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後的一個大雨之夜,容善在陣陣撕心裂肺的疼痛之下,產下了她的孩子。
如天便像是鐵口直斷的神算似的,竟然被她一語中的,容善果真產下了一對卵生子。
才初生的孩子,到也未看不出是像誰多一些,以至於如天抱着孩子,滿府的喊着自己做爹的時候,人們都只是半信半疑的看着她發瘋似的狂喜。
許是因爲如天那興奮的勁兒,下人們到還真有些開始相信起來,瞧她的模樣完全就是一個剛做了爹爹的模樣兒,許是流言真的是假的。
只是,打從孩子出生之後,冰玄卿也來了這絢凌院好幾回,雖說臉上未掛着多少笑,卻也不再那般的冰冷,有時看着孩子更是會不自覺的露出些笑意來。
這兩人可是將所有下人都弄糊塗了,相信那雙生子是如天的人不少,相信孩子是冰玄卿的也大有人在,於是這王府之內的下人分成了兩派,每日私下裡都爭論不休。
有心避着閒言閒語的自是當作未聽見,而那原本便心中不安的人聽了,越發的不安起來。
而更叫人不安的是,瞿雲國的邊境再次告急。
如今天下之勢,紛亂不已,人心動盪。
在京都內有人流傳,原本漢陵的蕭、夜兩員大將叛國通亂,投靠了瞿雲國,而陵王咽不下這口惡氣,大肆舉兵北下,想硬逼着瞿雲交出兩員大將好讓他們帶回漢陵處置,以懲天下,以服民心。
而京都的百姓一聽那驍勇善戰的兩名大將軍在瞿雲,紛紛流傳尋找,許是怕被他們二人連累,也許是想見見他們的廬山真面目。
流言瘋傳,即便是留在府內連房門都不曾踏出一步的容善也略有耳聞,看着每日回來都是逗着兩個孩子的如天,她幾次開口想問問眼下的境況,然幾次都問不出口。
不想這一拖,也失了詳問的機會,孩子讓她徹底失去了關心外頭紛爭的心思。
也不知爲何,這兩個孩子出生之後,每日到了半夜便會大哭起來,即便原本好好的熟睡着,也會在突然驚醒之後痛哭,且不管她和如天如何哄誘,皆是大哭不止。
原以爲是孩子白日裡睡的太多,到了晚上便睡不着了,只是後來又覺全然不是。
便想着許是病了,請了好幾個大夫都看不出個名堂來,而孩子深夜哭泣的時間也越來越長,有時甚至哭的是上氣不接下氣,急得容善也只能跟着掉淚。
沒法子,如天便又想到了明少痕。
原本已有好一段時日未曾與明少痕打過照面了,如今爲了兩個孩子,無論再如何尷尬,她也只能登門拜訪,且是親自帶着容善和兩個孩子直接去了明府。
再見到明少痕,說不尷尬那便是假話,只是她也只能硬着頭皮,將那日的事忘記,將他們的曾經拋之腦海,眼前最重要的便是她們懷裡的兩個小生命。
“六叔。”如天輕聲叫了他一聲,看着他的身子一怔,眼神隨之黯然。
那日,是他說的,再見他仍是她的六叔,想來還真是讓他佔了便宜了。
“怎麼來了,容善才出了月子,你便帶着她亂跑,還把孩子也帶出來了。”斂起心神,明少痕看了站在眼前的幾人說着。
“我也不想將他們都帶出來,只是,我們實在是無計可施了,纔想着或許你有法子救救這兩個孩子。”如天皺起眉頭,突然發覺想叫第二聲六叔時,卻怎麼也叫不出聲來了。
終究,有些東西還是不一樣了。
“救?孩子怎麼了?”明少痕大步上前,先是走到了如天的面前,低下頭來查看她抱在懷中的孩子。
男嬰在襁褓之中靜靜的睡着,臉色有些慘白,很瘦。再看容善懷中的亦是相同。
“這兩個孩子有何異樣?”查看了一翻,明少痕的眉頭也輕皺了起來,開口問道。
“每到半夜便開始哭,無論我們抱着怎麼哄都停不了,每夜都是如此,請了好幾個大夫都瞧不出個所以然來,再弄不明白到底是何事,我就要去求神拜佛了。”如天緊蹙着眉頭,焦急的說着。
容善看了她一眼,也是皺緊了眉頭。
她可是顯少看到如天這副緊張的模樣,而這也說明,連一向胸有成竹的她也失了主意,現下也是心中無底啊。
明少痕抱起容善懷中的孩子,將之擱在圓桌上頭,伸手解開了包着孩子的襁褓,伸出兩指輕輕地按在孩子的胸口。
他不語,許久之後才收最緊小錦衣包裹好孩子,怔怔地看着孩子平靜的小臉。
“如何?六叔,孩子是不是真的得了什麼病?”容善急步走到他的身旁,抱起桌上頭的孩子,側頭看着明少痕,即便皺蹙着秀眉也無法宣泄心頭的焦慮。
“呵——”明少痕輕笑了一聲,嘴角無力的下垂着,“你們還真是將我當作大羅神仙在世了。”
“你的意思是……難道連你都看不出這兩個孩子得了什麼怪病麼?”如天一急,也抱着孩急步走到了他的跟前,與容善一道皺眉盯着他,“你可是比那些大夫多了整整百年甚至是千年的醫術啊!”
“那又如何?”明少痕側頭看着她,“即便是在那個時代,仍有許多無法醫治的病例,更何況是這個缺乏醫療器械,又毒藥繁多的古代。”
“毒藥?”如天像是抓住了他話中的重點,問道,“你可是查看出了什麼?告訴我們。”
“不錯,我是看出了一些,不過卻也不敢確定。”明少痕後退了一步,眼前的兩個女人虎視眈眈盯着他的模樣,還是令人有些覺着不適,“若是我沒猜錯的話,這兩個孩子身上的毒,是從容善身上遺傳而來的。”
“你是說,容善身上的毒已經傳到這兩個孩子身上了?”如天震驚,那眉頭越發的皺緊了起來。這一個大的還沒顧好,又添兩個小的,這讓她如何是好啊。
“等等,我身上的毒,我何時中毒的,爲何我自己不知。”容善插進話去,看向如天,而她卻是側頭避開了她的視線,故而只能轉而看向明少痕,期望他能解除她心中的疑惑。
她自個兒中了毒怎會不知?他們說錯了吧。
明少痕不語,只是上前一步伸手扣住了容善的一隻手腕,害得她只能一手抱着孩子。
“咦?”明少痕的指按在她的手腕處,驚訝的嘆了一聲,眉頭一皺擡頭看着她。
“怎麼了?”如天緊張的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