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寒風襲過,抖落了積滿了枝頭的白雪,重重墜落。
容善的步子未停,伴着身旁的皇后,慢慢悠悠的向前踱着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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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隱隱已知皇后口中的那個女子是何人,只是,她卻未答出口。還是裝着不知吧。
“她千里而來,進得宮之後,可謂是集三千寵愛於一身,陛下的眼中除了她,便再也容不下任何女子,讓這後宮多少女子嗜嫉成性。然,卻也只有她,將陛下的一片深情視而不見。本宮不知她心中在想些什麼,只是覺得她傻,世間女子,唯一求得,不正是一段良緣,一個良人麼?爲何都送到了她的眼前,她卻不要。”
良緣、良人?可惜,那卻不是她要的,自然送上門都不會理會。
只是如此想來,冰玄卿之母,到的確是一個癡情女子,一生深情,直至最終,都未盼出個結果,真不知該說她是癡,還是傻!
“唉——只可惜了一個如花似玉,傾國傾城的女子,便這般抑鬱而終了,本宮雖嘆惜,亦不同情予她,本宮同爲女子,也想得陛下的寵愛,在這皇宮內苑,最不需要的,便是同情與心軟,否則便只有死路一條。”
她的話,讓容善忍不住一顫。
她知,這皇宮是何等的可怕,只聽着皇后如此說着,便已覺心寒不已,然卻又爲何還有那麼多的女子,想着法子進得宮來,最後卻換得了後悔一生。
“他打小便是被一個品性溫良的妃子照料,陛下還道是爲了他好,他卻不知,那個妃子在這吃人的宮裡頭連自個兒都顧不了,又如何去顧及他人的孩子。那孩子受了多少苦痛,本宮都知道,亦知道他心裡恨着陛下,只是本宮不能幫他,幫了他,便是害了本宮自己的孩子。”
容善的心一緊,引得心口隱隱作痛起來,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她,是爲了什麼心疼?
今日,這宮裡的人,爲何皆要提到冰玄卿的過往,她千辛萬苦纔在心中築下的高牆,只不過短短几個時辰,便要被這些人兒推倒了嗎?
不,她的心,不能再爲了他,而起絲絲漣漪,否則,她定然也會後悔終生。
“娘娘是正宮,太子之位自然是娘娘所生的皇子,皇后娘娘該是高枕無憂纔是。”她終於開了口,只是說了句無關痛癢的話兒。
只是,這話並未安撫到身旁之人,反而引得她停下了步子,站在一簇被雪壓彎了腰身的矮樹旁,側過了身子看向她。
“瞿雲是有祖規,傳大不傳小,而本宮的皇子只是排行第二,想必你不知吧?”
第二?那便是二王爺冰玄寒。
她怎就未想到呢。
雖說平日裡她從未關心這些事兒,亦是刻意不去打探,然,適才見到二王妃與皇后行於一道,她便該驚覺了纔是。
容善抿了抿脣,不語。
“呵呵,本宮知道,那些話兒,無非便是一些奉承話罷了,本宮看,依你的性子,能說出這些話來,也着實爲難你了,只不過你記着,也可告訴冰玄卿,本宮雖是一介女流,只是爲了皇兒,那皇位,只怕他要的不會輕鬆。”
皇后盈盈笑着,只是看得容善卻越發的心寒。
爲何,她又被捲入了這場宮鬥之中。她只是想帶着自己的孩子,尋一處清靜的地方,安安穩穩的過完餘下的日子,可這老天爺,似乎總不願她過安生的日子,不知不覺間,她又被冰玄卿帶入了這個混亂的內宮爭鬥之中。
一晃神,突然覺得臉頰之上,輕柔的劃過一抹溫柔,定睛一瞧,原是皇后的手,正柔柔的撫在她的臉上。
那紅豔的指甲映襯着雪白的肌膚,便與鮮血滴落在白雪之上一樣鮮明,令人膽寒。
她的手緩緩滑下,只餘下一指,輕輕地在她的右頰之上游移着,漸漸地泛起了一絲灼熱,令她不安起來。
“母后!”
一道大聲喚,容善便覺着右頰一陣疼,步子便後退了一步,伸手捂住了右頰。
她的臉,該是被她的長指劃破了皮吧,纔會這般的疼痛。
皇后瞧了她一眼,仍是含笑收回了手,這才轉過了頭去,笑說道,“原來是玄卿啊,叫着如此大聲,可是將本宮嚇了一跳啊。”
容善未轉頭,只是聽着馬靴踩在雪中發出的嘎吱聲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而後,身旁便多了一人。
“那到是兒臣不該了,兒臣在此,向母后陪禮。”冰玄卿抱拳微一彎身,眼角掃過一旁的容善,看着她只是伸手捂着臉呆呆地站着,未曾動彈半分。
她,可是被嚇着,或是傷着了?
“唷,瞧你說着,母后又怎會生你的氣呢,免了免了。”皇后伸手,輕擡了擡他的一臂,又將視線轉到了一旁的容善身上,“本宮正跟容善逛着呢,瞧着她那張閉月羞花,沉魚落雁之貌,本宮便想起了你的母妃,想當初,她在這宮裡頭可是一枝獨秀呢,她的美貌,本宮至令仍是記憶猶心。”
冰玄卿無言,只是任由着她說着,只是那眼神卻不時的飄向一旁的人兒。
“你這王妃之貌啊,可不輸你母妃。”說罷,她伸出手,支起了容善的下巴,突然驚呼起來,“啊,你的臉。”
冰玄卿聞聲轉身,便看到容善的右頰之上,蜿蜒着一道紅豔的血絲,與慘白的臉色相映相襯,異常的駭人。
“莫不是適才本宮不小心劃傷了你?來人,快傳御醫。”皇后急急說道。
“是。”遠處的侍女聞聲,轉身便要離去。
“且慢。”冰玄卿卻出聲喚住了那人,這纔看向皇后說道,“只不過是小小的一道傷口,又何需勞煩御醫,待回了府裡上些藥便成了,母后不必掛心。”
皇后一僵,到是未曾想到他會說出這話來,良久,才扯了脣瓣笑了一笑。
“如此也好,容善,你莫要怪本宮啊。”
“臣妾不敢。”容善低垂着頭,淡漠的搖了搖頭。
是啊,這只是小小的一道傷口,又有何重要。而心頭,便如冰封千里的湖泊,冰冷不已。
“母后,兒臣等先告辭了。”
不容皇后再說什麼,冰玄卿搶着開了口。
“好!”
冰玄卿抱拳一揖,而後轉身便走。
容善瞧了他一眼,衝着皇后輕福了身子,這才提步慢慢地循着他的步子跟着走。
深一腳淺一腳,她極力想跟上遠遠走在前頭的男子。
他,又像進宮之時,忘了她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