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認識?”錘頭也察覺到兩人間的異常,有些疑惑地問道。
“不,只是忽然想到一個朋友。”灰袍人收回審視的目光,敷衍性地回答,他的嗓音悅耳而低沉。
“既然閣下還有客人,今天我就不再多打擾,只是我所說的事情,還希望你能好好考慮下。”有蕭林這個外人在,灰袍人沒有繼續談下去的意思,直接起身告辭。
錘頭也沒有挽留,甚至都沒有起身,只是微微點頭,然後讓學徒送行,待灰袍人離開後,他才轉過頭,面無表情地凝視着蕭林和伊貝亞,他的視線僅僅在伊貝亞身上停留了一兩秒鐘,然後便只盯住了蕭林。
“你們來自那邊?”
諾瑪世界的本地土著對於他們這些地球人稱呼各不相同,蕭林倒也習慣了,明白錘頭的意思,也覺得在這裡沒有隱瞞的必要,當即點點頭。
錘頭是用中文在說話,而且相當流利,但他並沒有因此而與蕭林有任何的熟絡,臉上反而露出一抹諷刺,冷笑兩聲:“那麼你認識他?”
“他?”
“剛纔我徒弟告訴我,你的朋友有個獸人兒子。”
“哦很抱歉,那只是爲你徒弟解圍而隨口說說而已,希望你不要介意,事實上我並不認識你的父親。”蕭林連忙表達了歉意。
錘頭的表情有些奇怪,似有解脫也有厭惡之色,最終他只是面無表情地搖搖頭:“我不喜歡這樣的玩笑。”
伊貝亞忍不住嘟囔起來:“我們是你的客人哦,難道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難怪你這裡的生意這麼差!”
錘頭瞥了她一眼,這個極可愛的女孩沒有讓他的眼神產生絲毫波動:“我不知道你們從哪裡打聽到我的,不過你們難道不知道嗎,我這裡有個規矩,絕不做那邊來的人的生意!”
蕭林皺起眉頭:“你恨我們?雖然我們和獸人有過戰爭,姑且不說那是百年前的事情,別忘了你自己體內也有我們的血統!”
“你知道我父親是誰嗎?”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蕭林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在我很小的事情就被父親拋棄了,我的母親將我養到六歲也離開了,好在我骨子裡的獸人血統讓我在六歲時就已經可以自力更生。”錘頭自嘲笑了笑:“給我個認同你們的理由呢?”
蕭林語氣一滯,看來這是個被父親拋棄又幼年喪母的孤兒,不管那個人渣拋棄的理由如何,他都暗自鄙視。
“所以請回吧。”錘頭語氣堅決,不是開玩笑的樣子。
蕭林咧了咧嘴,立刻爲難起來,本來以爲對方的混血身份是個便利,想不到反而成爲阻礙,而且看起來對方也繼承了獸人的死板,錢財不太可能讓他動心。
伊貝亞立刻換上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抿着嘴脣,啜泣道:“原來你也是孤兒,嗚嗚嗚,好可憐,哦對不起,我不該如此失態的,可是我忍不住想起來我小時候……”
雖然錘頭對於可愛的女孩沒有特殊的愛好,但伊貝亞的話明顯引起他的共鳴感,忍不住追問了句:“你小時候怎麼了?”
然後蕭林便見證了一場比誰更慘的訴苦交流,伊貝亞小時候的故事他是已經聽過一次的,儘管他本人很懷疑其真實性,可不得不承認,這段故事由伊貝亞本人的嘴巴中說出來,再配合她簡直能拿奧斯卡的逼真演技,聽者無不動容落淚。
某種程度上來說,伊貝亞和錘頭確實很類似,他們都是混血兒,幼年時候孤身一人,而且自己的血統也給他們帶來了不少的欺辱。
錘頭依然面無表情,但蕭林敏銳地從對方微微顫抖地雙手中看出來,錘頭內心肯定不會如他臉色上那樣平靜。
半個多小時後,臨近結束的伊貝亞抹了抹微微發紅的眼睛,然後話題轉向了蕭林:“這位大叔在我無依無靠時救了我,他是個好人,好人就該有好報,你說呢?”
錘頭又看了兩眼蕭林,目光還是冷淡,但比起剛纔平和許多,也少了很多敵意,委婉地提醒:“他只是對你別有用心罷了。”
蕭林嘴角狠狠抽了抽,暗歎這個錘頭果然還是太年輕太天真,他居然就真的相信了伊貝亞的話。
“不嘛,其實應該是我來找你幫忙的,求求你了,就幫忙做個空間道具吧。”伊貝亞的撒嬌絕對是老少通吃的。
“如果是你的話,倒也可以。”
錘頭沉默片刻後終於鬆口,但蕭林覺得其實他只是在給自己找個臺階而已,不過不重要,對他來說能夠獲得空間道具就是最好的結果。他連忙取出那枚星辰礦石,遞過後又忍不住擔心道:“會不會不夠。”
錘頭看着指甲片大小的星辰礦,有些意外道:“不算少了,只是需要看礦石本身的品質如何,我要鑑定下。”
蕭林本想直接說這是100%含量的礦石,但錘頭更相信自己的判斷,他已經直接帶着星辰礦石進了內屋,又讓他們在此等候。
這個等候便是長達一個多小時的漫長等待,期間學徒上來給他們端茶倒水,伊貝亞等得有些不耐煩,學徒便連忙致歉,但很堅定地阻攔他們進去打擾。
這裡的茶很香,蕭林品嚐了幾口就認出來這是出產殖民地,很早就有人將地球的茶葉袋到了諾瑪世界來栽植培養,收穫的茶葉反而更香,他不由得心中暗笑,這個錘頭說是討厭他們地球人,卻還在用着殖民地的產品。
內屋不允許他們進去,但蕭林稍微閉目凝神,便能感覺到裡面的魔力波動相當洶涌澎湃,又過了半個小時後錘頭才重新出來,眉宇間盡顯疲憊之色。
“這是100%含量的星辰礦!”錘頭的語氣有驚疑,也有不可置信,但總體來說他的臉色就如同價值觀被徹底顛覆了般的活見鬼。
“這不可能!怎麼會存在100%的星辰礦!”
蕭林攤開手,帶着笑意道:“我本來也想和你這麼說的。”
“這是從哪得到的?”
“咳咳,我覺得這不該是你關心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