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跌跌撞撞地向那個能夠走出積水大廳的洞口跑去,身後的血手不斷地移動,那種令人膽寒的聲音一陣高過一陣,彷彿能把山體撕破。
郭海坪似乎已經癡呆,被相雨霏拉着跑在最前面,身後婁一龍火把的光亮把他倆的身影拉長,遠遠地鋪在前面的山洞中,像兩道黑色的波浪,起伏相擁。
由於揹負了沉重的白色木箱,格雷斯的腳步顯得沉重,但是他又不能丟棄那個木箱,那裡有他曾祖母的遺骨,他要安全地把它帶回家鄉,這是祖訓,也是寄託。
鮑斯舉着火把跑在最後,因爲他還要保護身背曾祖母遺體的格雷斯,他邊跑邊往後看,那些血手移動的速度又加快了,等他們跑出積水大廳的時候,那些血手距離他們不過三五米,看來,那些血手一定是冤死的幽魂,但是爲何能在淺淺的水中直立移動,不僅僅是鮑斯不解,其他人也感覺莫名其妙。
黑暗的通道中,相雨霏和婁一龍已經將他們原來放在這裡的東西拾起,兩人同時負擔。五個人手執兩支火把,一前一後把山洞照的通亮。見格雷斯跑得很慢,婁一龍不得不放慢腳步,與格雷斯的速度保持一致,他怕格雷斯掉隊遭到那些血手的襲擊。婁一龍手執寶劍,不斷向後面觀察,忽見那些血手停在積水大廳出口的地方,並沒有追來,也就稍稍放寬了心。
跑在前面的郭海坪突然被什麼東西拌了一下,一個趔趄就摔倒了,相雨霏正用一隻手拉着郭海坪,被郭海坪摔倒的動作一晃,也跟着倒了下去。由於郭海坪還有些神志不清,他沒有馬上爬起,趴在那裡好像欣賞什麼東西。相雨霏已經起身,剛要伸手去拉郭海坪,發覺郭海坪雙手撐地趴在那裡,把頭高高仰起,正瞪着眼睛看下面的一個東西。
相雨霏一聲尖叫,急忙從身上拔出匕首,俯身就向郭海坪頭部下面的東西刺去。
走在後面的婁一龍和鮑斯突見前面的郭海坪倒在地上,想過去幫忙,他倆緊跑兩步來到郭海坪的身邊,就見郭海坪的雙腳已經被幾隻血手拉住,死死地扣在地上。郭海坪的頭底下也正在伸出血手,向他的面門而去,相雨霏正在把匕首刺將過去。
婁一龍大喊一聲:“郭海坪,趕緊起來。”
郭海坪趴在地上覺得眼下的東西很奇怪,正想好好端詳,沒想到那是幾隻血手,他突然驚醒,剛纔那種迷迷濛濛的狀態不翼而飛,他不知是哪來的力氣,雙手用力一撐,身體直挺挺地站了起來,後面拉住他大腿的幾隻血手楞讓他從地上給拔了出來,但是,血手仍沒有撒開他的雙腿,掛在他的腿上搖來搖去,並不斷從底下融化,最後全部化掉,變成一灘血水,滴落地面。
相雨霏已經把匕首刺入一隻血手之中,然而,那隻血手翻腕一扣,就抓住了相雨霏拿着匕首的手腕,死命地拉向地面。
相雨霏由於身體失衡,又栽倒在地。她的手正在被拉向地面的岩石,並且有一半已經沒入岩石之中。
起身的郭海坪一看相雨霏的手被血手拉入岩石之中,一個魚躍又撲到地面,雙手抓住相雨霏的手,硬生生地把相雨霏的手拉了出來。相雨霏那隻手的下部已經沒有了皮肉,鮮血不斷地從傷口流出,疼得她呲牙咧嘴,拼命尖叫。
後面的婁一龍、格雷斯和和鮑斯也遭到了從地面冒出的血手的攻擊。
由於婁一龍和鮑斯手中是一把寶劍和一把剛刀,兩人就大展身手,唰唰地一陣猛砍,把從地面上冒出的血手全部斬斷。然而,那些血手紛紛從斷處再生,又一起向幾個人的大腿抓去。
婁一龍見那些血手有再生功能,而且前面的相雨霏和郭海坪已經被血手擋住去路,大腿被幾隻血手牢牢抓住。他突然意識到這樣不是辦法,想想剛纔郭海坪的動作,他瞬間明白了,那些血手離不開地面,一旦離開地面就會融化,他忙向大家喊:“用手把他們拔出。”
幾個人聽見婁一龍的喊話,紛紛丟下手中武器,彎腰用雙手拔那些血手,就像在蘿蔔地裡拔蘿蔔一樣,頃刻間就拔出不少,然而,地面上冒出的血手實在太多,他們根本就拔不過來。幾個人的大腿都被血手拉住,雙腳也正在陷入腳下的岩石。
格雷斯因爲揹着那個白色木箱,根本就伸不出雙手,見幾個人一番奮戰,仍沒有控制血手,而且自己的腳也被幾隻血手拉住,他怒火中燒,恨從心起,瞬間大吼一聲,放下身上的白色盒子,撿起鮑斯丟在地下的鋼刀,回手向地面生出的那些血手砍去。
然而,他的鋼刀砍空了,沒有砍到一隻血手。
因爲,那些血手全部不見了。
幾個人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自己已經陷入岩石一部分的腳拔了出來。
驚魂未定的幾個人愣愣地望着格雷斯,不知道他採用了什麼神功,只一聲吼叫就把那些血手盡數趕跑。
格雷斯也不明白,爲什麼自己高喊一聲,鋼刀還沒有砍到那些血手,那些血手就全部消失,真是怪事。他不再考慮,對婁一龍說了一聲,趕緊走。
幾個人傷痛交加,撿起武器舉步向前。
格雷斯從地上抱起那個白色的木箱又背在身上,還未走出一步,耳邊又傳來陣陣悽慘的叫聲,緊接着那些血手又從地面冒了出來。
“是那個木箱!”婁一龍大喊一聲。
他明白了,那些血手不讓他們把白色木箱帶走。
格雷斯也明白了,他急忙放下白色盒子,那些血手又消失了,恐怖的聲音也不見了。
格雷斯和鮑斯爲難了,這個山洞到底被施了什麼魔法,想帶走自己祖先的遺骨,竟然遭到如此攔截。
“鮑斯和格雷斯先生,我知道帶走你們曾祖母的遺體是你們的使命和願望,但是面對這種情況,你們看——”婁一龍想勸說鮑斯和格雷斯放棄帶走那個白色木箱,但是他也有一種顧慮,爲了他們曾祖母的遺骨,這兩個人已經把生命置之度外,要讓他們放棄,真是難上之難。
“不,我們一定要把曾祖母的遺體帶走,這樣,你和郭海坪先生、相雨霏小姐一起先走,在前面沒有血手的地方等我們。”格雷斯非常堅決地表達了自己的態度,他的眼睛瞪得渾圓,彷彿就要冒出來。
婁一龍應該知道這個結果,因爲他對鮑斯和格雷斯的瞭解已經很深了。見格雷斯表達了自己的態度,並不想連累其他的人,婁一龍對格雷斯的剛毅火爆和光明磊落投去了讚賞的目光,他也情不自禁地攥緊了拳頭,堅定地對格雷斯說:“我爲你感動,爲你驕傲,願意與你同生死、共患難,祝你完成大業。”
鮑斯和格雷斯同時報以感激的目光,幾人目光相撞的時候,點頭會意,身體中瞬間涌出一股激情。
婁一龍突然想到那個“約櫃”和“約櫃”中有奇異功能的頭顱,他對格雷斯說:“格雷斯先生,依我看,應該把那個‘約櫃’請出來,看是否能夠震伏那些惡魔。”
“你說得對,我怎麼把它忘掉了。”格雷斯說完就走到鮑斯的背後,伸手打開他的包裹,把“約櫃”拿了出來。
“把它交給我吧。”婁一龍說。
“不,把他交給我!”郭海坪被剛纔的血手一驚,大腦已經完全清醒,他彷彿變了一個人,在婁一龍和格雷斯商量是否繼續攜帶那個白色木箱的時候,他已經把自己腰中的皮帶割下一段,並用鮑斯的火把焙燒,用匕首刮下一些粉末,爲相雨霏敷在那隻傷手的傷口上,並將自己的衣服撕下一條,爲相雨霏包紮了傷口。他聽見了格雷斯和婁一龍的全部對話,他也開始放棄怯懦、放棄萎靡,勇敢地站了出來,他要以微笑面對死亡的威脅。
見郭海坪在經歷災難之後能有如此改變,婁一龍會意地笑了,在火把的映照下,能看見他眼中閃動着淚花。
格雷斯將“約櫃”交到郭海坪的手中。
郭海坪抱着“約櫃”,伸手打開了蓋子。他拿出了那隻頭顱,左手抱着“約櫃”,右手抱着頭顱,邁着堅實的步子向前走去。
格雷斯又將白色木箱背到了背上,擡步向前走去。
悽慘哀絕的叫聲又從周圍響起,地面的石頭出現凸起的包,但是隨後又陷了回去。看來那些血手真的迫於“約櫃”或者頭顱的神威,只有衝出地面的想法,而不敢做出衝破地面的舉動。可是,究竟什麼魔法比粉身碎骨、溶成血水還更具震懾力,而使那些血手不敢出來呢?
大家誰也不知其中奧妙,自顧向前走去。爲了節約照明燃料,婁一龍將自己的一支火把熄滅了。
這一次,他們走了好遠,沒見有血手再從地面冒出。
他們搞不清楚,是“約櫃”真的具有魔力,還是他們的信心和鬥志嚇退了那些血手,不管怎樣,只要不再有什麼東西糾纏他們,他們的心境就得以平和,腳下的步子就更加輕快。
他們邊走邊吃一些剩餘的水果,兩三個小時之後,郭海坪看看手錶,已經是晚上六點,憑感覺應該離他們第一次走出山腹的洞口不遠,離那個置放懸棺的斷崖也不遠。如果沒有走錯路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