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克叫郭海坪和旗雲等人先在草屋陪鮑斯兄弟一會兒,他把婁一龍叫了過來,兩人漫步走出草屋,來到前面一處巨石旁邊,進行了一番協商,決定暫時不帶鮑斯兄弟進入那個山洞。
雷克提出了一個始終無法解釋但又不好開口的問題。他對婁一龍說:“有件事情,我始終埋在心裡,幺妹的事情還好解釋,對於那個丹花,我怎麼都想不通,她說她是在山裡長大的,可是舉止言談根本就不像封閉在山裡二十年的人,她說是一個誤入山中的大學生教會了她說普通話,也教會了她很多現代的東西。我是這樣考慮的,如果在這個山裡確實有她所說的那個山寨,那麼山寨與外界肯定是隔絕的,山寨的文化也必然形成自己的特點,不可能與外界同步,即便有大學生誤入山寨,也會被山寨同化,山寨不可能被那個大學生影響太多。”
“她不是說山寨中有很多外來的人嗎?”實際上,婁一龍也對丹花的經歷百思不得其解。
“外來的人不是每年都有,雖然她說好多女人都是從山外搶擄,但是不會所有的人都記不住是怎樣進來的,再說了,如果山外的人不是意外進山而失蹤,那些丟失女兒的人家會集體進山尋找,我想那些住在山邊的人不可能進入深山就全部陷在其中,所以,我覺得這件事情很奇怪。”
“那你認爲丹花是怎麼被封在懸棺之中的?”
“這正是問題的關鍵。關於鬼魂之說我雖然不全信,但是發生在丹花身上的事情太神乎其神了。幺妹兄妹三個在這片山中像無頭蒼蠅一樣跑了半個月,怎麼就碰不到丹花所說的那個山寨?而且丹花自從在懸棺中被救以後,只講述一次關於山寨的事情,以後就再也沒有提過,她討厭那個山寨,但是那裡有他的父親,還有他的初戀,他爲什麼見到我之後就要跟着我,而不想辦法解救她的父親和初戀的男友?”
“可能是她被你迷住了,也可能她無法找到那個山寨。”
“我分析她說的山寨就是個鬼寨,是由那些誤入山中無法逃離而死去的亡靈糾合而成。”
雷克的這句話驚得婁一龍張口結舌,他的一些觀念也受到了震撼,他們都本身都偏向無神論,眼下卻被逼得接受鬼魂之說。但是,婁一龍懷疑歸懷疑,卻怎麼也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前幾天,他的心裡就感覺不太對勁,又不知哪裡不對。現在,雷克大膽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也是在挑戰自己的認識和判斷,雷克肯定也和自己一樣,對他做出的判斷和猜想很難自圓其說。婁一龍遲疑半天,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那麼,丹花是怎麼進入懸棺之中,她要幹什麼?”
“她不想讓我們離開大山。”
雷克說出了一個讓婁一龍感到無比震驚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說她以前也是一個誤入山谷而困死的人,因爲孤獨,希望我們留下,那麼她完全可以把我們殺掉,沒有必要設計圈套,費盡周折。”
“也許,她死得也很冤屈,不想讓我們含冤而死,也許,她良心發現,不想讓我們暴屍山谷,只希望以這種人鬼共存的方式存續。”
“人們不是說‘人鬼殊途’嗎,既然是鬼,她爲什麼不怕陽光?”
“這……”雷克無法解釋,最後,他對婁一龍說:“我這也僅僅是一種假想和猜測,但願我是錯的,不過,這件事情,你知我知,千萬要保密,不可讓大家看出我們的心思。”
婁一龍咬了一下嘴脣,默默點頭。
雷克又說出了他的第二個想法。
“按照鮑斯和格雷斯的講述,那個‘約櫃’是他的曾祖父從中東帶來,是不是有魔法我們不知道,儘管我對‘約櫃’自動打開進行了分析和解釋,但是不知道解釋的對與不對,但‘約櫃’的頭顱除了具有毒性意外,可能還隱藏着別的東西,那奇怪的魔幻風影肯定和它有關,鮑斯和格雷斯沒有說假話,因爲他們的手中有一個和‘約櫃’之中一樣的頭顱雕像,這就足以證明他們是爲了尋找‘約櫃’和安娜遺骨而來。”
婁一龍聽了雷克的話後,突然產生一種聯想。“有沒有可能,鮑斯和格雷斯也是多年前進入山谷,並且死在其中,現在出現在咱們面前的只不過是他倆的幽靈?”
婁一龍的這句話把雷克的思想打入了監牢。對於丹花的遭遇,讓他聯想到鬼魂,但是,對於鮑斯和格雷斯兄弟兩個,他根本就沒有向這方面考慮。根據他們的怪異舉動,樓一龍說出這樣的話確實也在情理之中。要真是那樣的話,他們的處境就更爲不利,看來,一方面要加強與鮑斯和格雷斯的溝通,另一方面還要加強戒備,以免真的與他們的猜測和想象一樣,誤入魔鬼的圈套,不知不覺地與鬼魂爲伍。如果是善良的鬼魂到無需懼怕,要是遇到惡魔,可就難辦了。
兩個人不再繼續聯想,怕把自己帶入鬼魂的世界,轉身又回到了草屋。
草屋裡面成了友好交流會。
郭海坪對西方文化很感興趣,正在問鮑斯兄弟關於“埃菲爾鐵塔”和“凱旋門”的事情。那鮑斯兄弟也真是博學多才,對中古文化也知至甚多,在講述法國曆史和文化的同時,不時加入幾段中國的幽默。幾個女孩也聽得津津有味,全都睜大着眼睛,那種表情不亞於聽傳教士傳道,擁有一種深深的虔誠。
見雷克和婁一龍回來,大家止住了說笑。
雷克對鮑斯兄弟說:“鮑斯先生,格雷斯先生,如果你們認爲這個‘約櫃’就是你們曾祖父留下的遺物,那麼將它歸還你們,但是我想見識一下你們曾祖母的雕像。再有,我們暫時不能帶你們進入那個山洞,那裡極其危險。”
鮑斯和格雷斯相互對視一下,雙雙點頭,表示接受雷克的問題和答覆。他們示意郭海坪拿着火把,轉身帶着大家走進山洞。
山洞裡面很寬敞,好像還有空氣流動,看來,一定是哪個地方有通氣孔。
山洞中的溼度不大,在左右兩側堆了好多幹草和幹樹枝,還有幾個籮筐,籮筐裡面有不少松油和已經制作好的火把,並有一些個頭較大的橙子和柚子等能長期存放的水果。
他們又向前走去,山洞在前面拐了彎,拐彎的地方有一處洞壁的石縫中不斷地流出小股的山泉,落入下面一個石坑之中,發出叮叮咚咚的響聲,那種聲音很美妙,類似人們經常聽到的優美的流行音樂。
石坑不大,也不太深,坑中的水清澈透明,並不外溢,可能在石坑的地下或周邊有滲水之處,滲水的速度和滴水的速度形成絕妙的吻合,維持了這種難得一見的動態平衡。在火把光亮的照耀下,泛出片片橙色的鱗波。給人一種夢幻和遐想。
看來這鮑斯兄弟也是煞費苦心,不知尋了多久,才找到這樣一處可心之地,儘管它比不上山外的任何一間草房,但也絕對稱得上是山中仙境。
再往前走,卻是一段看去幽靜的洞中迴廊,中間是一簇石柱,將山洞一分爲二,前去十幾米之後,兩條迴廊合一。洞中石簇和洞壁生得極爲精緻,形狀不一,千奇百怪,像城裡人們經常築砌在庭院、花園的假山奇景,處處爭奪眼球、栩栩如生。
在迴廊合二爲一之後,山洞又向左延伸數米,裡面是一塊凸起的平臺,上面擺放了兩張和草屋一樣的簡易木牀,還有他們自己編織的草墊、草蓆。那草蓆有四五張,有厚有薄,看上去極爲柔軟,應該是他們的“被子”。
平臺的右方是一處空場,順序地擺放了兩個竹櫃。左方有一個狹長的縫隙向遠方延伸,最後形成一道很小的縫,那裡能感覺風動,估計就是這個山洞的通風口。再向石臺裡面就是山洞的盡頭,前面無路了。
雷克暗暗讚歎鮑斯兄弟兩的才能和智慧,漸漸被兄弟倆堅強的意志征服。
鮑斯打開一個櫃子,從裡面取出一個布包,將其放在簡易牀上展開。
一尊活靈活現的白人女子雕像躍然眼中。
那尊雕像保存完好,形象逼真,要不是它僅僅是個頭顱,人們一定會以爲她是個活人。
雷克看得極爲清楚,她和那個“約櫃”中的頭顱一模一樣,是同一個人的頭像。他看見女人雕像,相信了鮑斯兄弟的經歷是真的。
鮑斯兄弟抱着曾祖母的頭顱雕像,和大家一起回到外面草屋。
雷克確認“約櫃”中頭顱裡的細菌和毒氣已經散盡,就打開“約櫃”,取出頭顱,把兩個雕像進行了對比。除了“約櫃”中頭顱的頭髮已經所剩無幾,其他方面都驚人的一致。
“鮑斯先生,我現在證實這個‘約櫃’和裡面的頭顱就是你們的物品,現在物歸原主,請你收好。”雷克把頭顱重新裝入“約櫃”,雙手抱起“約櫃”送到鮑斯和格雷斯兄弟前面。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我們隨身攜帶的兩隻寶劍,也是和‘約櫃’同時發現的,不知它的主人是誰,根據上面的紋飾,我認爲它們是中國的物品,但是,既然它們也藏在你曾祖父‘約櫃’旁邊,我就認爲它們的主人是你們的曾祖父,不過,我有個要求,就是暫時借給我們,一旦我們成功出山,原物奉還。”
鮑斯兄弟雙雙跪倒在地,雙手舉過頭頂,口中“上帝、上帝”的念着,畢恭畢敬地接過“約櫃”。抱了一會,進行完瞻仰和禱告,將其放在角落的竹櫃上,反身向雷克等人行了中國的抱拳禮,口中不斷說:“thank you,thank you very much.”
雷克笑笑:“沒有想到,你們兩位法國人英語說得好,漢語講得也不錯,我很佩服你們。”
鮑斯兄弟見曾祖父留下的遺願竟被幾個中國青年替他倆完成一半,心中甚是感激,也非常高興,儘管還有一半任務等待完成,以及更大的一件事情,就是怎樣走出山谷還在考驗着他們,但是有眼下和幾位中國青年在一起,他倆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鮑斯見雷克剛纔還很開心,卻突然間緊鎖眉頭,就問道:“雷克先生,下一步你打算怎麼辦?”
雷克此刻考慮的正是這個問題。
他因爲心中壓力過大,勉強地笑笑說:“眼下,我們都面臨同一個問題,就是怎樣才能走出山谷,根據你們的經歷,我不想冒然行動,希望聽聽你們更爲詳細的經歷,以便全面掌握這個神秘大山的情況,最後才能做出準確的判斷和想出一個理想的辦法。”
大家興致勃勃地折騰半宿,時間以至凌晨,都覺得有些困,雷克對鮑斯兄弟說,我們先好好休息一下,等攢足精神再聽你們詳述,你們還睡山洞。
鮑斯和格雷斯兄弟抱着“約櫃”走向山洞,這時,幺妹喊了起來:“丹花姐姐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