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修豬圈的人
西一區。
瀞靈廷的圍牆外一片狼藉，光是從現場痕跡就能看出，這裡不久前曾發生過一場大戰。
地面上更是遍佈了血跡，而兕丹坊則是躺在街道中央，左臂齊肩而斷，十數名居民用繩子將其手臂固定在肩膀處。
“雙天歸盾，我拒絕！”
井上織姬站在一邊，口中發出一聲呼喚，兩個微小的光點頓時從其髮卡上飛馳而出，繞着兕丹坊左臂飛舞起來，展開一道金色屏障，將兕丹坊斷臂盡皆籠罩在了當中。
下一秒，一陣譁然聲從圍觀人羣中響起。
只見那徹底斷掉的左臂，在這一刻竟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了癒合…不，與其說是癒合，那給人的感覺更像是傷口的時間在倒退一般。
而剩下居民，則是在長老的指揮下，有條不紊的開始了戰場清掃工作。
清掃之餘，衆人都不由探討起先前所發生之事。
“那個橘黃色頭髮的小哥還真是厲害啊，居然能夠打碎兕丹坊大人的斧頭。”
“確實！能讓兕丹坊大人輸的心服口服，甚至破例爲他打開白道門的人可不多見，要知道連段木老闆都沒有讓兕丹坊破過例。”
“段木老闆也不需要啊，他可是有通廷證的人，而且我聽兕丹坊提起過，段木老闆也闖過一次淨靈門。不過，他闖的並不是白道門，而是北部的黑陵門，據說一擊就解決了守衛，並且單手舉起了黑陵門。”
“拜託，吹牛也要符合常理啊，我承認段木老闆很強，以前有人請他……教訓過我一頓；但連兕丹坊大人，在開啓淨靈門時都要全力以赴，憋得滿臉通紅，他就算再強也不可能單手舉起淨靈門吧？”
“一定是你聽岔了，應該是黑陵門的守衛給他開的門。”
“呃，這倒也是。”
“不過，橘發死神小哥有些可惜了，如果不是那個眯眯眼混蛋，突然出現砍掉兕丹坊大人的胳膊，他應該已經與他的同伴，一起進入瀞靈廷了吧？”
“這種話可不能亂說，那傢伙是死神隊長，這話被傳出去會被砍頭的。而且我覺得進不去反而是件好事，那羣混蛋死神什麼德行，你還不知道嗎？”
“……”
黑崎一護站在一處酒館陰影處，聽着衆人的議論，神色間有些疑惑。
因爲他已經不止一次從衆人耳中聽到‘段木老闆’四個字了，每個人提起這個名字時，臉上都會露出濃濃的自豪感與親切感。
地位很高的人嗎？
可衆人提到他時，語氣中雖然或多或少都帶些敬重之意，但卻沒有絲毫畏懼，給人感覺更像是談論自己值得自豪的朋友一般。
“不用意外。”
一旁與黑崎一護年齡相仿的青年，看着黑崎一護臉上疑惑，以爲他在疑惑衆人爲何態度突然變得這麼友善，解釋道：“死神中有許多人都令人生厭，但兕丹坊大人卻是流魂街出身的大豪傑，對大家都很好。”
“你願意爲了保護剛剛認識的兕丹坊大人，而去與死神隊長單挑，已經足以證明伱不是什麼壞人了。”
“呃~~”
黑崎一護頗爲尷尬的撓了撓臉，卻是被對方說的有些不好意思：“也沒有你說的那麼好啦，只是下意識的反應罷了。”
青年搖了搖頭：“這種下意識的反應，反而更能證明一個人的好壞。”說罷，他對着黑崎一護一笑：“小哥，你別看我長這副模樣，其實我的年齡都快有你十倍了，雖說算不上大，但看人的眼光還是有的。”
“……”黑崎一護。
看着青年那年輕的面孔，黑崎一護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
屍魂界的人難道都喜歡用這種‘年齡比你大十倍’的說辭，來介紹自己年齡嗎？
剛認識露琪亞的時候，她也曾說過，年齡比自己大十倍，然而無論是行事作風，還是日常習慣……都看不出絲毫年長者的慈祥、穩重，反而更像是高中生。
不過，有時候她確實讓人感覺極爲可靠！
“可惜，段木老闆不在，否則你們去委託他的話，他也許真有辦法將你們送到瀞靈廷去。”
青年很是神秘的一笑：“段木老闆雖然是個好人，但他也是一個真正的生意人，就是那種只要錢給到位，什麼都敢幹的生意人。”
“雖然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但萬事屋的老主顧卻很清楚，段木老闆除了日常委託外，也接受一些比較灰色的秘密委託，這些委託都是不進行登記與記錄的。”
“我跟你說的話，你可不要出去亂說，曾經有一夥數百人之多的強盜團伙，總是搶劫我們西1區商鋪的貨物；後來忍不可忍之下，商家老闆聯合在一起請來了段木老闆，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人見過那些強盜。”
“而且自從段木老闆萬事屋開業以來，十幾年前還時不時跑來流魂街鬧事的惡人，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不僅是他們，哪怕那羣混賬而又該死的死神，都收斂了許多。”
黑崎一護有些疑惑的問道：“那位段木老闆到底是誰啊？怎麼感覺好像有很多人認識他呢？”
“不是有很多人。”
青年搖了搖頭：“而是沒有人不認識他，他是我們西流魂街最爲著名，甚至於連兕丹坊大人都自稱遠不如他的大豪傑，被稱爲千年難得一遇的大善人。”
“爲人善良，待人溫和。他開的萬事屋，無論什麼工作都接，哪怕是那些普通流魂街居民都覺得髒累的工作，萬事屋都能夠完美的完成。價錢更是極爲合理，我們流魂街無論錢多錢少，任何工作都會請他來做。”
“而且，他還保護我們的安全，維護流魂街治安，以一己之力收養了整個流魂街無家可歸的孤兒，供他們吃住，還傳授他們一些生存的手藝；他的孤兒院中甚至有許多孤兒，在他的幫助下，加入到了真央靈術院當中。”
“不僅是我們西流魂街，東部、南部、北部、他是整個流魂街都公認的大善人、公認的大豪傑、公認的保護者、公認的……王！”
“最後這一點，其實是從編號靠後區域那羣惡人口中傳出來，段木老闆一直都拒絕當什麼王。”
“但在大家心目中，他卻已經成爲流魂街的主心骨了，並不是因爲他的強大，而是大家發自內心的對其感到尊重，哪怕是管理各區域的長老也都會聽從他的意見。”
大善人？大豪傑？保護者？王？
黑崎一護眨了眨眼睛，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一副鶴髮童顏的慈祥老爺爺形象，潔白鬍須留到肚子前的那種……
不過，他也沒有在意。
夜一的講解，他雖然沒有聽太懂，但也知道流魂街的居民與死神完全是兩個羣體，他並不認爲那位善良的段木老闆能夠幫他們進入瀞靈廷，畢竟他剛剛可是試着擡過那扇巨門，結果……
紋絲不動！
整個流魂街，大概也只有兕丹坊這種近十米高的巨人，才能以純粹的力量擡起那扇大門了。
“那個小子，原來在流魂街這麼出名的嗎？”
就在這時，夜一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
黑崎一護聞言一愣，看着走來的黑貓，語帶詫異的問道：“夜一先生，你認識那個叫段木的萬事屋老闆嗎？”
“我也只是在浦原那裡見過他幾次，是一個很奇怪的小鬼。”
夜一眼中閃過一抹異色：“不過，也許他真的能夠打開淨靈門，將我們送入到瀞靈廷當中去。”
哪怕已經過去了數年，她依舊清晰的記得……
那個小子，以怪物一般的體魄，在不進行靈壓性質變化的情況下，將高濃縮鬼道融於體內。
其肉體力量之強悍，可見一斑。
起碼……
夜一不認爲兕丹坊能夠在毫無技巧的情況下，將那種高濃縮鬼道融於體內而不自爆。
不，哪怕是護庭十三番隊的隊長也做不到！
“是吧。”
青年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了自豪之色：
“段木老闆可是流魂街中唯一一個可以自由出入瀞靈廷，並且能夠管束那些死神的人，據說哪怕在瀞靈廷中他都備受尊重。可惜，他前些日子不知爲何突然強闖那個什麼四十六室，被死神抓了起來，否則你們去找他，一定……”
他話還沒有說完，夜一臉色就是一變，打斷道：
“你說什麼？”
那個小鬼襲擊了四十六室？
“呃，段木老闆強闖了四十六室……嗯……”看着黑貓瞪着自己的眼神，青年嚥了下口水，對着身邊同伴問道：“是叫四十六室吧？”
“沒錯，真央四十六室。”一旁的中年人點了點頭。
“那個四十六室的地位難道很高嗎？”
黑崎一護雖然想問，但這句話卻不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而是從衆人身後傳來。
轉頭看去，他們這才發現石田雨龍不知何時也走了過來。
“據說是很高，好像是那羣死神的頭頭，不過我們也不是很瞭解那羣混蛋死神的事，畢竟瀞靈廷與流魂街基本就是兩個世界，就彷彿現實與屍魂界一般，互不來往。”
中年人說罷，上下打量了一下石田雨龍，忍不住笑道：“小哥，你怎麼也穿這種不耐髒的工作服啊，在現世這種款式的工作服難道很火嗎？”
“？？？”石田雨龍。
工…工作服？
石田雨龍低頭看了眼身上由自己一針一線，親手縫製的滅卻師傳統服裝，臉頓時一黑。
“哈哈哈哈~~”
一旁的黑崎一護忍不住一陣狂笑：“我來之前就說了，你那身衣服很奇怪，你看連屍魂界的人都這麼認爲。”
剋制了一箭射死黑崎這混蛋的衝動，石田雨龍推了下眼鏡，語氣冷硬的道：“哼，難怪你們會被那羣混蛋死神稱之爲賤……平民，果然沒有什麼眼光，我這套衣服可是滅卻師的傳統服飾，而且我還將原本的披風改小，從而讓整體看起來更爲協調！”
“不過，就算是跟你們說，你們也沒聽不懂，一羣沒見識的傢伙。”
中年人聞言也沒有惱火，反而很認真的點了點頭：“確實，你的披風確實比那個小老頭的披風短些。”
“嗯？”
此言一出，石田雨龍頓時察覺到了其話語中所蘊含的含義。
“你……見過和我穿一樣衣服的人？”
“當然見過了。”
中年人撇了撇嘴，一臉不屑的道：“一套工作服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嗯…大概兩年、還是三年前來的…總之就是前段日子，段木老闆的萬事屋新招收了一個員工，那個小老頭就穿着和你一樣的衣服。”
兩三年是前段日子？
黑崎一護嘴角微微一抽，忍不住對着身旁石田小聲道：“這羣傢伙記時間的方式，果然有些奇怪吧…嗯，你怎麼了？”他看着身旁一臉呆滯的石田雨龍，先是有些疑惑，隨即臉色一變。
他突然想起，好像石田的師傅，就是在兩三年前去世的，死在了虛的圍攻之下。
因爲這件事，石田還與自己有過一次衝突。
“啊，你說的是那個走到哪，都披着披風的小老頭啊。”
一旁的青年哈哈一笑：“那小老頭一看就不是什麼會幹活的人，我家豬圈有次下大雨沖塌了，就是他來給我修的，結果手藝那叫一個差啊。”
“豬圈沒修好，反而弄得一身豬糞和泥巴，在白衣服上看着特別明顯，幹活哪有穿成那樣的。還好最後段木老闆來幫忙給我重砌了豬圈，並且免費給我做了防水處理與排糞溝，比原來豬圈好了不知道多……”
“閉嘴！！”
石田雨龍臉色陰沉的吼了一聲。
黑崎一護見狀不對，急忙擋在了石田雨龍面前，隨即看向那青年，但仔細看了看對方的臉後，他轉頭看向一邊中年人：“大叔，你說的那個小老頭是怎麼回事？大概長什麼樣？叫什麼名字？”
“就是段木老闆的一個小員工罷了。”中年人有些莫名的看了眼，不知爲何突然發怒的石田雨龍，轉而道：“穿着和他一樣的衣服，披風比他長些，帶個小眼鏡，人看着挺親切的，好像是叫……”
“石田宗弦。”
一旁青年插嘴道：“當初他來我家修豬圈的時候，我特意問的。”
石田宗弦！？
當聽到這個名字時，石田雨龍周身的靈壓頓時暴漲，臉色變得無比陰沉，讓周圍空氣變得無比沉重。
一直沒有插話的夜一見狀，眉頭一皺，眼中蔚藍色光芒微微一閃，將石田雨龍的氣息隔絕起來。
“那個叫段木的傢伙在哪裡？”
石田雨龍語氣冰冷的道：“居然敢逼我師傅做這種工作。”
自己的師傅是什麼人？
是從上一代滅卻師那裡繼承了所有的能力與技術，持有‘滅卻師勳章’的最強滅卻師，也是滅卻師信念的象徵，爺爺他絕對不可能會幹對方口中所說的骯髒工作。
如果對方所說的真是自己爺爺……
那一定是那個叫‘段木’的混蛋，欺負自己爺爺年老，逼着他跑出來做這種工作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
石田雨龍以滅卻師的信念起誓，絕對要讓那個混蛋付出代價！！
“什麼叫逼。”
青年沒好氣的瞪了石田雨龍一眼：“他可是自願給段木老闆打工的。”
“不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的。”一旁中年人冷哼一聲：“如果不是段木老闆，他早就被瀞靈廷的死神抓走了。”
“嗯？”
“不信的話，你可以出去打聽一下。”
中年人頓了一下，繼續道：“當初爲了保護他，段木老闆差點跟那些死神打起來，據說是那些死神想要抓捕那個小老頭，好在中途被段木老闆救了下來，否則他幾年前就已經死在那羣死神手中。”
“就是，當初有好幾個區的居民，都見到了段木老闆是如何救下他的。”
一旁青年補充道：“當時有上百死神對石田宗弦進行抓捕，而段木老闆爲了保下他，叫來了數萬人，還有數萬編號靠後區域的惡人，將所有死神都圍了起來。”
“然後告訴他們：這裡是我的流魂街，不是你們的瀞靈廷，容不得你們放肆，流魂街的居民也不是你們想殺就殺的！”
青年模仿着段木的語氣，複述着從其他人口中聽來，已經完全大變的話，一臉得意的道：
“段木老闆，爲我們流魂街大大的爭了一口氣，只可惜我當時因爲距離太遠，並沒有得到消息，否則我說什麼也要趕過去幫助段木老闆，給那羣混蛋死神一個教訓。”
“但38區周邊的幾個區域居民，都能夠證明這件事，第二天他們就將這件事傳遍了整個流魂街；據說段木老闆一句話後，那羣死神臉都被嚇白了，甚至帶隊的小丑隊長都被嚇得連滾帶爬跑回了瀞靈廷。”
“不對，我聽說他雙腿被嚇軟了，是被人攙扶着回去的！”一旁的中年人反駁道。
“反正從那以後，死神就沒有再抓捕過石田宗弦。”
青年看着一臉呆滯的石田雨龍，哼了一聲：“小子，作爲長輩我得提醒你一句，我不要把人想的太壞了，段木老闆的善良可是衆所周知的；那個小老頭雖然幹活不咋地，但卻很懂得知恩圖報。”
“很多不需要技巧的髒活累活，原本都是段木老闆自己幹，巖鷲他們都不願意接，但那個老頭來了以後卻主動接下這些工作，嗯……拋開工作成果不談，工作態度還是不錯的。”
“……”石田雨龍。
什麼叫拋開工作成果不談，說的自己爺爺好像什麼都不會幹一樣……
他下意識想要去反駁，但話到嘴邊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進行反駁。
至於兩人所說的事，石田雨龍倒是沒有不信，畢竟按照他們所說，這件事已經傳遍了整個流魂街西部。
而且只要見到自己爺爺，就能夠驗證他們說的是真還是假，沒必要在這件事上欺騙自己。
何況……
當初自己爺爺之所以會死，正是因爲那羣混蛋死神，遲遲不來支援。
等他們抵達現場時，爺爺已經去世一個多小時了，顯然是故意要害自己爺爺死亡。所以爺爺來到屍魂界後，會被那些死神抓捕，並沒有讓石田雨龍感到意外。
念及此處，石田雨龍臉上不由露出羞愧之色。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