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無爲笑着拍了拍王幸的肩膀，說：“好，我們！那麼我們分析一下案情，直接涉案的大人物一共有三個，洛陽的胡若谷，鄭州的邢一玫，還有更高層的許墨儒。”
柳月說：“這麼一說倒簡單了，很明顯邢一玫和許墨儒是受害方，那胡若谷還真有可能有問題！”
王幸眯了眯眼，說：“最近河南出現職務空缺，胡若谷和邢一玫兩人是競爭對手，再加上胡若谷想取代邢一玫的心由來已久，所以如果說他對付邢一玫倒是完全說得過去，不過，他們的這點爭端，還入不了墨儒的眼。”
柳月想了想，說：“那這樣的話，肯定是歐陽太生了，他們倆不是爭得厲害麼？”
王幸點點頭，說：“理兒是這麼個理兒，不過……不過這樣會不會太簡單了？”
何無爲嘴角一笑，說：“簡單不好嗎？其實這就是潛伏在暗處的好處，沒有人故意掩飾給我們看，我們的眼睛，是最雪亮的。”
王幸秀眉微蹙，說：“無爲哥，我還是覺得沒這麼簡單。”
何無爲笑了一聲，說：“這麼久不見，沒想到你腦子還沒壞。當然，當然沒這麼簡單，如果真的是歐陽太生的話，那他背後必有高人相助。不過也不會太複雜，因爲權力鬥爭這種東西，大家都心知肚明，搞得太複雜，往往會砸了自己的腳。”
柳月說：“所以，咱們就要讓那個石頭穩穩地砸中。”
王幸咬着牙說：“我真的很期待這一刻。”
“不會等太久的。”何無爲不緊不慢地說，“下面說說具體細節，其實本案最大的疑點與曲阜人頭案類似，都是在於驗屍，既然提到驗屍，就不得不說說老齊這個人物了。”
王幸想了想，說：“好像有點印象，是個老法醫吧？”
“沒錯，倩姐跟我說過他的事兒，他的驗屍水平還算說得過去，不至於什麼也看不出來。”何無爲道。
柳月眼神一動，說：“你的意思是他是內奸？還是他被算計了？”
何無爲說：“我覺得，後者的可能性要大一些，第一個死者趙翠被發現的時候，老齊不在場，後來他覺得不對勁，要求再次驗屍，而胡若谷卻把他打發到了孟津去驗一具黃河裡發現的青年女屍。”
王幸說：“無爲哥，你描述得這麼詳細，莫非是你覺得這女屍有問題？”
何無爲點頭道：“沒錯，老齊突然找胡若谷要求再次驗屍這件事，幾乎是不可能在意料之中的。而在一個下轄縣裡發現一具難以驗明的屍體更是無從預測，兩件不可預測的事情卻在一個人的手中自如運用，我怎能不產生懷疑？爲此，我專門派人調查過，結果令人大吃一驚。”
“結果是什麼？”柳月問道。
何無爲眯了眯眼，說：“老齊要求再次驗屍的時候，孟津警方的求援信息還沒有傳到洛陽！”
王幸和柳月都吃了一驚，王幸沉吟道：“若真是如此，那這個嫌疑可就坐實了。”
何無爲繼續道：“第二個死者是錢安生，老齊在對他進行檢驗的時候，胡若谷故意給他施加壓力，令其分神急躁，最終也不得要領。第三個死者孫東陽由於死因不同，檢驗特徵不顯著。剩下的李紫夢、周德勝、吳子康等人就不在洛陽轄內了。”
柳月一拍大腿，說：“不如我現在就去把胡若谷那廝給抓起來！”
何無爲輕輕搖搖頭，說：“嗯……不合適，別忘了咱們費半天勁潛伏是爲了幹什麼。”
王幸道：“你的意思是要直搗最幕後的那個人？”
“當然！不然咱們費這勁幹什麼。”何無爲說。
柳月道：“那好吧，就讓他多苟且一段時間。”
王幸說：“無爲哥，你想法是挺好的，只是怎麼才能做到呢？”
柳月笑道：“半仙能掐會算，肯定都想好了。”
何無爲嘴角一笑，說：“抓捕幕後人物的關鍵，就在於抓準前臺幕後的連接，也就是摸準前臺演員的後援。無論是杜琴心還是胡若谷，之所以可以興風作浪，無非就是依靠生物醫學技術和色情組織。”
兩人都覺得有道理，不禁點點頭。
何無爲清了清嗓子，繼續道：“根據咱們目前掌握的案情，生物醫學技術肯定是用於製造恐慌和疫情，而色情組織則是爲了籠絡和脅迫政商勢力。”
王幸點頭道：“這個我贊同，這些都是常用手段。”
何無爲眯了眯眼，說：“但是，奇怪的是，無論是生物基地還是色情基地，我們都沒有聽到半點風聲。”
柳月沉吟道：“是挺奇怪的，這藏得也太嚴實了點。”
王幸笑道：“你這是要推出最後結論了吧？”
“其實也算不上結論，只是一個猜測。”何無爲道，“這兩個基地在同一個地方，並且在孟津或者濟源！”
王幸和柳月都怔了怔，面面相覷，都是一頭霧水，這思維跳得也太快了吧！
何無爲知道兩人根本反應不過來，乾脆直接解釋道：“若要做到保密，最好是地處偏僻，且有同夥照應。同時，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除非是狗血黃色小說看多了，否則一定明白，人類作爲地球生物鏈的頂端，是普天之下最難以馴服的，或者說，是根本無法馴服的。”
王幸說：“沒錯，所有試圖這樣做的勢力，最後必然以覆滅告終。”
何無爲說：“而且，無論對方勢力多麼強大，都不可能不顧及成本，只要想搞事件，錢幾乎永遠是緊缺的，更何況他們都是利益聯盟，永遠只會自己多拿好處。綜上所述，只有這兩個基地建在同一個地方，才便於利用集聚效應，降低成本，加強對受害者們的控制。”
柳月已經有點跟不上了，王幸輕嘆一聲，道：“你說的有道理，集聚效應，看來我太久沒搞地學，竟連這個理論都不會用了。”
柳月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問道：“嗯……這個……什麼是集聚效應？”
王幸解釋道：“這個是經濟地理學常用的概念，打個比方，兩個鋼廠如果在兩個地方，就需要修兩條鐵路，但是如果集中在一個地方，只需要修一條。如果兩家鋼廠同屬一家公司，可能還會產生規模效益。”
柳月說：“哦，這個意思啊，半仙，你繼續就好。”
何無爲清了清嗓子，繼續道：“孟津、濟源，地處黃河兩岸，山河險峻，溶洞盤根錯節，自古以來就是軍事地理的重點。”
王幸沉吟道：“而且濟源警方的個別人員與胡若谷走的很近，這一切就都串起來了。”
柳月說：“如果有什麼非法的東西，可以藏到溶洞裡，如果要處理屍體，可以扔到黃河裡，進可攻退可守，確實是絕佳的據點。”
何無爲說：“雖然是我胡猜的，但是既然你們這麼相信，那我就放心了，咱們出發吧，看看有什麼稀奇的。”
柳月一怔，說：“就這麼漫無目的地找？”
王幸笑道：“柳女俠，這個你就不必擔心了，有遙感技術在，上天萬丈，入地三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於是，三人立刻退房出發，天還沒亮就到達了孟津縣。何無爲一路上都在擺弄遙感影像，不過由於設施不全，外加範圍太大，折騰半天也還沒找到。
一時也沒什麼好主意，三人決定在山區裡碰碰運氣，一路上專挑偏僻無人的地方。夜色朦朧，起伏的山丘似乎都陰沉着臉，默默地詛咒着每一個打擾它們美夢的不速之客。
到了車開不到的地方，柳月與王幸就步行着轉悠，何無爲則留在車裡繼續鼓搗遙感。兩人邊走邊觀察，夜幕下，每座山丘都猶如一個黑洞，吞吐着一切生靈。
這時，柳月忽然眼神一動，看到一個人影踉踉蹌蹌地奔跑，後面還有好幾個人在追趕，而且手裡似乎都拿着武器！
兩人相視一眼，立刻悄悄地靠近，只見前面的人似乎是一個青年女子，好像受傷了，每跑幾步就會跌倒，重重地砸到地面的碎石上。但每次跌倒後，纖細的身軀又頑強地站起來繼續狂奔。
後面看起來是一羣男人，張牙舞爪的，似乎在盡情享受圍獵的樂趣。他們逐漸形成一個包圍隊形，隨着距離越來越近，女子逃跑的機會也漸漸渺茫。
王幸看罷，眼冒火星，低聲說：“就是他們，就是他們！”
柳月牙根一咬，如同一支利箭般射出，眨眼間便衝了過去，繼而後腳發力，纖細的身軀在半空中劃過一道驚心動魄的曲線，伴隨着寒光冷冽，熱氣蒸騰，那羣男子竟無一例外地全部癱倒在地！
王幸幾乎看呆了，她知道柳月武功很高，卻不知竟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雖然她也算見過世面，但是看到這“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的氣勢，還是覺得膽戰心驚。
之前逃跑的那名女子驚恐地看着柳月，身子一動也不敢動，柳月一個箭步躍到她跟前，打開手電一照，只見這名女子衣衫不整，渾身上下都溼透了，全是污泥，連面容都看不清楚，只能依稀看出這應該是個俊俏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