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掉苗春鵬後,殷鶴亭自認整個東營的地下世界,再也沒人敢和自己叫板了。
春苗集團規模最大,人最多,錢最多,關係網最強硬,就算有人不服,又有幾個敢公然挑釁的?
除非是這人活膩了。
而現在,麻煩找上門來了。
而且是這麼囂張,這麼瘋狂的挑釁!
是誰?
究竟是誰這麼囂張?
保姆是自己遠房親戚,老實巴交的農村人,給她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出賣自己,所以,這件事鐵定和她無關。
於是殷鶴亭阻止了光頭繼續發飆,讓保姆報警,說家裡有人闖入,遭到恐嚇威脅。
“報警?老大,這……好嗎?”
對於殷鶴亭的決定,光頭顯然有些不解,這事兒明顯是黑道上的人所爲,報警有用嗎?況且自己本身也不乾淨啊。
“我是遵紀守法的好市民,市裡的納稅大戶,現在家裡遭到不明人士闖入,愛犬也被殺了,家裡搞的一塌糊塗,不應該報警嗎?警方的職責不就是保護我們的安全嗎?”
殷鶴亭冷笑着解釋。
然後他把光頭叫進了書房,開始思考過濾所有的仇家,看誰作案的可能性最大。
在他們絞盡腦汁排查嫌疑人的同時,警方也得到了保姆的報警,一聽是殷鶴亭的家中出事,他們不敢馬虎,用了最快的速度趕到了現場,立即展開了各種勘察。
而就在調查工作如火如荼進行的同時,殷鶴亭家對面樓房的一扇窗戶裡,一直監視着這邊情況的人雙目眯起,臉上浮現出一絲俏皮的笑意。
她就是當初在康樂園停車場稱讚眉雨的人,當然也就是殺死申明順和袁倩倩的黑衣殺手——代瑾萱。
卡斯羅的死,滿臥室的血字塗鴉,當然也都是她的傑作。
現在看到自己的作品引起如此大的慌亂,她感到心情分外的美妙。
然後……
她的雙耳微微顫動,臉上的笑意迅速消失。
她猛地回過了頭,手已經按在了腰間,隨時都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拔出匕首。
但當她看清來人是誰後,表情頓時再度輕鬆下來。
那是個一身紫色風衣,看上去冷若冰霜的女子,雙手插在風衣口袋裡,正默默的看着她。
那當然就是風影。
“你果然找到我了。”代瑾萱的手從腰間拿開,輕笑。
“你果然在這裡。”風影冷冷的說。
很顯然,彼此的出現對雙方來說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代瑾萱沉默了一兩秒鐘,看了看殷鶴亭樓下停着的兩輛警車,然後回頭看向風影,突然問出了一句和當前情景風牛馬不相及的話來:“我們比跑怎樣?”
風影靜靜的看着她,沒說話。
“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想問我,但是……我們上次比過了武藝,你贏了,但我不是很服氣,這次我們比速度,只要你追的上我,我就回答你所有的問題,怎樣?”代瑾萱笑着問。
風影淡淡的說道:“成交。”
代瑾萱點了點頭,隨即便轉身向樓梯走去,不急不緩的下樓。
風影也不急不緩的跟在後面,保持着三米左右的距離。
代瑾萱走出了樓,慢吞吞的向小區外走去。
風影也一直慢吞吞的跟在後面。
外人看上去,這就像兩個互不認識的路人,一個是青春靚麗的少女,一個是成熟冷豔的少婦,沒人會想到,她們都是受過專業訓練,以殺人奪命爲生的冷酷殺手。
小區裡監控密佈,兩人都不是小區居民,而且現在殷鶴亭家剛出了恐嚇案,警方正在現場調查,所以即便要比賽,也要出了小區再說。
出了小區大門沒多遠,代瑾萱的速度便開始漸漸加快起來,風影的速度自然也跟着加快。
很快,兩人便一前一後來到了第一個紅綠燈路口,此時車流如川,交通十分繁忙。
代瑾萱擡頭看了看紅綠燈的讀秒,現在只剩三秒鐘的時間,就要變成紅燈了。
“風影,我們……開始咯!”
她笑着回頭跟風影說了句,話音落地的同時,身體便刷的向前衝去。
風影在她身後三米開外的地方,再衝過路口的話,就肯定是紅燈了。
看着代瑾萱那猶如狡兔般迅速遠去的背影,風影卻沒有一絲焦急,相反,卻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
“這件事你謀劃很久了,你早就開始調查申明順和袁倩倩,尤其是袁倩倩,她的生活習慣,通訊記錄,和同學閨蜜聊天的內容等等,你都進行了詳細調查。所以申明順說過近期要給袁倩倩買車,以及袁倩倩獲得的生活費的具體額度等等,你都一清二楚,而這些,都成爲你替袁倩倩寫那封承諾書的參考,對吧?”
四十分鐘後,一家咖啡館的僻靜包廂內,藍山咖啡的香氣氤氳在整個空間中,風影攪動着咖啡,淡淡的問坐在對面的代瑾萱。
“對。”代瑾萱痛快的點了點頭表示承認。
風影:“你摸清了袁倩倩的作息規律,利用她外出的時間,潛入到她家中,對她家裡的地形,佈局,擺設等都瞭解的一清二楚,你還偷偷複製了她家的鑰匙,這樣能在作案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
代瑾萱:“這沒什麼好炫耀的,你的手下不也複製了申明順的車鑰匙嗎?雖然演戲的手法老套了點兒。對了,要不要我講講我是怎麼複製袁倩倩家的鑰匙的?你學會了,然後傳授給你手下的那個小妹妹,讓她下次做的新穎一點兒?”
風影:“不用了,我沒興趣。現在我們繼續——經過了充足的準備後,你選擇了上個週二晚上動手。你化了裝,趁申明順和袁倩倩二人瘋狂偷歡的時候用複製的鑰匙悄悄潛入,先是偷走了他們的手機,將申明順的手機關機,將袁倩倩的放在臥室的衣櫃上進行偷拍,用來藏手機的那個打了孔的紙盒是你早就準備好的,還是現場即興之作?”
代瑾萱:“當時偷拍的時候是將直接手機側立在衣櫃上的。紙盒子是我殺死兩人後,從袁倩倩家找到然後量身打造的,然後故意放在衣櫃上,讓警方認爲這是袁倩倩預先的設計,因爲上面只有她留下的指紋。哦,爲了確保盒子上面有她的指紋,我還在她死後,拿着她的手在盒子上摸了兩下,萬無一失對吧?嘻嘻。”
風影:“弓弩是你帶進去的對不對?像袁倩倩那樣的小姑娘,怎麼可能私藏這種東西?你拿着弓弩逼迫袁倩倩寫下承諾書,然後威逼他們互毆,在對方身體上留下明顯的傷痕,製造他們爭吵後大打出手的假象。整個過程中他們謾罵,質問,慘叫,你都沒有制止,因爲你需要他們製造出動靜讓鄰居們聽到,讓他們誤以爲是小兩口爭吵打架,對吧?”
代瑾萱:“對。”
風影:“逼迫他們製造好了現場的證據後,你射殺了他們,然後將袁倩倩的屍體擺放成坐姿,調整成她殺了申明順然後畏罪自殺的樣子,對於用弓弩得心應手的你來說,要騙過警方的彈道專家很簡單,是吧?警方從牀墊下搜出來的弓弩使用說明書,還有備用的弩箭,都是你殺人後放進去的,目的就是栽贓袁倩倩,讓警方認爲這是她早有預謀的計劃。至於殺人後清理現場,銷燬你出現過的所有痕跡,這個就更簡單了,對於你們代家的人來說,這簡直就是家常便飯。”
“精彩!”聽完風影還原殺人過程的分析,代瑾萱不由拍了拍手,笑着稱讚道。“看來你不光是殺人的好手,還是推理高手,簡直就是女版的福爾摩斯啊。不過……風影,你改行做條子了嗎?爲什麼你一直問我的,都是些條子纔會問的問題呢?這實在是不符合你的風格呢。”
風影喝了口咖啡,淡淡的說:“那好,接下來我就問些條子不會問的問題。第一,你爲什麼要殺他們?如果說有人出錢買申明順的命,那我可以理解,畢竟他仗勢欺人,仇家很多。但是袁倩倩呢?她一個被包養的年輕女大學生,不會有人對她的命感興趣吧?你,爲什麼要花這麼大心思殺了她?”
“不。沒人買申明順的命,沒人是我的僱主,不過……僱我的鬼倒是有兩個。”
“什麼意思?”風影皺了皺眉。
代瑾萱淡淡的說:“僱我殺申明順的是邵雪琪,還有她那個不到八歲,就被在馬桶裡淹死了的孩子。”
風影:“你在替她們報仇?”
代瑾萱:“我們代家是有原則的,雖然我們做的是殺人見血的行當,但我們也怕遭報應,所以我的先祖們制定了很多規矩,這些規矩可以幫我們多少積點陰德,減少一些罪惡感……我不迷信,不相信什麼善惡有報,但我是代家的人,必須遵從家族的規矩。我受僱殺了苗春鵬,就不能再禍害他的家人,甚至還要給予適當的保護,尤其是要保證他子孫的安全,不能讓苗家斷了香火,但是我沒能保護他們,苗的老婆,孩子,都被殺了,我必須要負責,我必須要爲他們報仇!”
風影表示理解的點了點頭,隨即又問道:“但是據我所知,殺苗春鵬老婆孩子的是殷鶴亭和光頭,你爲什麼先殺他們,而是殺申明順?貌似申明順和這件事並無關係吧?”
“有關,非常有關。”代瑾萱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