樓的地板拆掉了,直接仰望二樓天花板,看上去相當通透。
房間少,也就決定了每個房間都很大,但是除了必須的生活用品外,房間裡基本沒什麼傢俱,看上去幹乾淨淨,空空蕩蕩。
站在偌大的地板中央,四面牆壁和天花板一覽無餘,每個線路板的插孔都看的一清二楚。
一樓除了靠近廚房的位置有一張餐桌和幾把椅子外,基本上再找不到任何傢俱,沙發電視之類的一概沒有。
最引人注目的,是靠牆位置供奉的一尊高大威嚴的鍍金佛像,佛像前擺放着香爐,兩大束鮮花蓬勃怒放,應該是錢衛衣從自家院子裡採摘的。
佛像前不遠處放着一個金色的墊子,是平時拜佛用的。
眉雨特意還特意給這個墊子來了個特寫,墊子很厚,但是在墊子中央位置,卻有兩處明顯的痕跡,是雙膝長期跪拜磨損導致。
這充分證明,錢衛衣是個非常虔誠的佛教徒,每天都會給佛祖更換鮮花,長時間跪拜唸佛誦經。
總之,像錢衛衣家內部這樣的佈局實在是安全至極:有小偷進來根本無所遁形。
當然這也給安裝竊聽器帶來極大的困難,室內如此空曠,竊聽器根本無處可藏。
就算在角落裡找位置裝上了,估計也監聽不到什麼,房間如此之大,錢衛衣只要沒有一個人在家大叫大嚷的習慣,竊聽器就形同虛設。
所以,眉雨直接就沒裝竊聽器,一個都沒裝。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木子序和眉雨爲了這次竊聽計劃籌備良久,現在卻就這樣徹底擱淺。
不過幸運的是眉雨帶回了這段視頻,這段視頻將錢衛衣家裡的所有情景錄製的一清二楚,這將成爲下一步設計意外現場最強有力的,也是唯一的線索。
“蟑螂除的怎樣?”木子序問眉雨。
“按照你的意思,這次投放的誘餌大多數是假的,那些小強吃了估計會更加活蹦亂跳。”眉雨笑道。
木子序點了點頭,玩轉着手機若有所思道:“最晚再過兩天,錢衛衣就會給我們打電話讓我們再去殺第二次,那將是我們合理進入錢家的最後一次機會。所以,我們必須儘快的準備好殺人計劃。”
眉雨沉吟了幾秒鐘,表情變得輕鬆起來,她一邊打開盛放零食的袋子,一邊安慰木子序道:“放心養傷吧你,任務肯定能圓滿完成的,實在不行,我就在下次去的時候在她家電路,或者廚房裡動手腳,她總得用電,總得做飯吃飯吧?”
木子序沒再說話,他擺弄着手裡的手機,心中忽然有種隱隱的預感,這次殺人計劃,眉雨帶回來的這段視頻肯定會發生決定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