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三

一百九十三

一百九十三

微紅的霞光照射在那聳入雲端的柱子上,整個總部一片寂靜,死神已經昏厥,總部已經癱瘓……

……

數日後,周澤揹着單肩揹包打開了自家的門,走進了客廳內。

原本應該安安靜靜空空蕩蕩的客廳卻多了兩個身影。

一臉平淡的安琪和緊張盯着桌面的林芷在玩着撲克牌。

兩人玩的是橋牌,就是將自己手中的牌依次擺下,如果前面擺過一樣的牌就能將兩張牌之間的牌全部收回。

“5。”林芷擺下了自己的牌,卻傻傻的沒有發現在這條長長的牌列中,第二張牌便是5。

“2。”安琪看了牌列頂端一眼,然後直接把已經排得很長的一列牌全部收了起來,在安琪收牌的時候,林芷才注意到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麼。

“誒?不對不對,應該是我先收牌……”林芷伸手想要奪過安琪手中的牌,安琪一轉身,躲過了林芷的搶奪,握着小手都快要握不住的一沓牌,然後一臉平淡地擺下了下一張。

“唔唔唔~”林芷滿臉苦澀地看着自己屈指可數的幾張牌,不情願地擺下了下一張。

三十秒後,林芷手牌全部消失,安琪握着厚厚的兩副牌,“你輸了。”安琪淡淡地宣佈了林芷的敗北,伸手將林芷旁邊的一把糖抓了過來,這可能就是這兩個人之間玩牌的籌碼。

面對安琪無情的掠過,林芷哭喪着臉哀求道,“給我留幾顆啊~”

而安琪沒有絲毫留情的意思,將林芷幾乎所有的“籌碼”攬進了自己的懷裡。

周澤在一旁嘆息着搖了搖頭,對着悶悶不樂的林芷說道,“你還是一樣玩棋牌類的遊戲連安琪都玩不過,這還是一種不靠技術的玩法……”

“明明就是小安琪耍賴,我剛剛明明能收一波的……”林芷握着拳頭抗議着說道,滿臉的憤憤不平。

安琪在一旁拆着糖果,完全懶得去辯解林芷的無理取鬧。

“身體好些了嗎?”迴歸正題,周澤詢問道。

“還好啦,就是感覺靈魂力使用過度了,短時間會處於枯竭的狀態。”林芷張開了那隻白皙的手,握了握說道。

“那就好。”周澤看着林芷那張芳華正盛的臉,“那麼多年了,想不到你竟然沒有變成老太婆……”

林芷嘴癟了癟,隨即又得意了起來,“總部那羣混蛋研製的營養液不但可以維持我基本的身後,還能抑制身體的老化,讓我青春不衰,容顏不老,是不是很羨慕。”林芷得意地望着下巴說道。

“有的時候,活得久也只是一種孤獨,一種悲哀……”周澤將視線轉到了安琪身上,眼中有一種莫名的情緒。而安琪只是咬着自己的棒棒糖,並沒有注意到周澤的目光。

感覺話題突然變得有些深沉,林芷忽然站了起來,拉着周澤的手向門外走去。

“幹嘛?”

“哎呀,出去走走啦。”

下午的空氣不去早上清新,但因爲是在山腳下的原因,環境還是非常舒適的,讓人呆着有一種放鬆的感覺。

“啊~好累,快來揹我,我走不動了~”林芷呻吟道。

周澤回頭看了看還沒走到五十步的林芷,額頭浮現一道道黑線。

“快來啦!我已經不行了!”林芷彎着腰佯裝喘着粗氣說道。

周澤嘆了口氣,還是走了回去,將那個不足四十五公斤的身體背在了背上。

真的好輕,像是揹着一個小孩。輕飄飄的,讓人害怕一陣風就能將着虛弱至極的身體給颳走。

“吶,周澤,上課好玩咩?下次帶我去好不好。”林芷說道。

“不行,帶你去我肯定會引起公憤的。”周澤斷然拒絕,再過不久就要高考了,正是箭在弦上,蓄勢待發的狀態……不過就算靠上了大學,也沒有能力去讀吧,況且自己的成績本來就不怎麼樣……

感覺對未來很迷茫,繼續做死神,但是自己已經被總部拉入絕對的黑名單了,接下來的日子,怕是不好過吧……

“誒?你真小氣啊~這麼一點小小的要求都不肯答應。”林芷抱怨着,腦袋無聊地四處張望着。

“今後你打算怎麼辦?繼續賴在我家,我現在可養不起你……”周澤若無其事地下着逐客令。

“喂喂,你這樣讓我很心寒吶,我這麼弱不禁風帶雨梨花,你就忍心趕我走?”林芷扯着周澤後腦勺的頭髮說道,“嘿,那麼多年的交情,友誼的小帆船說翻就翻吶,我終於看透你了,你個禽獸。”

“首先要吐槽一下帶雨梨花這麼用十分不恰當,其次我是真的可能養不起你了,在二十一世紀,餬口從來都是一個艱鉅而又麻煩的問題,另外,我不是禽獸,也沒有對你做過禽獸的事情。”周澤一一說道。

“大不了你出去搬磚咯,就算是二十一世紀也還是有這種工作吧。”林芷無所謂地說道。

“我爲什麼要做這種工作來養活你這個遊手好閒好吃懶做的傢伙。”周澤說道。

“哎呀,你都肯養安琪,多我一個不多嘛。”林芷說道。

“安琪的食量是你的三分之一不到。”周澤一針見血的說道。

“喂喂,不要把我說的很能吃好不好……”

兩人互相調侃着,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半山腰了,幽深的樹林,寂靜的氛圍,大城市從來無法感覺到的平和。

林芷看起來有些無趣的張望着,一轉頭好像看到了什麼,興奮地拍打周澤的肩膀,“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林芷跳了下來,精神滿滿地跑到了一株叢葉旁,絲毫看不出有任何疲憊虛弱的跡象。

“你看你看,這小東西好可愛啊~”林芷驚歎地指着樹葉上的東西說道。

周澤看着那隻黑灰黑灰的毛毛蟲,有些無語地說道,“你管這叫可愛?”

林芷靜靜地看着那隻正在努力蠕動着的毛毛蟲,“你看它,多努力,一點一點朝着望不到盡頭的目標前進,即便路上荊棘叢生,即便道路陡不可攀……”

毛毛蟲攀爬着,看起來的確充滿了艱辛,或許它只想回家,但那突起的樹枝卻爬起來並不輕鬆,終於,啪的一聲,毛毛蟲失足摔在了地上。

“途中也許會經歷痛苦磨難,但它卻一直不會有任何猶豫,也許是它根本就不會思考……但這很偉大不是麼,忍受坎坷帶來的艱辛,摔倒帶來的疼痛,仍舊堅持不懈地走着,毫不逗留。最悲傷的是它結蛹的時候,那是怎樣的孤獨與寂寞?被關在一個小得無法動彈的空間內,看不到毛毛蟲夥伴看不到光……最後卻仍然能夠破蛹而出……”林芷輕輕地說道,臉上竟浮現着罕見的認真。

“你想說什麼?”周澤淡淡地看着這個不知道發什麼神經的少女問道,“或者是你想暗喻什麼?”

“沒錯……這隻毛毛蟲就是周澤你啊……”林芷回頭凝重地講出了這句令人哭笑不得的話。

“……你纔是毛毛蟲。”周澤在林芷頭上給了一個爆慄。

“很像不是嗎?”林芷捂着頭反駁到,“都一樣長得那麼令人遺憾……”

咚!

周澤彎曲的手指敲在林芷的小腦瓜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我好像聽到了不得了的人身攻擊。”

“哎呀,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它真的很努力不是嗎……”林芷用敬佩的目光看着那隻正在努力前行的生物。

一隻烏鴉忽然撲打着翅膀飛了下來,一口啄在了毛毛蟲身上,吃了下去。

“……”

烏鴉輕蔑地看了林芷一眼,再次撲打着翅膀,發出一聲難聽的叫聲,揚長而去。

“嘿,壞東西!死烏鴉!不要跑,竟敢吃掉我的毛毛蟲,混蛋!把周澤還給我!”林芷小跑着向烏鴉追去。

周澤眉毛挑了挑,要不是林芷已經跑開了,周澤很想再賞她一個爆慄。

周澤跟上林芷,剛走兩步卻發現林芷已經彎着腰停在了不到十米的地方。

“唔~好累,這東西飛得太快,我下次再找它算賬,周澤周澤,快過來揹我……”林芷朝周澤招着手。

“……”周澤轉過身,“抱歉,身爲毛毛蟲的我背不動你,你自己走回去吧。”

“誒?可是我走不動啦。”林芷喘着粗氣,一臉要累掛的模樣,明明根本沒走幾步。

“那就爬回去。”

“誒?我又不是毛毛蟲……”林芷向周澤快要消失的身影追去,“等等我呀,不要丟下我啦,等下我會被烏鴉吃掉的……”

下山的路上。

“吶,你的所有記憶都已經從安琪那裡取回來了嗎?”林芷在周澤背上輕輕問道。

“嗯,用取回不太恰當,因爲那是另外一個人的記憶。”周澤淡淡地說道。

“怎麼會是另一個人呢?無論前世今生,你,就只有一個而已。”林芷輕輕說道。

“有的時候,我真的有些分不清,哪個是周澤,哪個是他……明明涇渭分明,卻又模糊不清,我和他,分明就是兩個性格,兩種人格,但現在……”周澤緩緩說道。

“有的時候,只需要閉上眼,也許你就能找到你想要的答案。”林芷捂着周澤的雙眼說道。

“……看不到路啦。”周澤說道。

一小段沉默。

“安琪的能力……你也都知道了麼?”林芷問道。

周澤目光垂了垂,望着那陡峭的山路,嘴像一條直線一樣抿着。

“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