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的第一縷晨光,射破厚重的霧靄,投射到了人間。
容善一身淺黃的衣裳,一朵簡單的珠花點綴發間,腳上是同樣素色的繡鞋,以素雅的衣着出現在了銀月的小院之外。
初晨的王府幽靜得很,丫頭僕人亦是小心翼翼的行走在後院內,不敢發出一絲聲響,生怕撓了主子好眠。
容善等得不禁有些心焦起來。
她已有好些日子未見着孩子了,特別是她的子默,打從冰玄卿將他帶走之後,她便未曾好好見過他。
她急於見孩子,只是那銀月卻仍在裡頭安睡着,於是,她只能站在院門外頭等着,等着有人來搭理她,等着銀月起身,等着見她的兩個孩子。
這些時日,柔兒每日都會告之她孩子的情形,每每都說四王妃將他們照料的很好。雖說是如此,然她不能親眼所見,終究是心頭難安,還是會擔心他們有何不適,可有被好生照看。
霧靄散去,秋日的豔陽柔柔地籠罩着世間萬物,也照得容善越發的浮燥起來。
那銀月怎還不起身,看看這日頭都掛得老高了,只怕連冰玄卿都該下了早朝回府了吧。
只是急又有何用,她除了等,還是隻能等。
直到將近正午,銀月的房裡,終於出來了一人,直直地向她走來。
容善一瞧,不正是銀月身旁的輕煙麼。
輕煙邁着蓮步,輕盈地走到她的跟前停下了步子,微揚起下巴睨了她一眼,這才閒閒地開口說道:“不知夜夫人在我們這院外站了許久,有何貴幹,王妃讓我出來問一聲。”
輕煙說的極其高傲,在她面前也不自稱奴婢,只是這些容善皆不在意,誰讓她如今是寄人籬下,連這王府女主人身旁的侍女也是開罪不得。
“還請勞煩輕煙姑娘通報王妃一聲,容善只是想來見見自己的孩子,無意打擾王妃休息,還請王妃通容,讓我瞧瞧孩子。”
她說的極其卑微,極力的放底自己的姿態,生怕惹得她們不快而不許她見孩子。
雖說冰玄卿已同意讓她見孩子,只是他們還只能住在銀月這兒,若是她將氣都撒在孩子身上,那可如何是好。故而,她絕不能惹銀月不快。
“那好吧,你等着,我去同王妃說說。”輕煙瞥了她一眼,這才轉過身,款款向寢房走去。
那房門開了又合,關上之後半晌都未再有動靜,只留下容善站在秋日之下,心焦的等着。
“吱呀”一聲,在她翹首期盼之下,房門終於又打開了,輕煙邁出了門外,擡頭看着她,遙遙地喊話道:“王妃讓你進來。”
話才說完,便不耐的返身又進了屋子。
容善深吸了一口氣,緊握着雙手,快步走向那扇房門。
只是到了門口,她又有些猶豫起來,到頗有些近鄉情怯的感覺。她是太久未見着孩子,纔會這般不安吧。
雙手一握成拳,她逼着自己提起了步子邁進房內。
房內正廳的圓桌上,香爐裡緩緩飄出一縷縷的輕煙,那淡淡地薰香味飄散在整個房內,縈繞於鼻間。
而銀月,便慵懶的躺在右進內室的軟榻之上,同在榻上的,還有一名男嬰,那便是她與冰玄卿的孩子吧!
“容善見過王妃。”微傾了傾身子,她衝着銀月福了福身子。
“嗯!”銀月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全身心的關注着半躺在自己懷中的孩子,半晌都未出聲搭理她。
容善見狀,只能硬着頭皮上前了幾步,探頭看了看她懷中的孩子。
長是白白嫩嫩的,果然是一身的富貴相,看來她可是花了不少心思來照料孩子啊。
也難怪了,要知道,這可是四王爺的第一個孩子,自然更是受寵。
“王妃,我此次前來,只是想來瞧瞧兩個孩子!”
見她沒有開口搭理自己的意思,容善只好出聲直接說出了自個兒的來意。
銀月伸手整了整孩子的小衣衫,這才緩緩地擡起頭來看向她,而後從軟榻之上支起了身來。
“你想見孩子?”她突然挑眉,而後一笑,“你莫不是忘了,王爺將孩子送到我這兒,可是未曾提起能讓你見孩子。”
“王妃,是昨個兒王爺親口答應的,我可以來王妃這兒見孩子。”
“哦,王爺答應你的?”銀月穿上繡鞋,站起身來,而後看向她,“王爺可不曾與我提及此事。”
容善怔了怔,許是她說得是真的,冰玄卿並未與她提起過,只是,讓她見見孩子又何妨,難不成還要她將冰玄卿找來,當着她的面再說一回麼?
“王妃,您就讓我見見孩子吧。”她只能苦苦哀求着。
銀月不語,只是俯身慈愛的替孩子掖好了被角。
而隱隱地,像是有着微弱的哭聲傳來,漸顯清晰,而她卻顧不得這些,她只是想見孩子。
“王妃,您也有孩子,該是最明白做孃的心,一日不見着自己的孩子便是食難下嚥,睡不能眠,我已經有好些日子未見着孩子了,還請王妃開恩,讓我見見他們吧!”容善上前一步跟在她的身後,不停的說着。
“我可不想被王爺責罵。”銀月直起身來,只是輕語了一句。
“不會的,王爺昨兒個已經答應我了,他不會責怪王妃的。”容善忙說道。
銀月側頭看了她一眼,眼神盈盈流轉間透着一絲陰冷:“哦?那,王爺是什麼時候與你說的?”
她的跟角掛着一絲笑容,只是在容善看來,卻不是善意,而原本該是靜謐的小院,被那突然出聲的哭聲有些惹得人心煩氣燥。
“是昨兒個晚上。”容善不多想,直接回道。
“昨兒個晚上?!”銀月的笑容僵在了脣邊,容善這才驚覺她定是誤會了。
“王妃,那是昨日夜裡,好似王府進了賊人,王爺追人追到了我的院裡,我求王爺許久,王爺才答應下的。”容善忙扯了個藉口圓着,生怕惹得銀月不快,不讓她見孩子。
“哦,昨個兒夜裡王府進了賊人?這事兒我怎麼不知。輕煙,你可知曉?”銀月撇過頭去問道。
“回王妃,奴婢未聽人提到昨兒夜裡王府進賊的事啊。”
這事兒是容善瞎編,自然無人知曉,輕煙更是不會順着她的話說。
“看來,昨個兒是有賊人將王爺引去了你的小院吧,那賊人還真是知你心啊。”銀月訕笑着,只是那越發高漲的哭聲惹得她皺緊了眉頭,連一旁軟榻上頭的嬰兒都不安得動了動小拳頭。
“奶孃,奶孃。”銀月突然走到門口,衝着外頭大聲喊着,全然未顧及自個兒的王妃身份。
容善只是轉過身,緊張的看着她的一舉一動,生怕錯過了什麼。
“王妃,我求你,讓我見見孩子吧。”
銀月回頭看了她一眼,秀眉緊蹙,看着她的眼神亦是一副嫌棄的模樣。
只是,未多久,她又轉回了頭去,衝着門外不耐得又叫着。
“奶孃,你在做什麼,還不讓他們閉嘴。”
讓他們閉嘴?
難道,那哭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