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佳節之後,果然如夜如天所料,他們變得忙碌起來。
臨山城內的軍機戒備也更加嚴謹,而如天和蕭善祁兩人一入皇宮,便要忙到快入夜時,才能匆匆趕回將軍府,甚至有時,如天回房的時候,她早已進入了夢鄉。
只因陵王的壽辰,進出臨山的官員客商都多了許多,連帶着蕭善軒都越發的忙碌,仙樂樓作爲臨山第一大酒樓,自是那些商客住宿的首選之地,而染坊製衣坊更是不用多說,那熱鬧的場景,許是能趕上過新年的那些時日。
或許唯一未被陵王壽辰影響的人,便是她了吧。
如天一忙,到是沒人硬押着她一起陪看兵法策略之書,而她,時而去蕭善軒的書房找些書來看,時而跟着蕭善軒去酒樓、染坊這些地方看看,對他的龐大事業版圖也更覺驚訝,且也看的是不亦樂乎。
這一日,她起的晚了些,尋到蕭善軒的院子時,發現他與蕭默早已出府忙去了,便漫無目的的在將軍府前前後後的院子裡閒逛打發時光。
過了上元節之後,天氣是一日好過一日,連着好幾日都是豔陽高掛,這府裡不少枝頭竟已開始冒綠,而她的心情也隨之大好,那怕是見着那梅花瓣已然謝盡的光秀秀的梅樹海,她仍是覺得景緻不錯。
手中把玩着掛在腰際的玉佩穗子,這還是上元節那日如天送的,她着實喜歡的緊,便掛在了腰際,時不時拿來把玩一會兒,不想這些日子下來,竟成了一種習慣。
“容善,容善。”
正逛的起勁的時候,她突然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回頭,便看到如天直直向着她衝了過來,那奔跑速度之快,險些讓她止不住步子撞上她。
“你,你今日回來的怎這麼早?”側身避開了她的衝撞,伸手拉住她後問道。
“我都忙了十幾日了,難不成還不讓我偷一天懶麼?反正宮裡頭的事有蕭善祁擔着,走,我們玩去。”說完,如天便拖着她往府門口而去。
“噯,怎麼又是玩,你的正事還沒辦妥吧?還有,你這模樣怎麼能出去?”看她身着一身官袍,口中唸叨着的卻是玩樂,她到開始同情起那陵王來,怎尋了這麼一個臣子,指不定哪一日還將他的國家也給玩沒了。
如天聽了她的話兒停下步子,看了自己一身的打扮,再轉頭看看她,說道,“也是,這模樣可不能去,走,咱們換衣裳去。”
這回換了方向,她拖着容善回到房中,而後又開始翻箱倒櫃起來。
容善站在一旁,由着她一人折騰着,她若是決心想做什麼,又有誰能阻止的了她,哪怕是十頭牛也拉不回吧。
許久,如天從衣箱裡翻出兩套衣衫來,將其中一套擱在了她的手中。
“我只比你略高一些,這身衣裳你應該可以穿。”
容善怔怔的看着手中的長袍,這不是如天自己的衣裳嘛,做什麼給她。
“快換上啊,”見她只是呆愣愣的站着未動手,如天又說道,“難不成你還要我幫你換不成,啊,莫不是你不會穿男裝吧,來,我幫你。”
說完,她便伸手想解容善衣衫上的盤扣。
只是,容善卻伸手拍開了她的手,瞪了她一眼,看着她可憐巴巴揉着手的模樣,不禁又好氣又好笑。
明明有時候吧,她看似精明幹煉,做起事來乾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可偏偏又有時,她覺得她便是那還未長大的孩子秀般,一副拉着大人的手臂撒嬌的模樣,長久下來,她越發覺得看不透眼前的這個女子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了。
“那你自己換啊。”見她不願讓自己幫着換,如天只能揉了揉被拍痛的手,拎起另一套衣衫,委屈的跑到屏風後頭換了起來,口中還不停的唸叨着,“你快些換啊。”
容善看了一眼屏風後那道若隱若現的身影,無奈的搖了搖頭,動手解起了釦子。
再這麼耗下去對自己也是無用,反正到了最後,她還是鬥不過她的。
換了衣衫,看着一身的白袍,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髮髻,拔下了束髻的髮簪,以及幾朵珠花,而後抓起玉梳梳着。
“來,你坐着,”換完衣裳的如天見她正要梳髮,便將她按坐在銅鏡前,一把奪過了玉梳,“我來幫你梳。”
如天靈巧的將她的一頭青絲齊齊梳高,而後用一條白色的髮帶緊緊的束着。
擱下梳子,她一手將容善拉了起來,細細的上下打量了一番。
“嗯,不錯,好一個翩翩美少年啊。”
原本便脂胭未粉的臉,只因髮絲高束之後,那鳳眼反倒顯得更加嫵媚,勾人心魂起來。
“行了,走吧。”
如天笑嘻嘻的勾着她的手臂,一路無阻的走出將軍府。
“我們這是去哪啊?”
容善被一路拖着走,想不明白她這是要帶自己去何處,還需這身打扮的。不知爲何,她有些擔心起來。
“嘿嘿,去花韻閣。”
“什麼?”容善大叫一聲,瞪着眼看着走在她前頭的女人。
是如天說錯了,還是她聽錯了,“你,你去花韻閣做什麼?”
即便她不是個男子,也知這臨山最出名的溫柔香花韻閣,只是它卻又有別於普通的妓院。
花韻閣內的女子,個個色藝俱全,有些只是賣藝卻不賣身的清官,若是有男子不顧她們的意願動手動腳,便會被院裡的龜公扔出來。故爾,花韻閣是臨山唯一一家白日裡也開門接客的妓院。
只是如今她竟想着要上妓院,難不成還真將自己當作了男子不成。
“當然去喝花酒嘍,要不然去看耍猴啊。”
如天回頭看了她一眼,口中說出的話兒像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一樣,也將容善氣的快吐血。
“不是吧,”容善一把扯住她,湊近她的耳畔說着,“我們都是女人,去妓院做什麼?若是被別人知曉,那可就慘了。”
如天卻不甚在意的笑了笑,伸手圈住容善的脖子,看着她不適的掙扎着,卻壞心的不肯鬆手,而這街上來往的衆人,只道是兩個俊美的男子說着悄悄話,除了多瞧幾眼,到也未引起特別的注意。
“你,你快鬆手啊。”容善掰不開她的手,只能怒氣衝衝的說着。
“嘿嘿,容善啊,你就是老八股的思想,誰說就只有男人上妓院尋歡作樂的,憑什麼女人不可以,待我將來辭了官,就尋個地兒開家男妓店,怎麼說也得男女平等吧。”如天像是在對她說着,卻又更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
只是,她鉗着容善的手勁卻未鬆,一邊拖一邊拽的將她拉向花韻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