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二

一百二十二

一百二十二

“周澤。”

周澤回過頭,看到正在擦黑板的嶽琳叫住了自己。

嶽琳拿着溼了的抹布擡頭望着黑板的最上方,仍然有許多筆跡沒有擦掉,大概是因爲身高不太夠的原因。

“能幫我個忙嗎?”嶽琳指了指黑板。

一旁話嘮賤笑一聲,屁顛屁顛地跑走了,教室裡又只剩下這兩個人了。

“好。”沒有過多的言語,周澤應了一聲便接過抹布,伸出手很輕鬆地便擦掉了黑板頂端的粉筆字。

“你好了嗎?”嶽琳歪頭看了看專注擦黑板的周澤。

“還沒好。”周澤理解錯了,以爲她指的只是黑板。

嶽琳沒有再說什麼。

教室裡靜靜地,似乎有些尷尬。

周澤擦完黑板將抹布遞給了嶽琳,“好了。”

嶽琳接過那塊被粉筆灰粘滿的抹布,“嗯,謝謝。”

“還有其它什麼需要幫忙的嗎?”周澤問道。

嶽琳搖了搖頭,“沒有了,謝謝你的幫忙,快點去吃飯吧。”

“嗯,那我先走了。”周澤轉身便向教室門口走去。

“周澤!”嶽琳忽然又叫住了周澤。

“還有什麼事嗎?”周澤疑惑地轉過頭,看着站在講臺上的嶽琳。

“那個……班上組織的旅遊,你會去嗎?”嶽琳問道。

“不會。”周澤沒有任何猶豫地說道。

“這樣啊……”嶽琳眼睛盯着地面。

“還有什麼事嗎?”周澤問道。

“沒有了……”嶽琳搖了搖頭。

“那……拜拜。”周澤轉身離開了教室。

嶽琳一個人站在講臺上站了很久。

……

“喂喂,剛剛你和班花在說什麼悄悄話?”話嘮眨着眼睛問道。

“沒什麼。”周澤回答道。

“沒什麼?沒什麼怎麼在裡面待了那麼久?不會是偷偷地在打KISS吧。”話嘮嘿嘿一笑。

“你是不是言情劇看多了。”周澤嘆了口氣,從窗口接過餐盤便退出了排隊的人羣。

話嘮看着周澤的背影,“終於恢復過來了啊。”

“喂,前面的,你打不打飯?不打就閃開。”排在後面的人看到話嘮一直愣在那裡,不耐煩地喊道。

“催毛催啊,誰叫你排我後面。”話嘮癟了癟嘴,從窗口接過飯便走了過去,在周澤身旁坐下。

“喂,班上的旅遊你會去的吧。”話嘮大口大口往嘴裡塞着飯,這貨的吃相一向不雅。

“不去。”周澤回答道。

“誒?爲什麼?”話嘮包着一大口飯驚訝地問道。

“因爲不想去。”周澤沒心情去旅遊,況且自己也不是一個合羣的人,去了也只是多了一個扎眼的存在。

“就去一次嘛,又不會掉塊肉。”話嘮勸誘着,“說不定班花也會去誒。”

周澤頓了頓,想起剛剛嶽琳問自己的問題,該不會……

想到一半,周澤便使勁晃了晃頭。

不要再自作多情了。

“真不去?”話嘮試探地問道。

“不去。”

“哎,你從以前就一直這樣……”話嘮遺憾地說道。

是啊,從以前就一直這樣,但凡遇到什麼集體活動,自己總是最先走開的那一個,砂礫不融於水,只能被水沉入最深最不起眼的那個角落。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只是因爲心底的抗拒,或者是自己原本就是這樣一個人。

“哦,這個……還給你。”周澤好像想起什麼,從口袋裡掏出那兩張電影票,遞給話嘮,“你和蔣芸去吧。”

話嘮默不作聲地接過了那兩張電影票,過了一會兒才用自己才聽得見的聲音說道,“你們兩個啊,真讓人捉急……”

……

午休過後,周澤剛剛睡醒,就看到坐在自己後面的範逸忽然朝着嶽琳走了過去。

周澤才注意到,範逸臉上好像有傷,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造成的。

不過讓周澤比較在意的是,範逸把嶽琳叫了出去。

“我去把那貨揍一頓。”話嘮氣呼呼地說道,站起來就衝着教室外面走去。

周澤連忙拉住了話嘮,“也許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再說,我們也沒理由揍他。”

“萬一那貨是去表白呢?”話嘮恨鐵不成鋼地對着周澤說道,“讓敵人搶了先機這可是兵家大忌。”

“……”周澤無言以對。

過了一分鐘左右,範逸和嶽琳都走了回來。

範逸是滿臉的春風得意,讓人看得不禁想往他臉上打兩拳。

而嶽琳則是滿臉猶豫地走回來的。

不會真是表白了吧……

想到這裡,周澤隱隱感覺心裡有點不舒服。

心裡有點亂……

……

兩天後。

班上。

那個陌生班主任一臉興奮地站在講臺上,“由於連續幾個禮拜的陰雨天,今天總是放晴了,你們都收拾好了嗎?”

看着班主任那一臉激動的模樣,周澤感覺有種莫名的違和感,真正的大黑臉不會那樣浮誇,也不會像他一樣只是表面兇,更不會像他一樣因爲這點事情便大喊大叫。

他不是自己的英語老師。

班上響起一陣陣興奮的吼聲,大家都揹着包,一臉期待的望着講臺上那個虛僞的老師。

“準備好了咱們現在就出發吧,不要擠,不要亂,有秩序地上車……”

全班的人一涌而出,最後只剩下周澤和話嘮還在教室內。

“你不去嗎?”周澤問道。

“不去,我家芸芸要我留在學校陪她。”話嘮聳聳肩。

“這樣啊……”周澤背上單肩揹包,往門外走去。

“你要回家嗎?”話嘮問道。

“不然留在這裡當你的電燈泡嗎?”周澤笑了笑,然後走出了教室。

剛剛走出校門,便看到校門口停着一輛大巴,班上的人正蜂擁地想擠上去搶一個好位置。

而嶽琳站在一旁維持着秩序。

不經意間嶽琳瞥到了揹着包的周澤,看着周澤揹着的包,臉上露出一絲喜色。

周澤看到嶽琳定了定,衝着她輕輕笑了笑,然後朝相反的位置走開了。

嶽琳看着轉身的周澤,走前想要追上去,但一個身影卻擋在了嶽琳面前。

“答應我的事一定要算數哦……”範逸藉着臉上的傷裝作可憐模樣地乞求道,“拜託了……”

嶽琳猶豫了很久,“嗯。”

看到嶽琳答應,範逸笑着上了車。

嶽琳在範逸上車之後,連忙再向周澤那個位置看去,卻發現周澤早已不見蹤影。嶽琳四處張望了半天,仍然沒有見到周澤的蹤影。

車上傳來催促的聲音。

嶽琳低垂着眼眸,緩緩走上了車。

……

“親愛的小芸芸,好久不見……”話嘮見到走進教室的蔣芸,張開雙臂就迎了上去。

蔣芸一手擋住話嘮那張癡漢臉,“可以正常一點嗎?”

“可以,當然可以。”話嘮嬉皮笑臉地將蔣芸拉到了座位上,“這麼久沒見是不是應該給一個愛的KISS。”

“想得美。”蔣芸毫不猶豫地拒絕,然後看了看班上那些空蕩蕩的桌椅,“你們班上都去旅遊了嗎?”

“是啊,就剩下我一個,好心酸~”話嘮做作地擦着眼淚。

蔣芸壓根不理會作戲的話嘮,“那你那個同桌去了嗎?”

“沒去。”話嘮鬱悶地說道,“本來還有把他們兩湊成一對的。”

“看來……不只是他,你也被排除在外了啊。”蔣芸說道。

“怎麼這麼說?”話嘮問道。

“因爲一個拉你去的人都沒有對不對?”蔣芸說道。

話嘮點了點頭,驚訝地說道,“老婆大人你怎麼料事如神?”

“周澤被排除在外,跟他一起的你自然也會被理所當然地排除在外。”停頓了一會兒,蔣芸直視着話嘮的雙眼,“你後悔嗎?”

“無所謂啊。”話嘮聳聳肩,“你知道嗎?以前我也像他一樣,孤僻,不合羣,但這種人往往最沒有心機,也是最真的那種人……”

“你這是在變相地誇你自己嗎?”蔣芸斜了話嘮一眼。

“這都被你發現了……來,親一個……”

“是不是又骨頭癢了?”

“啊!痛痛痛!”

……

這個禮拜已經是第三次回家了。

周澤推開門,就看到倒在地上的父親。

周澤慌了,急忙跑上前去,將其扶了起來,“爸!”

父親迷糊地睜開眼,然後劇烈地咳嗽着。

周澤把父親扶到了椅子上,然後倒一杯水遞給了父親,並且緩緩拍着父親的後背。

“人老了,不中用了。”過了好一會兒,父親終於緩了過來,感嘆地說道。

“少抽菸,少喝酒就會好起來的。”周澤撫着父親的後背說道。

“菸酒都是麻醉劑,像我這種靠麻醉劑過了幾十年的人,戒掉還過得下去嗎?”說完,父親又劇烈地咳嗽了兩聲。

周澤沉默不語。

“沒事的,還死不了。”父親安慰着周澤,然後一瘸一拐到櫃子裡拿出了幾顆藥,和着溫水服了下去。

“安琪呢?”周澤問道。

“睡着了,那孩子睡覺也不蓋被子,剛幫她蓋完被子,下來竟然就不行了……”父親嘆了口氣。

“你不好奇她是怎麼來的嗎?”周澤問道。

“知道她不會害你就行了。”父親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煙,正準備抽一支,就被周澤奪過放到了一旁。“好好好,不抽。”

“現在不是上課時間嗎?”父親忽然問道。

“班上組織旅遊去了。”周澤悶聲說道。

“那你爲什麼不去?”父親問道。

“不想去。”

父親長長嘆了口氣,“你這孩子啊……”父親搖搖晃晃起身,走向臥室,“還是這麼倔……”